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然]Replay》亓官崆泠

6、chapter 6

　　李熏然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泡的有些晕之后才回到房间里，将身体裹在被子里，睁着眼睛，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望向房间里的某个地方，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任谁被一个浑身都在腐烂的尸体掐住了脖子，看着那张残缺不全的脸，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平时办案看到的那些尸体，惨烈的也有，可是他们不会动，所以就永远没有动起来的尸体吓人，李熏然相信肯定不止自己这样，那些一起目睹了那具尸体的警员回去都会狠狠的做一场噩梦。
　　在离开墓地的范围之后谢晗就凭空消失了，李熏然也不知道谢晗跟没跟着他回来，手腕上青紫的指印还在，只是没那么疼了。
　　他在想谢晗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的含义，脑袋却不适时的死了机，眼皮打了几次架之后，陷入了沉睡。
　　在袭来的梦境里，李熏然又回到凌晨，回到了那片树林。
　　不同的只有，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切发生。
　　被白雾笼罩的森林在凌晨十分有着一样浓重的穿越感，越过那些迷雾，前方的路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要将一切都卷入其中，李熏然看着自己走在人群之中，谢晗就跟在他身边，同行的人里，除了跟他说话的欧阳霖，其他人居然都看不清楚脸。
　　重重迷雾中，有不知名的手伸出来，附在那几个警员的身上，手的后面是长长的手臂，远的看不到尽头。
　　李熏然刚想开口，就看见谢晗转过脸来，对着他笑了一下。
　　身体触了电一样定在了原地，李熏然瞪着眼睛看着谢晗朝他走过来，然后将他拥入怀中，不光是手臂，还是胸膛，都强劲有力的紧贴着他的身体，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在谢晗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
　　“我是死了，你没有记错。”
　　“可是你有心跳，你还有呼吸。”
　　李熏然将手贴在谢晗的鼻子下面，清晰的感觉到气流喷在他的手上，还带着温度。
　　痛苦的叫声打断了李熏然接下来要说的话，被那些白色的手缠住的一个警员突然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发出嘶吼，声音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变得刺耳无比。
　　李熏然清楚的看到那些手化成线从那个警员的口鼻耳朵处钻进去，叫声越惨烈，线上面的光芒就越璀璨。
　　可是包括另一个自己在内，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这阵声响，只是向着森林深处继续走。
　　看守人走在最后，迈着不正常的步子，突然将头转过180度，看着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的警员，咧开嘴“库库”的笑了起来，像是坏掉的风箱发出的声音一般。
　　走在前面的人还是毫无察觉，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李熏然眼睁睁的看着失去意识的警员站起身，四肢不协调的迈开了步子，在适应了几次之后飞快的朝前方窜了出去。
　　“小心！”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隐没在风声中。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繁茂的树林之中，只剩下他和默不作声的谢晗两个人。
　　李熏然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那个被什么东西附体的警员会撕开看守人的身体，里面尽是已经腐烂多时的血肉、内脏，还有被尸体孕养的尸虫，那些东西飞溅开来，撒了剩下的警员一身，他们的身上便燃起了火焰，伴随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的，是一声叠着一声的求救。
　　那个只剩一半身体的看守人，会卡住他的脖子，失去了皮肤的束缚，那些血肉直接贴在他的脖子上，黏腻的一片，身体被寒冷包围的感觉还有所残留，如坠冰窖。
　　“李熏然，这都是假的。”
　　谢晗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呼吸吐在后耳的地方，引起一阵瘙痒，李熏然转过身撤后几步，抬眼看着谢晗。
　　晨光从树的缝隙中透过来，谢晗逆着光，那些光从他身后射过来，李熏然看见谢晗开口，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到声音。
　　四周突然变得模糊，李熏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去，看到的，是他自己。
　　浑身是血的，向他走过来。
　　他走的很慢，缓缓的逼近，眼睛中没有一丝神采，就那么，从李熏然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景象再次变换，下一秒李熏然置身其中的，是医院的病房。
　　仪器急促而尖锐的响声和医生急切的喊声交杂在一起，李熏然看着他自己躺在病床上，有血从口鼻中涌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向后退去的脚步在半途遇到了阻碍。
　　是谢晗。
　　李熏然不用回头都能猜到。
　　从身后绕过来的手划过他脖子上的皮肤，将手掌落在脖颈之间，然后用力。
　　李熏然尝到了窒息的感觉，像溺在深水之中，一点点的脱力，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仪器的延长音成了最后落在耳中的声响。
　　四周重归黑暗，李熏然再睁开眼，谢晗在他的对面，双腿交叠着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看着他。
　　断断续续的声音撞进耳朵里，却始终串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熏然迈开了步子，脚下是成片的积水，每次落脚都带起一整片的涟漪。
　　抬起手，朝着谢晗的方向奋力一抓，动作落了空，李熏然才终于确定。
　　谢晗看不到他。
　　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分崩离析的记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李熏然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等身高，完整的将他映在里面，他看到镜子里的人嘴角微扬，苍白的脸色。
　　紧紧追随的脚步声终于到了身后，李熏然在镜子里看到谢晗站在他的身后，微眯着双眼将一把枪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
　　砰！
　　鲜血飞溅。
　　手腕上的刺痛让李熏然睁开了眼，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浸透，贴在身上冰凉的一片。
　　谢晗撑着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熏然，深色的瞳孔中，是李熏然惊魂未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