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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红绣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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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出声的,就是那持剑的蛇妖。
“臭道士!你!!”她一急,竟以蛮力与齐三千相争,两人就那么僵持在了那里。血刃自横在空中,红光与锦华镜牌的金光亦相冲盈盈,流动甚速。
此时刚好路过屋外的更夫,只见陆府中两道诡异的光芒直冲天而上,以为遇到灵异之物吓得闭了眼儿拔腿就跑了。
陆展眉一急,再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站起身来就要叫,小道士你怎么样?可张了张喉咙,却发现自己居然突然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的嘴唇兮合着,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
凤举也有一瞬间慌了神儿,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用目光示意陆展眉重新蹲下。
现在陆公子是在它的法力作用之下,隐去了身影。
刚刚它捂住他嘴巴的时候,亦顺便封去了他的声音。免得他莽撞得给它惹来麻烦。
陆展眉极不情愿地又再蹲下,只听他娘说:“展眉,齐道士既敢出手,那即是他心里有把握。我们尚不必太过担心。先看下去,再做打算。”她说完后便回头又去看齐三千了。
陆展眉恍惚中觉得,她并未张口。可那话语在他耳朵里听到,却又是如此清晰。
齐道士立在盾牌后,手里抓着血刃的剑锋,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微带笑容,毫不变色。他的手亦安然无恙。蛇妖一见大惊。
此血刃,乃是它融入了自己的妖力和寄生者生血的幻化之物。用活人的生灵祭祀妖灵换来灵力。
因是活物,所以威力大大超过一般的武器兵刃。
寻常家的和尚道士,只要稍微碰到,就会被它的妖气所重伤,但它竟然对眼前这齐小道毫无作用!
而且...血刃破碎之时,便是它实力大减之时,到时候就只有束手就擒。最重要的是,陆锦容会香消玉殒。
是真正地失去生灵,魂飞魄散。
她看不透这道士的目的。
这道士难道想让它和陆家小姐,就这么同归于尽...?
“姑娘。”这时,却听齐三千出声了,“小道见这血剑通体血红色似珊瑚琥珀之类佩带珠宝,实觉不该用来做生死之斗啊。”
女子正在讶异之时,突然感到血刃上传来一股大力道,她右手紧握着那剑,身体尚未反应过来便不由得向前一倾,向小道士的锦华镜牌倒去了!她正在焦急会被盾牌反弹之力所伤时,却连那道刺眼的金光也突然消失了!
她居然那么整个儿地穿过了刚才盾牌所在之地,倒在了齐三千的怀里,紧接着连手上的剑也被抽走!
她手里一空慌了神,眼见道士一个手诀,飞快地从半空中向她天灵盖砸下,她只有绝望地闭了眼睛等死。
半晌,身体却没有传来任何痛苦的感觉。只觉自己还被人搂着。
难道死就是这样平静的?
她疑惑着,周围平静得只听见株株光着杆子的白杨在夜风中拍手的声响。哗啦啦。哗啦啦。
她慢慢睁开眼睛来。
“姑娘。”她看见了齐三千的一双凤眼正冲她笑成了一对弯月,还有一缕乌黑的垂法落到了她脸上。
“色狼!”她猛地挣扎出小道士的臂弯,情急大吼。
此时的陆展眉蜷缩着蹲在草丛里,只觉自己胸口翻腾几欲吐血...这个齐道士,连跟妖怪一起,都能思淫邪之事!真是XXX...
而一旁的凤举更是黑了脸,两只手握成了苍白的拳头。
只听草丛里两个人心里同时骂道:“混蛋!”
笑着调戏蛇妖的齐三千突然打了个喷嚏。“大爷的,谁骂我...”他道。
“我的血刃呢?你还我剑来!”蛇妖虽然没了武器,可齐道士的锦华镜牌亦已消失,所以她也无所顾忌,迅速地伸长了两只手向齐三千的脖子掐去!
那双手在空气中伸展了开来,竟比寻常人长了数倍,柔若无骨却力大无穷。
齐三千在道袍里一挥手,指间便多了一道符纸,再拔佩剑,脚下一个步法,剑穿符纸过去,“哗”的一声符纸已燃了起来。
一团明黄的火焰在剑尖上跳跃。那双刚想靠近的手突然停止了前进,在周围空中不断游弋着,寻着机会下手。蛇妖知道,道士用了贴了符的佩剑便是使了真力,若以力相拼,自己定没有胜算。
齐三千却不理会她,继续着脚下奇怪的步法,嘴里亦念着繁琐的引魂咒。试图将被妖物压迫昏迷过去的陆小姐的魂魄,重新唤醒。
他一连引燃了十张符纸,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内三外七的两个圆圈,七魄环三魂。
最后一张符纸被点燃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眼,脸色苍白了的蛇妖。
“姑娘,我现在便要引魂归位了,陆小姐昏迷多时已有生命危险。你以后要何去何从,现在便自己选择吧~若是你执迷不悟,我便只有收了你的灵超度了去,让你重归六道轮回!枉费了你修炼多时!”齐道士的脸上突然没了刚才的嬉笑与轻浮,“若你愿意把吸食的陆锦容的生灵还回,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蛇妖泛灰了的嘴唇动了动,只念:“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失魂落魄地向后退了几步,伸长了的手终于缩了回去。
知道敌不过了眼前的道士,所有凄凉意味的感情,都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望了望正看着她的齐道士,咬了咬牙,硬是不认输。
“哎...”齐道士叹了口气,他燃了剑尖上的最后一张符纸,引魂咒亦只剩下最后一句了。“诸魂诸魄皆各归其位,急急如律令!”
那张燃着的符纸,闻咒从剑锋上脱落下来,悠悠飘到两个同心大圆的圆心处,定住。然后,两个大圆上升起了两道亮光,如丝如缕,两相交缠,直冲入了蛇妖的体内。光芒瞬隐。又腾起了一片白烟。
齐道士复又拔出拂尘来,在空中挥了挥,散去白烟。银环蛇妖终于显了形!
凤举急在陆展眉的眉心处一点,让他晕了过去。这般情形要是要普通人看见,只怕不被吓疯难免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始终不好。
它又回头继续看,却听齐道士低声道:“狐兄,不知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它才道不好,肯定是刚才使用法术的时候泄露了自己的灵气,才被道士发现。
再躲下去也没有用了,于是它便起身走了出去。
“老太婆,早叫你走了,你不听,现在可好?”他还不忘调笑别人两句,刚才齐道士与这蛇妖的暧昧情景,实在让它心里难平!
只见那条巨大的银环毒蛇扭动着吐着信子,眼睛仿佛发狠一样眯了眯。
它还未修到化为人形,所以只有借着寄生者化成幻象。那似陆锦容的女子,亦并非实体。
“狐兄既已可化为人形,为何还要借助于陆夫人的身体。我早已经说过了这样对生人有害无益为何你还要这样...”
“小寤我在等你啊...”凤举一听他提起此事便再也忍不住想要将事情原由讲与他听,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他回答道:“我真不是你的什么小寤,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人,而你却是妖,原来你们俩儿在一起搞这个玩意儿~~!恶心~!我是捉鬼驱邪的道士,企能与你相好...”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恶心?!”凤举此时只睁大了眼睛,突然从陆夫人体内蹿了出来。齐道士看到往地上坠去的陆夫人的身体,伸手想去扶,却突然感到自己脸上一阵痛。“啪”的一声,他脸上多了五条红红的手指印儿。
凤举怒红了眼,站在一旁怒视着他。
“我虽不是仙人艳绝,非分之得,亦视若浮云!!我对小寤,是真心爱恋,你何得在这里评头论足指手划脚?!与你这般无情轻浮之人论之感情,实在是侮辱了感情!”
齐道士捂着脸站在一旁,听它第一次说了这一大堆的话,还没能够有所反应,只觉头晕耳鸣,心里骂着:“你大爷的,居然偷袭我...”
凤举刮了他一个耳光仍觉不解气,他恨了齐道士一眼,突然伸指向上一划,划出了一个硕大光圈,足以将被定在地上的银环毒蛇罩在其中,然后嘴里一声:“起~!”光圈儿包围着巨蛇腾到了空中,瞬间隐去了踪迹。
夜风穿梭,月光在那一刹那黯淡了下来。周围重新黑影僮僮。
齐道士一见急了,忙冲它吼道:“你这妖精怎么这般不讲理!放虎归山,陆家小姐要再遭迫害该如何是好?!难道你真与那蛇妖是一丘之貉?”
凤举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倒是紧张这与你素不相识的陆家小姐啊...我与蛇妖不是一丘之貉,我们只是同病相怜而已。我便是要救她。你要将我如何?”
“我...!”齐道士突然吼不出来,他突然念起这狐狸前半夜独自在隔壁院中抚琴,琴音凄凉之至引人落泪。此时它显出人形,眉眼之间,浓杏含烟,容华如仙,却是满负情殇。
“...那你把她的事讲与我听。”他咬了咬牙,大半夜的工夫,浪费了就浪费了吧。
“道长去院西那棵白杨下,掘地二尺,会有发现。”凤举语毕,看着齐道士肿起来的半边脸,轻叹一口气,复又钻进了陆夫人的体内。“今日道长事毕,便先行回去歇息吧。明日,凤举自有交代。还有,谢谢道长没有将这引魂咒使在凤举身上...”说完,它便再没回头,进了陆小姐的房间。
齐三千招回了她的三魂七魄,各归各位,不多时候,她便会苏醒过来。
齐道士见它离去,心里还诧异着,行至院西唯一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下。
用散落在周围的枯枝在树根部掘开一个小洞,深入地下两尺,果真见到一个枯朽的木匣子。满是尘土。
他将木匣子取出,打开来看,里面竟是一双女子的绣花鞋。通红似血的颜色。
一双女子嫁娶之时,才着的红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