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明月疏星》禾花鱼

5、A大之行

　　漫步在A大图书馆外的林荫小道上甚是惬意，春天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缝隙铺洒在小道上，星星点点，无限生机。
　　如果当时考来A大，应该也会挺好的吧，不过，或许就不会遇到他，也没有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虽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一起静静地坐着看书，慢慢地在校园的青石小径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纵横古今，那时候的他，在她的眼里是世上最完美的男子，她的眼里，心里，除了他，再没别人。而他，亦对她疼爱有加。她支持他的一切，他的文学，他的创作，他的辩论赛，那时候的她，真是典型的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呢！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不要再往下想了。
　　金惜悦命令自己。一切终将过去。
　　“舒同，你说说，你两到底什么时候拿证啊！人家小清妹妹可等了你两年多啊！”
　　“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准备读博，何时是个头啊！学海无边，回头是岸啦！”
　　舒同？
　　金惜悦心中一抽，忍不住像后面那群声音眺望，一眼便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这样的遇见，只会让她更加难堪和苦恼。她转身想逃。却不料对面过来的人与她恰恰好的正面相撞，A4纸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金惜悦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完全乱了阵脚，赶紧蹲下身去拾地上的文件。
　　抬头，居然是易轻尘。
　　“队长！这是怎么了……”
　　刚刚说话的一行人连忙过来帮忙拾文件，除了同行的女生，这一行人均是A大校辩论队的主力，他们是从A大各个院系层层选拔出的精英，各有千秋，身怀绝技。队长易轻尘，是辩论姐公认的MVP，以“科学论证”著称；二辩，舒同，中文系，最擅长诸子百家，大学中庸；三辩，欧阳谨，会计系，看重细节，擅查对方疏漏；四辩，小何，新闻系，擅总结，抓主要矛盾。而A大的校辩论队是公认各高校中实力最强的一支，曾多次代表学校夺得海峡两岸大学生辩论赛的桂冠。而自易轻尘出任队长，辩论队重新组阁，更是开始频频出现在国际赛事上。
　　“这位学妹，你没事吧？”欧阳一贯细致。
　　“没……没事。”金惜悦不得不转身回话。
　　欧阳一眼见到金惜悦，似有几分眼熟。他突然想起了那副素描。原来，那时轻尘心中的女孩儿，真有其人。
　　“悦儿？！”舒同下意识松开旁边女子的手，“你是来找我的么？”
　　“她是来找我的。”金惜悦万万没想到易轻尘会站出来，“说好图书馆门口见，你想遛到哪儿去？把地上收拾收拾，我们走了。”易轻尘拍拍她的头，然后转过身面向队友，“今天真不巧，我约了人，下次我请客，大家好好吃一顿！”
　　遂拉了她准备离开。
　　“真是‘春波未动人心动，船到湖心人不知’啊！队长，您也太低调啦！以您这人气和此则独家喜讯，这周版王非你我莫属。标题我都想好了，正标不变，添上副标——
　　那些年，我们一起仰望的男孩儿
　　之
　　轻尘的灰姑娘"
　　一年前，小何就响应学校广大女生的号召，给易轻尘做过一个专访名叫“那些年，我们一起仰望的男孩儿”，一开始小何还怕队长不愿意，毕竟，他一向低调。没想，他沉默一下却同意了，只是要求他们尽量贴到国外知名的视频网站上，英文字幕。或许，他是为了提高A大校辩论队的国际知名度，便于以后参加国际赛事。小何当时这样想。
　　“队长，这次要不要扩大国际影响力？”
　　“呵呵，不必了，完笔了给我瞧瞧。”易轻尘满足的看着金惜悦，俨然一对情侣。
　　金惜悦却着急地向他使眼色，巴望着他出来澄清，他两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不过内容……”
　　小何还想继续探讨他的专访，欧阳赶紧撞了下他的肩膀，努努嘴，让他注意下叔同早已僵化的表情。小何立刻领悟，打住话匣。
　　“那个……轻尘，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聊！”欧阳拉上叔同，一行人，迅速离开。
　　“起来吧，人已走远。”
　　“嗯。刚才……谢谢。”
　　一下涌入太多新信息，金惜悦有点理不清思绪，易轻尘，叔同，他们是辩论队的队友，叔同现在的女朋友，易轻尘刚才的举动明明是在为自己解围，如果他只是单单对自己有意思，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去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就住在她楼上，他有很多机会单独下午找她……可他没有。果真是为自己解围，那么，他应该是知道她和舒同之前的关系的……
　　“你来A大，是为了找他？”刚刚的满足感一扫而光，易轻尘注视着地面，不愿却又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你是指……舒同？”金惜悦不知为何，竟会心虚。
　　“嗯。”还是不看她。
　　“不是的，我跟我以前的一个很要好的同学约好了，在这儿见面，她在A大念书。”金惜悦竟不知为何慌张，还急于解释。
　　不过，易轻尘的嘴角已经浮起了微笑。
　　“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吧……你知道我跟舒同……”金惜悦欲言又止。
　　“我认识你，”言下之意，只不过，你看不见我罢了。
　　“不好意思！从小到大，我总是记不住人的脸，但声音我是能辨得出的，可是，上次好像也失灵了。”金懊恼地低下头。
　　“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你会记住我的样子。易轻尘定定地望着她。
　　“啊？”金惜悦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深意，远处便传来一阵呼喊。
　　“悦儿，久等啦！老公我来啦！”
　　晓婷一个大大的拥抱过来，金惜悦措手不及。阮晓婷和金惜悦在A财大时住隔壁宿舍，两人在宿舍就是老公老婆相称，后来金惜悦跟叔同在一起后，叔同觉得不妥，金惜悦才慢慢改掉了称谓。金惜悦是刚上大三交换去了英国，本科毕业后又读了硕士，因为英国授课型硕士学制一年，所以金惜悦比晓婷早两年毕业。
　　“易主席好！”
　　旁边陆续有下课的同学路过，跟易轻尘打招呼。
　　“你，就是传说中黑三公子，亚洲最佳辩手，校学生会主席易轻尘？”晓婷视若神物。
　　“你知道黑三公子？”易轻尘来了兴致，因为大多数人知道他，只因为辩论赛，但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计算机系的，而自己的主业也放在计算机上。
　　“当然啦！我可是网游达人！玩网游的，谁人不知黑三公子？”晓婷一脸膜拜。
　　“黑三公子……可你看着，脸挺白的额。”金惜悦忍不住打量起身旁这边身藏黑而不露的黑三公子。
　　“哈哈哈！悦儿啊！我早说你out了，从来不用手机不爱上网的人，你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哟？”晓婷同情地摇摇头。
　　易轻尘也忍不住无奈地笑了。
　　“黑三公子，不是指皮肤黑，黑指黑客，三公子不难理解，就是排行老三。”易轻尘笑罢跟她解释。
　　“别站着说话了，走，今天我做东，请两位妹妹喝茶吃饭。”易轻尘向来慷慨，“去晴川阁，如何？
　　“好哇好哇！那儿的水煮鱼最棒了！不过，有点奢侈诶……”晓婷有些犹豫，第一次见到偶像就这么宰人家，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刚才只顾着崇拜偶像，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位适龄青年，不迟不早，一齐出现在这儿，显然是约好的，有情况啊！
　　“从实招来，悦儿，有了A大高材生男朋友，也不告诉老公！你是要红杏出墙啊！前天问你，你还说这个话题离你十万八千里，这会儿你就零距离啦？”晓婷一向口无遮拦，边走边架住了金惜悦。
　　“不是啦不是啦！他不是……男朋友。”金惜悦不知为何，后面三个字明显底气不足，说之前还下意识地望了望易轻尘，不想，他立刻撇开视线。权当没听到。
　　“下个周《梦溪2》有一场全面升级战，你准备参加么？”易轻尘转过头望向晓婷。
　　于是两人一路上聊着升级战的事，金惜悦不懂装懂地认真听着。虽然不懂，可心里还是温暖舒服，和晓婷在一起，她从来很自在，因为晓婷就是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人，易轻尘呢，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片记忆的空白，即便他知道叔同和她的事，可她感觉得到，易轻尘是维护自己的。至于原因，她并不想深究。保持这样的距离，对她来说，最安心。
　　“悦儿，你真的打算去D所吗？事务所很累的。”考究的红木桌上，晓婷呷了一口茶，转向金惜悦。
　　“是呢，我学的就是注会，想来想去，就事务所还能让我发发光和热。”金惜悦放下筷子中的水煮鱼，无奈地说。
　　“那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啊，难不成你立志熬到par？”晓婷又开始两眼发光，嘴角上扬，顽皮劲又上来了。
　　“额(⊙o⊙)…其实我就想混口饭吃吃。到时候熬不住了，我就出来……”
　　易轻尘看见金超萌的无奈表情，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有她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那学长，你呢？有创业的打算么？还是去Oracle或者microsoft？”晓婷转向易轻尘。
　　“我也去A城D所。”
　　顿时，四只眼睛齐齐望着易轻尘。
　　“你签了D所？”
　　“你要去D所？”
　　异口同声。
　　“学长，你可是黑组的灵魂人物啊！就算A大拨的创业基金不够，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自断前程啊！何况，oracle的技术主管不早就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吗？就算，你不想做计算机这行，也不用去事务所这么偏激吧！”晓婷激愤交加，一饮而尽。她不愿相信她和众多玩家的偶像，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自己偏爱的事业。
　　易轻尘又何尝没想过，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一样艰难。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事务所做审计。这些年来，他所努力的，所为之付出的，不都与计算机息息相关么？否则，本科时也不必从物理系转到计算机系，这是他的兴趣所在啊！虽然也会为辩论赛事分神，但从未把它当做自己的主业。可自从面试偶遇金惜悦，得知她会去D所，他的心就牵引他做出了选择。
　　晓婷刚刚还沉浸在一片愤恨和惋惜中，突然眼睛一亮：“学长！你不会是为了她吧？”
　　晓婷把手指向金惜悦。
　　“怎么可能？不会的。”金惜悦极不自然地边笑边把晓婷的手指推向一边。她乱了，易轻尘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吗？可是，她和易轻尘，不过是才几次接触而已，他怎么就会为了她，放弃自己心爱的事业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不过是随心所向罢了。或许，事务所并不像你想象那么糟糕。”易轻尘看了看晓婷，继续吃鱼，“况且，去了事务所，并不意味着，我放弃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