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江山更爱美人》梅林香雪

302、轩辕璃寒番外

　　轩辕璃寒番外一念执着终成魔（上）

　　密室里温馨和睦的团圆氛围令我窒息，我悄悄离开密室，像孤魂野鬼般漫无目的的在空荡荡的寒域里游荡，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皇月岚当初居住的偏殿。杯盘狼藉的凌乱不堪，刀光剑影的支离破碎，恰似我此刻一团乱麻般的心情。

　　我怔怔的看着未开封的酒壶，里面的酒恐怕也掺杂着她研制的“同生共死”，拥有最美丽的名字，却是最狠辣的毒药。我嗤笑着，满不在乎的拎起一壶酒仰脖一饮而尽。辛辣醇香的酒沿着喉咙一路烧灼到四肢百骸，冷冷的火焰焚烧着身体，犹如地狱里燃烧的鬼火煎熬着冰火两重天。

　　她应当要离开了吧？被酒精浸润的脑海里恍惚的浮现出的认知使我默然，此刻的我既没有留她的资格，亦没有留她的能力。千年守望最终换来的便是如此结局啊……为何不让我死？或许死亡没有那么痛苦，由她亲自结束我数千年寂寞的生命，终结无数次枯等的轮回，岂不是美事一桩？

　　“寒……”

　　我是醉了吗？为何我会听到她的声音轻唤着我的名字？她现在夫妻团聚怎么可能有空来看望我这个罪魁祸首？前世的悲剧便是我一手酿成的苦果，今生我再次毁掉我们的未来，我彻底失去她了。疼痛混合着寒域特有的冷酷，慢慢侵蚀着我的身体，我没命的灌着酒，只想填补空洞冷寂的黑暗。

　　“寒。”

　　我定然是醉了。现在不只是幻听，甚至幻觉都出现了，否则我为何会看到她神情复杂的站在我面前凝望着我？醉生梦死，果真是令人自甘堕落的致命诱惑，它忠实的映射着内心深处渴求着的隐秘欲望。若是当真如此，我情愿永远不要醒来，至少幻梦里有她。

　　“寒！”

　　我没有醉！不是幻听，刻意加重的嗓音就在我的耳畔震耳欲聋的回响。不是幻觉，绝美容颜就清晰的晃荡在我朦胧的视野里。衣襟蓦然被她紧紧揪住拽到眼前，扑面而来独属于她的温暖芬芳令我的心持续的颤抖，近在咫尺的呼吸相融，却是陌路殊途、咫尺天涯。

　　“怎么还没有带着你的男人们滚出寒域？拜你所赐，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的浪费时间来解决我。或者，你是后悔留我性命，准备杀掉我一了百了？”我轻蔑嘲讽的笑着，用眼角余光冷冷的斜睨着她，没有理会她攥着我衣襟的纤纤玉手，仍然在烈酒里寻求着短暂的解脱。

　　她眼眸里满满的痛惜令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丢在空旷的皑皑雪地里，赤身裸体的屈辱，无处躲藏的惶恐、浸透骨髓的寒冷，我猛然甩开她的手，拎着酒壶自顾自的饮酒。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酒壶，像我之前做的那样摔落在地，酒水四溅粉碎成片，她目眦欲裂的朝我怒吼：“你准备逃避到何时？！”

　　“……呵呵。借酒浇愁愁更愁。”我疯癫般凄然苦笑，心疼得无以复加，是她的伤，亦或是我的痛？无人知晓。她的容颜忽然在我眼前放大，下一秒，冰冷僵硬的毫无血色的唇瓣骤然接触到一片柔软温暖，满嘴酒味登时被一条灵巧的香舌覆盖，我惊愕的微微睁眼呆愣，她居然吻了我？

　　“寒，嫁给我。”她抵着我的唇，盯着我的眼，缓慢郑重的话铿锵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的坠落，掷地有声的砸在我心间，尘土飞扬，“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机会？我还有机会吗？”我再掩饰不住满心苦涩难耐的悲痛欲绝，怔然扼腕。我再次一败涂地，千年前是我输，千年后亦然。

　　“有，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嫁给我，好吗？我不会犯千年前的错误。”她伸展手臂把我拥入怀里，明明比我纤瘦的身体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令人能够全身心的放松依靠。“好……”我眼眸轻阖缓缓回答，思绪沉沦在她温柔的嗓音里，脆弱的不堪一击。

　　在数不清的无眠幽暗里静默的凝视天际那轮皎洁皓月，寤寐思服辗转流离，魂神俱损身心俱疲，我太累了。我不愿意思考，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最差的结果便是一无所有，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本来孑然一身，何惧失去所有？

　　翌日清晨微光破晓，温暖阳光将我唤醒，宿醉的脑袋疼得仿若炸裂，我按压着太阳穴低低咒骂，一只捧着一粒药丸的手伸到我眼前，我抬首沿着手臂看向它的主人，是她的夫君之一凌清风。“此药能缓解酒醉产生的头痛，虽然不知道是否对魔族依然有效。”碧绿眼眸波澜不惊的看着我，他淡然的解释。

　　宽敞明亮的马车颠簸摇晃着，周围是随性的闲聊着的男人们，我恍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了她何事。坐在我左侧的是面容冷漠黑衣抱剑的影追月，右侧则是面无表情的天镜宫宫主君云鹤。严阵以待的架势令我不由得讥笑，难为她如此提防戒备，现在的我虚弱的甚至不如普通人类，根本无法伤害他们。

　　君云鹤看到我清醒，扬手便是一缕幽蓝的玄术光芒袭向我：“月岚告诉我，你现在灵力亏损，容易招惹妖魔鬼怪的攻击，她要我保护你。”保护？我愕然的呆望着他们，尤其是曾经亲眼目睹皇月岚坠崖的影追月和宋雨泽，不敢置信的喃喃的询问：“你们不恨我吗？我是你们一切苦难的根源。”

　　“她接纳你了。”影追月言简意赅的丢给我五个字便不再言语，语气异常坦然坚决，他的意思是因为皇月岚接纳我，所以他也接纳我吗？“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命中注定的劫难，怨不得任何人。”宋雨泽摊手耸肩，满脸的妥协和无奈，看得出他对我仍有心结，却愿意为她说服自己不再计较此事。

　　“求不得，毋宁毁。”明月晗慢吞吞的摇着羽扇总结，大彻大悟的眼眸里含着调侃的笑意，“其实啊，你和夫人都是长不大的傻孩子。”“明哥哥，大当家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她，非得跟你着急不可。”叶枫忍俊不禁的插话。“咳咳……那就别让她知道。”明月晗假意咳嗽两声，以扇掩唇笑得狡黠。

　　男人们其乐融融的景象使我回忆起前世的岁月，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里的一员，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只为守护共同的她，是我亲自毁掉我们之间全部的情谊。“不必顾虑太多，往事随风。相信月岚会给我们幸福。”沈泉澈闲适的抚琴，朝我浅浅一笑，他永远都是最温柔的人，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

　　安排妥当北冰国的各项事宜回到紫耀帝国，她特意在朝堂上向朝臣百官公开魔界之主的身份，颁布诏书宣布要迎娶我。此事引起的滔天浪潮简直掀翻宫殿，没有一个人同意她的做法，但是她一改先前的温和，极其霸道强硬、不容分毫抗拒的拍板做主，愣是力排众议，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把我接回皇宫。

　　我明白她是为我着想，希望我能够借此契机率领魔族光明正大的生活在红尘世间，我也明白她为此承担着怎样的非议指责甚至谩骂。一种久违的温暖像潺潺清溪流淌在干涸的心田，滋润着枯萎与荒芜，我的心里也因此升腾出些微渺茫的希冀，也许她真的能够许我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新婚当晚，明月朗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我独自坐在房间里等待她宴客归来，没有分毫待嫁的忐忑期许，我的心里堆积着各种莫名的烦躁焦虑，我一把掀起盖头丢掉，大喇喇的坐到桌案旁自斟自饮，碗碟里精致的糕点是她特意准备的我最喜欢的香甜味道，我却品尝不出丝毫甜蜜。

　　“璃贵妃娘娘，您怎么能自己揭盖头呢？”陪嫁侍从战战兢兢地模样明显是忌惮我魔族的身份，但是仍然按照规矩硬着头皮聒噪劝诫，我没耐烦的挥挥手把他轰出房间。“这里不用伺候了，你退下吧。”她的声音适时的在门外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一身大红喜服的她带着微醺的醉意踏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