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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锲子·阿檀 ...

  •   阿檀最喜欢喝酒。
      她是守着锁妖塔的无名小仙,直到锁妖塔的第一百零八名罪孽入塔之前,她每日做的事都不过是提着酒坛子绕魔障曾生的七角塔走一圈,酒香把塔里妖孽的孽根勾的足够深足够重,她再把黄泉灯挂在每一层的七角樟木上,魔障生成的杀戮焰火在她身边来来去去,阿檀嗤笑,一群被杀戮蒙了心的倒霉鬼,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
      青玉檀莲在她掌中悄然盛开,飘去了塔顶,在云止峰上降下渡魔苦雨。
      她挥挥手,转身去找清一和尚讨酒喝。

      当时普陀寺也正逢雨,小和尚酿的三百六十五坛贪欢酒淹在水里早没了酒气,但阿檀喝不到酒是不会回去做她的守塔仙的,一炷香的时辰后,两人坐在门檐上,小和尚挑一坛最好的贪欢来煮酒,阿檀呢,瞧着下不完的雨和小和尚聊起天上人间的许多事。
      两人的话题从人间到云霄九殿,帝王将相,剑客红颜,人间已到了哪一朝,那朝的帝君是否把苍生当是手中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朝的王侯王殿前每一步拜见都暗藏杀意;哪一朝的命盘已在紫薇星君的浮生镜中趋向黯淡;哪一朝的苦情人跋涉千里寻姻缘星盘;哪一朝又有那些风风雨雨的江湖不平事,但有手中长剑,挑灯饮酒……
      便说到人间的风声塔,小和尚扶起袖子斟上煮开的贪欢,无尽的雨声下,他的眉眼也像被煮开,蕴出一层比酒香更深浓的情意,“既说到塔,我便给你讲讲我十年前游历江城时遇上的一件事。”
      “事关风声塔?”又嘟哝道,“今儿的贪欢被雨泡过,果真不怎么样。”
      小和尚便拈着五色佛珠说起那一桩往事:“风声塔原来可不叫这名字,疯生塔,既疯,亦生。说起疯子,那些年我倒是见过一个,她的名字叫阿笙。”
      说起来不过是公主和琴师的故事,但被雨声那么一淋,被风干的酒香那么一煮,便添上了浓墨重彩。阿檀微醺道,竟被你说的困了,罢罢罢,明日再讲。
      便有人苦笑道,这么一来,人间又是一年而过,又不知她当今怎么样了。
      阿檀是不管那些事的,锁妖塔前三百年,平生事她只爱两桩,喝酒和挂灯。但除了锁妖塔她又管不得别人,便也随他普渡众生,只在睡前吩咐他:那金刚经还能读给我听么?
      小和尚便拈着佛珠为她诵经。
      隔一日雨停,三殿下命人送来两坛好酒,都被阿檀拿去逍遥快活了——煮酒也是乐事。
      人间黄昏,花漫普陀。清一和尚给前来拜仙的香主诵完经,又普渡游离的魂魄入地府,入夜,偷酒喝的正主打着灯笼来找他,却不是为酒了:“你昨日给我讲了琴师与塔,我没有人间的故事能说给你听,暂且说一说这锁妖塔罢。”
      他使劲揉揉困倦的眼睛,打出精神陪她玩这场戏,“施主请便。”
      后来倒也不止说了锁妖塔,又说近来成仙的小仙人都应了三殿下的宴请与诸上仙同聚,又说她当年成仙时把上边最值钱的梧桐灯磕碎了才被贬来看守锁妖塔,那梧桐灯偏巧是三殿下最宝贝的玩意儿……“仙命不值梧桐灯。”阿檀眯着眼睛做了总结。
      偏巧是那时候,渡天劫的五雷就震碎了云止峰上的半边天。
      阿檀提起灯笼就跑,小和尚拈了半颗檀木色佛珠,暗道不好。
      有人闯入了锁妖塔外山!

      九重天上有一宗小仙上仙乃至仙尊皆知的桃花债。
      还说是三百年前的初春化雪,山顶上的桃花没开,开的是四月长的鬓边海棠,只因四时君喝醉酒判错花期。那时候不知是九霄仙尊闲来无事找她聊磕还是他看中了满山的海棠,总之他就这么来了。
      适才从人间游戏归来的仙尊悠悠然摊开折扇笑道,人间海棠。
      就像此时,他又站在锁妖塔前悠然道:“玉檀小仙,两百年的赌约,看来是本尊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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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阿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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