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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谁知此生几回眸 ...

  •   ***

      萧索夜风,迢迢清夜,这雨已下了一夜。

      沈绿萦瘫倒在洛府外,她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的洛府,亦忘了自己在雨中淋了多久,全身之力仿佛已全部耗干,只能无力的靠在洛府外的台阶上,粗重的喘息着。

      胸口很疼,今日是她第一次在沈墨千面前道出了自己的感情,于他,她并没有痴念,毕竟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姊夫,花容最爱的男人。

      花容与他的私奔间接害了花家满门抄斩,而这一段感情却也随着花容的逝世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年他与花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才使得两人抛下圣旨,抛下家人隐身他国,如今的沈墨千却已跟别人有了孩子,那她那枉死的姊姊花容呢?

      感情淡如茶水,终究会凉吗?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淡,直到遇见了另外的人便又会爱上了吗?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几颗心去爱几个人?

      沈绿萦倒在台阶上,仰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缓缓飘下的雨珠,却只留下一手湿润。

      时间极缓,就在她以为此生会永远瘫倒在此地时,她看见了一把绣着莲花的油纸伞,替她遮掉了那打落在身的雨珠。

      接着,便是那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缓缓说道:“姬臣无双,是不会倒在我的府外。”

      入眼,是洛卿尘那苍白清俊的面容,他那一双眼睛阴柔而迷离,似乎在她眼前隔着一道浅浅白雾,却是这样阴柔的眼眸里带着冷醒如利刃洞察一切的目光。

      “因为我不是。”她轻轻应道,语言苍白而无力,终究还是没有起身,眼里没有惊亦没有慌。似乎永远都不打算起来。

      就在她淡然一言后,他手中的那把油纸伞已被扔得远远,直到他蹲下身子将台阶上的她抱起,她猝然惊醒。

      “别碰我,我又脏又湿。”

      他不该抱她,与他的身份不符,也不合他的心。

      “你更丑的样子我都见过,我又岂会在意你这一身泥泞。”他淡淡回应,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进了洛府。

      他说这话是何意?她疑惑起,却没有发问。

      “你可以不回来的。”他缓缓地走着,并没有低头看她。随着他这一句话,她的心莫名的触动着,此时的他让她想起当年沈家还未被灭时,每日每日他都是用这着语调与她说话,沈绿萦将手按在胸口上,闻见他怀里的清香之气,轻声问道:“你会放我走?”

      他的脚步一直很缓慢,将她送回房里的这一路上,免不了受到府里仆人的眼光,但碍于洛卿尘的威严,众人皆只敢匆匆一瞥便怯怯低头,不敢再多瞧一眼。

      绕过庭院,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却低声回道:

      “不会。”

      ***

      那晚,她发了高烧,迟迟未退,青雉奉洛卿尘之命伺候她。青雉替她换好衣物,又帮她擦着额上不断冒出的汗,折腾至三更才回房休息。

      沈绿萦的身子本不弱,许是因为没有内力护体又在雨里淋了一下午,这才着了凉,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病得最重的一次,以至于她现下的脑袋浑浑噩噩,只能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喘息着。

      一双手抚在她滚烫的额上,那手很冰,使她不禁舒服的呻着吟。

      “洛卿尘你这混蛋。”她蓦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双眼并未睁开,那双抚在她额上的手顿了顿,一抹浅笑佛在那人的唇边。

      “恩。”洛卿尘低声应道,他纤细的手指一一抚过她沁出冷汗的脸颊,手指停留而眷念。

      “讨厌鬼。”

      “恩。”

      “你是这天底下最坏的人!”

      “嗯。”无论她如何骂他,他皆一一应下,最后他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声。听见她带着哭腔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辛苦,洛卿尘这个混蛋!”

      “丫头。”他轻声唤道,这句丫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唤过,洛卿尘将手指移到她的唇边,轻声叹息着,她病了,说了一夜的胡话都落满了对他的责怪。

      洛卿尘眼里的哀伤更甚,他微微低下头,想要触碰那许久不曾吻过的唇,两唇即将相碰之际,她却突然开口:

      “我跟你的孩子.....”

      洛卿尘一顿,他望着她那紧闭的眼眸,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睫毛。

      她说孩子?

      “孩子?”他开口问道。

      沈绿萦浑浑噩噩的回应着:“我怎么可以生下跟你的孩子,不可以,他不该出生,不该出生的。我是龙箫宸的未婚妻,你是我的仇人,一个背叛了我,不爱我的男人,我怎么可以替他生下孩子。”

      洛卿尘的脸顿时冰寒彻骨,他抬起头来,已不再看她,沉着脚步转身离开。

      “公子?”仆人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小声唤道。

      他恍若未闻,直到回到房里,他才将门重重阖上,将自己锁在屋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与她的那一夜竟让她有了孩子,更没有想到她放弃生下那孩子。

      洛卿尘将手捏得紧紧,这一刻,他有些恨她了。

      “那是你不爱我。”他失哑着声音,脸上的痛意在漆黑的房里堙没。

      那是他活了十世的第一个孩子。

      ***

      漫漫一夜,洛卿尘卧在榻上,一头乌黑的青丝,绾成随意髻,素白纤纤的细手捧起酒杯,举止优雅而从容,那杯酒入口便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停留,紧接着一杯又一杯。

      一双手猝然伸出,夺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那凛身而立的傲立身影,俯身而视,一双红瞳不温不恼,扶朔将洛卿尘的酒杯夺后,便一口喝下那杯子里的剩酒,他道:“我看了你十世,这一世你活得最狼狈,偏偏还要重来一次。”

      扶朔将酒杯往旁边一丢,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他席地而坐,,既不靠近洛卿尘也不远离他,就这样安静的凝视着他。

      “那时候的她在我身边,我竟不知道她有过孩子。”白如玉的面容上盛满浓烈的痛意,幽深的眸子忧郁殇淡,洛卿尘自嘲一笑,不会便黯然垂首,囚了她将近一年,他以为对她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不曾想过,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知道又是如何?”扶朔冷淡如冰,道:“洛公子命里无子,这是早已注定之事。”

      洛卿尘抬眸望着扶朔冷淡的眸光,沉声问道:“你早知此事?”

      “公子难道忘了当年你赏给她的二十大板?”扶朔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冷漠而残酷。只是他的话一落,洛卿尘顿觉冰寒彻骨。

      他怎么能忘了,当年的那一杖,险些要了她的命,甚至包括他的。

      ****

      “小姐....小姐,公子说今日小姐不准踏出房门,公子现与客人会面,请小姐回避。”丫鬟截住了沈绿萦欲往前行的脚步,惊慌失措的摸样使得沈绿萦疑团满腹,虽洛卿尘将自己囚在洛府,在洛府里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何以今日竟不准她踏出房门。

      那位贵客究竟是何许人也?

      思及此,她并未停下脚步继而往前行,丫鬟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只好随身劝道。

      洛府里有片竹林,那儿是洛卿尘平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沈绿萦还未踏进去,便闻从林中传来的一阵嬉笑声。

      在那之中有属于洛卿尘的,也有另外一位女子。

      沈绿萦不觉脚步一顿。

      悠扬曼妙之声充斥整片竹林,就在她犹豫之际,里边便传来一阵呵斥声:“谁!”

      声音粗狂而有力,一听见这声音便知此人内力深厚。

      索性她便提着脚走了进去。

      洛卿尘抬起头,不语一发的看着她,他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加之白色的精美袍服,三千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仍是自己她的出现已然让他不悦。

      坐于她身旁的那位女子,虽带着薄纱,那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里落满了令人迷醉的神韵,瓜子型的脸上白如粉玉,虽是淡抹胭脂,那墨黑般的长发却散发出如仙子般的气质,就连同为女子的沈绿萦也不觉被她所吸引。女子的身侧凌凌而立着名男子,那男子身配长剑,足可见这男子是名武者。

      刚刚听到呵斥声显然是此人发出的。

      这女子绝非一般女子!

      就在沈绿萦盯着那带着薄纱的女子时,那女子也打量着她,只听见她转头,那声音如燕语莺声,道:“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闯入你我之地。”

      洛卿尘低头浅笑,轻声回道:“不过是我府上的丫鬟,你不必介怀。”

      “喔?”那女子似不信,便从椅上站起,绕着沈绿萦细细打量了一圈,便说道:“这丫鬟身上的布料比你府上的一般丫鬟可是华贵了些,若不是是公子私藏的美人。”女子的玉手拂过沈绿萦身上的衣物,让她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不知因何,这女子仅是碰到沈绿萦身上的衣物便让她不自觉的生厌。

      这女子相貌虽美,她却着实反感。

      啪地一声沈绿萦打落了那双抚在她衣裳上的玉手,就在那女子错愕之际,她沉声道:“公子何以看得上我这样的庸姿俗粉,姑娘的美貌惊人必入得了公子的眼,又何必随意猜测我与公子的关系,公子既说我是丫鬟我便是丫鬟。”

      “好个狂妄的丫鬟。”那女子睁着双圆目,似乎是对于沈绿萦刚刚甩开她的手之事耿耿于怀,又闻此话,便瞪圆了双怒目,伸起手来,便想落下巴掌。

      那手扬起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那女子脸上的薄纱,仅是匆匆的一瞥沈绿萦便已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当今皇后司徒芊,虽已年方三八,保养却十分了当,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岁月的痕迹,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伪身入了公子府,虽蒙上了面纱,这举止之间,散发的贵气为甚,当今皇后又怎么受得了一名丫头的挑衅,扬起手来欲往沈绿萦的脸上甩去。

      谁知,她却一把握住司徒芊落下的那一掌。

      “你!”司徒芊更加气急败坏:“不过是名丫鬟,岂有此理。”紧接着她又落下一掌,两人纠缠之间,那放于桌上的碗被沈绿萦的裙角一甩,便重重地砸在地上,浓烈的药汁顷刻化成乌有,空气中仅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洛卿尘仅是眉头一皱,并未出声制止。

      “大胆,这是我为公子熬了一天的药汁,竟被你给砸碎!你该当何罪!”司徒芊盛气凌人之下,哪里还有皇后母仪之态。

      堂堂的皇后竟亲自为公子送药,沈绿萦转身望了望一旁的洛卿尘,此时的他白衣胜雪,那面颊上带着一股病态,却是一种强烈的美,他低头轻咳了几声,在抬起头时,目光虽与她的对上,却仍未开口。

      “公子府上丫鬟以下犯上是不是该杖责二十?”司徒芊的声音冷而尖,一双凤眸里尽是恼怒。

      沈绿萦虽摔碎了公子的药汁,但若不是司徒芊的刁难她又岂会撒了药汁,只是司徒芊为何会对刚刚谋面的她百般刁难?

      此时的洛卿尘,一双凤目静静的凝视沈绿萦,在林中的风声中,低声回道:“该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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