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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by杨逸升 ...

  •   我再次站在香港的土地上时,离记忆里那个分别的黄昏已有十五个年头,但时光未能冲刷走心地的思念,反而将最初那分浅浅的悸动化为思念刻入骨髓、融入血脉,成为我一世都无法挣脱的劫 ……
      有什么比爱上自己的兄弟更加可悲的呢?有什么比爱上不爱自己的兄弟更加可悲的呢?有什么比相思成灰却连爱之一字都不敢说出口更加可悲呢?
      而我,即是如此可悲的一个男人。
      敢爱不敢言,如今还要假装高兴,去祝福他——恭喜,有如此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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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后的香港早已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城市,曾经走过的街道都已成为栋栋高楼,这让我有一些茫然:十五年的光阴让这片土地变的陌生,那么人呢?昔年那个在夕阳下微笑着说再见的少年是否还记得年少时的约定?还是已将我抛诸脑后?但无论如何,我终究是回来了。站在楼下,我如是想。
      按响门铃的时候,心地踊跃的有忐忑也有雀跃……就要见到姑姑了啊……
      我有三年没有见到姑姑了,虽然经常通电话,但这和见面终究不一样,而且这次回来我谁都没通知,就是想给姑姑一个惊喜。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激荡的心绪,按响了门铃,不一会便听到脚步声见见我靠近,紧接着,门便开了。开门的是妙娜,小姑娘眼睛瞪的大大的,可爱极了,张嘴便要叫,我连忙捂住她嘴,要是真让她叫出来了,我准备给姑姑的惊喜就没了。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做个封口的手势。我这才松手,换来小姑娘一个白眼。我轻手轻脚的进屋,按妙娜的指点走到厨房,果然看到那个为我们操劳大半生的女子,她正在烧菜,听到我的脚步声,以为是妙娜进来了,说:“妙娜啊,帮我在冰箱里拿两个鸡蛋。”我依言拿了递给她,她未察觉丝毫不对,让我无奈摇头,这才出声:“姑姑。”
      仅此一声,便让她僵在原地。
      姑姑猛地转过了身,怔怔望着我,眼泪蓦地便流了下来,让我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我知道,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一直都在包容着我的任性,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我伸手关掉火,拥住这个已经只到我肩膀的女子,说:“姑姑,我回来了。”她擦了擦脸,嘟喃道:“臭小子,只知道吓我。”虽是这么说,可我却看到了她眼底分明的笑意。她什么都没问,没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没问我还会不会走,正如十五年前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想离开。她只细细打量我一番,似乎在确定我是否健康,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推我出去,状似不悦的说:“回来也不知道先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你呀,越大越不懂事了。你先去冲个澡,然后回房休息,我呢去买菜,给你做顿好吃的,做好了叫你起来。”我眨眨眼,逼回眼底的湿意,连声应好。这一切让我有种我从未离开的错觉,心底涩然而又温暖,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回到房里,我发现房里的东西摆得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是床头的相框都未挪一寸……我望着相框里两个冲着我笑得灿烂的少年怔然出神……朦胧的熟悉感渐渐漫上心头,那是我一直在逃避的苦涩——这么多年,一旦看着这张照片,我都只余酸涩。摇头甩开这些坏情绪,这才看到早已摆在床边的行李——妙娜趁我同姑姑说话的功夫已将我的行李拖进了屋。我忍不住微笑,此生有姑姑和妙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姑姑叫醒我时天色已黑,客厅里点了一盏浅黄光晕的灯,妙娜正在端菜,我连忙上前接过,推她坐下,她也没有拒绝,对我做个鬼脸,端端正正的坐好等我上菜。我轻笑出声,她还真是个孩子。姑姑的菜一如既往的美味,这两年她又学了不少新菜式,打算开个家庭厨房,我和妙娜自是举双手赞成。妙娜还告诉我她马上要上岗了,从交警做起,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受人敬重的警官,小姑娘有这种志气自然是要鼓励一番的,我承诺送她一份礼物作为奖励。
      之后的几天我都用来熟悉香港的大街小巷,每天在街头闲逛,同时思考什么时候去找那个他:古泽琛。
      我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但总归是要去找他一一哪怕我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实际上,当年我离开时和他定下了十年之约,五年前我便应该回来找他,只是那时我还未整理好心情,不敢贸然回来面对他,再加上那时他便已是法医兼知名作家,而我却只刚完成学业,怎么好意思面对他?若非知道他准备结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时回来一一或许只有亲眼看他结婚,我才能真正死心。
      然而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总会有意外存在,我还未做好见他的心里准备,意外便已悄然将他带到我身边。
      当我从珍宝俱乐部门口经过时,直觉告诉我迎面走来的那个男人有问题,回过神时,我已抓住他的手腕,夺下那枚手雷。
      看着手里得手雷,我不禁怔怔出神,直到一个金发外国大叔过来,我才回过神。他看上去有些紧张,盯着我手里的东西说:“先生,你做得很好,我们的人已经到了,马上就安排人来换你…”我轻叹口气,打断他:“这个时候换人很容易撞针点燃引线,这样会更危险吧!”他有些犹豫,道:“不行,这太危险了,这个手雷是”
      “比利时制造PRB NR430号手榴弹,有效杀伤范围半径九米,安全半径二十米,引信延迟四秒,也就是说,放好手雷后,我还有四秒钟时间逃跑。”我冷静的看着他。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时间在那一刻定格成了永恒。
      午后的阳光让人舒服得想要叹息,而他,便是从那片七彩得光晕中走过来。一件白衬衫,领口打开,凭添一丝慵懒,明若星辰的眸里偶尔划过一丝流光,唇畔一丝温柔至极的笑一一那是给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的。心底蓦地涌起一丝酸涩一一这个男人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心底只余杨逸升的少年了。
      然而,这一丝酸涩未能持续多久,那个金发男人领着一个提着法证专用工具箱的男人走过来。这个男人西服笔挺,看到我的一瞬便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透彻。然后说:“我是香港西九龙警局法证部高彦博。”
      “听欧sir说,是你让他请人来采证的?”这个自称高彦博的男人一边准备工具一边问,“是,”我小心的将手雷举到他面前,指着被我压住的地方说:“这里有一条疑似纤维的东西,我敢肯定是扔手雷的那人身上的,或许对你们查案有用。” 高彦博赞赏的看我一眼,拿镊子小心的将那丝纤维夹出。那个金发外国人一一现在我知道他是欧sir了一一告诉我一切准备就绪,让我小心。我看了看警戒线,说:“再后退五米吧,这种手雷钢珠很多。”欧sir有些犹豫,他当然明白那样对周围围观的人来说更安全,但换个角度来看,这对我而言也更危险,我不是警局的人,假如因帮他忙受伤,他肯定要受处罚。这个时候,高彦博开口了,他说:“他这么冷静,肯定没问题,相信他吧!”欧sir迟疑了一下,说:“Tim sir的眼光肯定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站在沙包跟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心底的胆怯一一是的,我怎会不胆怯?我爸便是死于爆炸,我怎能不胆怯?只是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后退,小小一个炸弹怎么可以吓到我?因而当初在英国选课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拆弹,时至今日,我对炸弹总算不似最初那般恐惧,但心底总有一点胆怯。不过我既然站在了这就断然不会后悔,更何况阿琛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怎么可以在他面前示弱?
      我弓下身,小心的将手雷放在沙包后,再次深吸一口气,准备松手,抬头之际,出乎意料的对上一双温润的眼,他,阿琛,站在警戒线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眼里有一丝欣喜,一丝担忧,还有一丝隐隐的埋怨…难道…他认出来了?我忍不住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似乎我一切的胆怯都消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一他于我的影响如此之大,我真能放下那份妄想么?我甩甩头,抛开杂念,收敛心神,全身肌肉紧绷,松开手,,全力跑开,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护住头猛的一跃一一爆炸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大大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背后已然汗湿。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那个男人已站在了我的面前。
      “身手矫捷,什么时候出来单挑?”他问。“随时奉陪。”我答。他闻言轻笑,眼里盈满无奈与包容,让我有些恍然,是了,便是这种笑,让我万劫不复。他望着我,浅笑着说:“我叫古泽琛…”语气淡然,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在那条普通的小巷,那个高我许多的少年,背负夕阳,对我伸出手,说:“我叫古泽琛,你呢?”
      “我叫杨逸升…”我听见自己如是说:“不欢迎么?” “你明白的…我一直在等…”他顿了顿:“明明说过是十年的,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没有说话。说什么呢?是告诉他我不敢回来?还是质问他怎么可以娶妻?我们是兄弟,也只是兄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by杨逸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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