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红尘之歌》明月晓轩

3、友善

　　新帝国历三年的新年即将到来。
　　新年到来之前，原同盟军工厂的一些技术工人和工程师，在原同盟军中校埃米尔.伊恩.瓦伦丁带领下加入自由联盟。这样一来，自由联盟拥有了轻型武器生产加工能力，并很快在巴拉特星域建立了地下兵工厂。时年三十一岁的埃米尔.伊恩.瓦伦丁成为军事指挥官凌简之的终身好友和坚贞的追随者。
　　当时自由联盟已经不是成立初始那个为前线募捐、支持的普通民间组织，新帝国历二年年末，银河帝国分裂初现，杨威利被阻隔于艾尔.法西尔，自由行星同盟已经亡国，经历了绝望的洗礼，人们将复国理想交托给了国破家亡之时仍然坚持斗争的自由联盟。
　　自由联盟的高级领导人一共有8名，包括行政、军事、内勤、情报等不同分职，而担任自由联盟主席的是加布里艾尔.格莱斯顿。
　　加布里艾尔.格莱斯顿这一年三十八岁，毕业于海尼森纪念大学法律系，曾经担任自由行星同盟中层干部，宇宙历799年，格莱斯顿对同盟政治日渐失望，于是辞去公职建立了自由联盟。格莱斯顿曾经担任过某些大学的名誉法学教授，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凌简之。
　　凌简之被任命为最高军事指挥官的时候，自由联盟成员不过一百余人，且没有一个了解基本的军事常识，于是出生于军官世家，并且曾经以成为军官为目标的简之就成了唯一选择。让格莱斯顿吃惊的是，这个年轻女子很快表现出惊人的军事天才，如今，会员增加到了了几万名，军事长官，照样不做第二人想。
　　新帝国历三年，简之就要迎来人生第二十二个年头。
　　海尼森雪夜，她从高级住宅区仿古情调的酒吧走出，扑面寒气逼人。
　　路灯照在她的侧面上，将艳丽容颜更添神秘。她正是女子风华正茂，除去让帝国切齿的隐藏身份，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华初展的机械设计师。
　　曾经为军工厂设计精密仪器的女子，在亡国之后选择工业外观设计作为养家糊口的依靠。独特的审美能力，加上多年精密仪器设计功底，即使算不上名设计师，让自己过的体体面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已经整整4个月没有回家了。
　　从她拿起狙击枪，平生第一次射杀一个生命起，她已经不把自己当作凌家的女儿。
　　漫不经心的开车，刚一发动车子猛然停下，伴随着刺耳的磨擦声，简之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没打开车门，车又是一震，再看出去自己已经被端枪的士兵包围起来。
　　后来简之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镇定本事，电火石间判断事态，没有冲动到以为自己身份暴露而进行抵抗。
　　就是她设想的，撞到的是帝国高级官员座车，想来是将她当做“恐怖分子”而如临大敌。
　　把手举在头上，冷冷道：“有必要如此么？我会照价赔偿的，找保险公司更合适吧。”
　　“您说的一点没错……请把枪放下，我想是一个误会。”
　　“子爵大人？”
　　“不用担心，如果是刺客不会等到现在，是么？凌……”
　　“凌简之……”皱着眉头看被射穿的轮胎，忍不住给了面前人一个白眼。后者不顾士兵紧张眼神，微笑着走上前：“是否有这个荣幸送您回去？美丽的凌简之女士。”
　　她伸出手：“那么，谢谢您，尊敬的子爵阁下。”
　　作为“邻居”凌简之当然调查过德雷尼茨子爵的身家背景，情报人员对于这种无害文官没有任何兴趣，她却放了心思，感兴趣于宫廷史官在政局变换中不倒翁一样的存在。
　　“对这个家族而言，他们侍奉的是宫廷上的那个宝座，座位上是谁，并不在乎。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用的啊……”一早产生过如此念头的凌简之，决定以此为契机真正的“结识”年轻的子爵——他至少可以掩盖我的身份——她这样想。

　　新帝国历二年末，罗严克拉姆王朝在准备新年庆典的同时，也在积极备战。战争对象从原定的杨威利，一举变为杨威利和吉尔菲艾斯，他们还不知道，一年多之后，这个数目将变成四个。
　　莱茵哈特清楚，罗严克拉姆王朝没有能力同时对双方开战，吉尔菲艾斯拥有全国兵力的1/4，而杨威利占据伊谢尔伦要塞
　　如果强行出击，最大的可能不是两边高奏凯歌，而是迫使杨威利和吉尔菲艾斯联手，占据1/3银河系两个要塞抗衡帝国。
　　这个时候帝国双璧为首的提督们已经做好全部战斗准备，两个人时常想起著名的“第二人有害论”，米达麦亚还产生过诸如“那个奥贝斯坦的脸色等于是在说‘看吧、看吧，这就是君主制造特殊人物的结果’”之类无聊念头。
　　按照莱因哈特的愿望，当然是先攻打吉尔菲艾斯，少年君主无法忍受被友人背叛的难堪，更不要说姐姐还在电话中苍白着脸对他说：“莱因哈特，你走得越来越远了……”，好像落到这样地步完全是他的错误。
　　然而军务尚书以永恒不变的冷静站在他面前：“臣以为，目前攻打叛军的时机尚不成熟，叛军初立，锐气正盛，当避其锋芒。叛军中的士兵曾经都是陛下的臣子，他们家人亲友都在陛下这里，加以时日思乡情切，战斗力将随之降低。然而，所谓艾尔.法西尔共和政府携同盟余力，在政治上、情感上都占据优势；更为重要的是，那些新领土居民对过去还有依恋，倘若不及时打压，后果不堪设想。”
　　12月26日，皇帝下达命令：“全力准备与杨威利一战。”
　　提督们关心的是面临强敌的杨威利会不会向吉尔菲艾斯求援，而后者又会否主动向艾尔.法西尔政府伸出橄榄枝。帝国军事会议上，罗严塔尔的答案是“不会”，理由为双方都处于试探阶段，不到迫不得已，这两个不同政治理念的政府是不会马上联手的。尤其是杨威利，自由行星同盟刚刚经历过和“大贵族联手”而造成国破的悲剧，这个时候选择和吉尔菲艾斯合作，很容易让人觉得历史在重演。
　　战争是双方面的东西，只要情报充分流通，战争的另一方就会同时积极筹备。
　　伊谢尔伦要塞和艾尔.法西尔早在12月1日就下达全民总动员，进入二级战备状态。
　　凌行简是艾尔.法西尔政府军中校舰长，这个以优秀成绩毕业于国防军事大学战略系的青年在实战中一点点挖掘自己的潜力。他对舰队运作产生了浓烈兴趣，而在同盟亡国前经比克古元帅安排辗转到达伊谢尔伦的费雪将军也愿意教授这个聪明好学的青年。
　　凌行简很关心海尼森来的每一个消息，特别是有关自由联盟的信息。离开海尼森的时候，凌简之告诉过他自己将担负起联盟军事行动，当时，他听过了事，一个没有宇宙作战能力的民间团队有什么军事行动可言，甚至还很不礼貌的联想到著名的“帝国流亡政府”。
　　然而，正规军总是忽略民兵组织的能力。
　　军官休息室里，他对着空咖啡杯已经枯坐许久，直到尤利安.敏兹坐到他身边。
　　“我们得到一个情报——自由联盟向全银河系征集具有兵器制造能力的人，还有原同盟士兵、军官。”
　　“的确象是她的行动。”
　　“我们和自由联盟取得直接联系了，通过不愿意向皇帝屈服的费沙自由商人。”
　　“你们联系到了简之？”
　　面前俊美的少年笑了起来：“哪里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本事一下子接触到核心人物。”略微停顿一下，“不过你说的凌简之——应该说是他们的军事指挥官带话给杨提督，她说——如果需要的话，自由联盟可以拖住巴拉特自治领内所有帝国驻军，甚至更多。”
　　“这对我们有好处。”
　　“但是，对于自由联盟来说，却充满了危险。”
　　“站在兄长的角度，我只能说，简之非常清楚她在做什么，她下定决心的事情，不会在意代价，即使是她自己要付出代价。对于我，除了满足她的愿望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苦笑起来：“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听杨提督说过，恐怖主义和神秘主义永远不能将历史推向建设性的方向。那么，简之他们做的算是什么呢，而且，必须依靠他们的我们……又算什么呢？”
　　“喂喂……”少年一幅招架不住的表情。
　　“啊，我又开始说一些让人讨厌的话了。”
　　少年笑了起来：“没什么得吧，中校是让人信得过的那种人呢。”
　　“简之那里需要我帮什么忙么？虽然不一定帮得上，你知道，我和简之很久没有任何联系了。”
　　“不，提督的意思是，提督只是想要知道凌简之这个人。至于中校，我想，中校不是个情报官的好人选。”
　　他怔了下，随后大笑起来，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非常不客气的话，于是象他的监护人那样抓着头发讪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