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蚊籽

7、...不要死

　　2010年8月24日

　　晚上11点家

　　得知消息时，只是手颤抖了几秒钟。然后就是压抑的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心肝肠胃一点一点的扯了出来，空虚的没有一丝真实感。
　　“哦”
　　不想说话。把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任由它将我一点点吞噬。
　　让所有亲戚都无法理解的镇定。
　　他们说，“小小，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而我能做的，只是开门离开。
　　有没有想过，关心，其实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自以为很伟大的在安慰别人的人，有时候，让人觉得，很吵。

　　楼下无人，小区的路灯很应景的没有开。偶尔有蝙蝠在头顶一个急转弯飞过，让人嗅到死亡的气息。
　　在黑暗中按下一个号码。听筒的嘟嘟声让我想起妈妈睡觉时的那微弱的鼻鼾声。
　　嘟——嘟——嘟——

　　“喂？”

　　“端木，我妈妈去世了。”
　　“……”
　　“……”

　　第一次，没有将身边的事情告诉夏晶瞳，也许是是因为“去世”这个词语太刺耳，也许是我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也许，只是因为，我倦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4年了。
　　4年，几乎是我现有的三分之一的人生。再不放手，便是痴了。

　　“出来吧”电话那头的男生，沉稳而有安全感。
　　“嗯”

　　凌晨1点公园

　　手机，关机。
　　我想，现在亲戚也许在疯狂的找我，担心我想不开。
　　这是爱的表现。
　　就让我任性那么一回吧。

　　我和端木在公园里找了一张长椅坐下，相视无言。
　　是啊，他又能说些什么，我又该说些什么。

　　于是将头枕在端木大腿上。他散发出活人应有的热度，我用头顶住他的肚子，任由他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背部。
　　有个东西顶得我不舒服，双方都知道是什么，但又都尴尬的说不出口。
　　于是。

　　“端木，抱我”很任性地要求着，等待着他的犹豫与自己的拂袖而去。
　　但是，没有迟疑，被他环绕在怀里的感觉。
　　疼，快要把我勒到窒息的疼。活着才会有的感觉。

　　我只是需要温暖。
　　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被爱。能让人不再害怕死亡的爱。
　　然后失声痛哭。
　　端木，你知道吗？在我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端木，你知道吗？作为医生的妈妈，竟然会死于心脏病突发那么可笑的病。
　　端木，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以那么戏剧化的方式离开我？
　　端木，老天不希望我幸福吗？
　　端木，你到底明不明白？
　　端木……

　　在自己崩溃的前一秒钟，他用他的唇封住了我最后一丝的理智。
　　无法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风呼呼的吹过干燥的沙漠，让身体变得更加温暖，直至燥热，渴求着对方的气息，那用力到蛮横的触感，全身每一处神经都不安的感受着对方如同燃烧般的体温，火焰的猛烈。
　　原来这才是真正亲吻的感觉。

　　“我知道，我都知道”咸咸的液体流入嘴里，不知是我的泪还是他的泪。

　　原来如此。
　　所以你是彼岸花。

　　2010年8月25日家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昨天到底是何时睡去的，在哪里睡去的？脑袋里混成了一团带着腐烂味道的浆糊，没有丝毫记忆。
　　手臂酸痛至僵硬，但自己的手仍死死的抓住什么。
　　侧头一看，被抓住的，是端木的手臂。他正枕在我的大熊玩偶的肚子上假寐，呼吸并不是特别规律，说明他并没有睡着。

　　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家？

　　轻轻松开手，望着他因为手臂得以解放而慢慢从半迷糊状态清醒过来。

　　依旧是沉默，我们一直相处的方式。

　　“昨天你哭到睡着，我就把你背回来了。”端木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你的手怎么都掰不开，所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睡。”

　　想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这再明显不过了，他有夏晶瞳电话。
　　只是点头，然后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温暖而结实的，散发着男性特有的体香，混合着柔顺剂的香味，不想离开。

　　“我考上Z中了。”

　　他只是将我搂得更紧，比昨天晚上更让人窒息的疼痛感，他炽热的呼吸吹入我的耳朵，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所有冲动下产生的语言在脑子里迅速组织、结合，蓄势待发的准备从口中冲出。
　　端木，我喜欢你？
　　亦或是，端木，不要走好不好？

　　但生命之所以精彩，也许只是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下一个转角映入眼帘的，可能是花圃里新开的虞美人，也可能是正在静静等待下一个牺牲者的变态杀人狂。

　　我闻到了花的迷茫。

　　下一秒的再下一秒。没有任何新意但又无比惊心的句子撕裂了空气

　　“小小，我们拍拖吧，我会代替你妈妈照顾你的”
　　“……嗯”
　　两句话，确定了恋爱关系。

　　现实中，估计他连我长什么样都记得不是很清吧？毕竟那么多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真的是用一只手的手指都算得清。我有些自嘲的笑了。

　　无所谓，有些东西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就像当年被你的孤独无可救药的缠住一样。现在，我们的孤独互相缠绕住对方，无法摆脱。

　　我只是想让你幸福，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还有5天开学，还有5天我就上高一了。高三的他已经在学校补课，和初中的时候一样。
　　未来会怎么样，我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