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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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青芒一闪，僵尸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撞飞出去，游悠失去支撑，跌在地上猛咳不止，终於有空气灌进他肺里。
那只青色大鸟救了他。
大鸟原来是一头巨雕，臂展将近四米来宽，头白尾黑，每一根羽翼上都流动著淡青色光芒，漂亮得仿佛一笔逐渐过渡的水墨，但坚硬的巨爪与鸟喙又充满力量。只见它轻轻松松就将僵尸压在爪下，头一甩，就把僵尸的脑袋给揪了下来，再一甩，又把僵尸的手臂甩了出去……整个分尸过程不过三十秒。
“三青，不准乱吃哦，这东西防腐剂太多。”杜芸芸手持电筒，从石道那头走过来，见游悠无甚大碍，脸上便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我可终於找到你了。”
等她走近了点，看见一旁居然还瘫了个高大胖，立刻又崩溃了：“怎麽你也在？！”
游悠和高大胖刚被僵尸折腾得屁滚尿流，现在又被巨雕震慑得口不能言，两人齐刷刷盯著大鸟，表情痴呆。
一旁的大鸟在一地残骸里左挑右捡，最後从僵尸残破的脑壳里叼出一根赤红色长虫来。长虫手指粗细，长约三十几厘米，看著就像一只异常肥大的红色蚯蚓，在半空中不住扭动，看著相当恶心。
巨雕头一甩，将长虫抛向杜芸芸，後者徒手接住了，脸色不变，像塞一条缎带似的把它塞进腰包侧袋里。
杜芸芸将腰包拉链拉好，转向两人，把手电光轮流打在两人脸上：“喂，回神了。”
高大胖只觉得她手提电筒，脚踏耐克，在举步维艰的黑暗中带来一线光明…脸上那半苦半怒的表情在他看来更是带著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之乐而乐的大义与悲悯…
高大胖两眼发光语无伦次：“高人！女侠！您您是哪个门派的，收收我为徒吧，我我也想养一只神兽啊！&%￥￥%……”
大雕眼神中闪动著不屑的光芒。
游悠稍比高大胖淡定些，只结巴了句：“我…你…”
他和杜芸芸的缘分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天他大晚上的溜达出去给游乐乐买果汁，路经一片空旷无人的建筑工地，偶然抬眼一看，差点被顶风站在吊塔尖上的一男一女吓出心脏病。
他还以为是有青年情侣想不开要跳楼，正慌张掏手机报警，那男生却隔著遥遥距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绿油油的散著幽光，定定看著游悠──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
男孩发出一声鸟类般的叫声，像是警告，女孩回头望了一眼，而後两人往下纵身一跳，便从游悠的视线里消失了。
那女孩就是杜芸芸。
这个问题游悠憋了几个月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杜芸芸置之不理：“站起来，跟我走。有什麽问题等出去再说。”
高大胖立刻跳起来：“高人等我！”
游悠问：“你…你知道怎麽出去？”
“能不知道吗！”高大胖手舞足蹈：“你没看见这只鸟吗？‘三青之雕，目能视千里，力能破苍穹’──这是传说中的神鸟！ 《南山经》，《汉艺文录》，《奇禽志》这些古书里都有记载！区区一个古墓还能难得倒…”
杜芸芸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怎麽进就怎麽出，可是来的路被堵死了。”
高大胖：“……”
游悠问：“怎麽会被堵死？”
还有一个问题。被谁堵死的？
杜芸芸嘴角抿得紧紧的。
游悠说：“我们三个现在就是那个什麽，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蚁，坐在一条船上的螳螂…”
杜芸芸叹了口气：“好吧。这地方不是块普通的墓，我猜这墓主多半也不知道，他把墓盖在了一个气穴上。”
高大胖：“啊。”
游悠：“气穴？”
杜芸芸解释说：“所谓气穴，就是天地灵气交汇之所，多居妖仙。而穴上盖墓，堵了穴眼，灵气不周，时间一长，这里就成了瘴穴。”
高大胖：“啊。”
游悠努力理解，未果：“听不懂…说人话…”
高大胖说：“有一种说法，气穴连通阴阳两界，打个比方，这地方就好比一个抽水马桶，每隔一段时间，我们这个世界的脏污会被抽走，那个世界的清水就能流进来──”
游悠表情复杂：“懂了，我们现在站在一个堵了的马桶里。”
杜芸芸冷静的说：“这个比喻不大恰当，瘴穴不但气运不周，还会反噬灵气，但这里的尸气死气又在不断累积，那些喜食死肉、性格凶残的妖怪会被这种气味吸引，可是它们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可想而知，几百年来这墓里困住过多少妖怪，这儿简直就像个散发腐臭味道的大陷阱。”
“它们出不去…是什麽意思？”
“我们从一个进口进来，却掉在不同的地方，你们不觉得这事很诡异吗？”杜芸芸说：“这是瘴穴本身在作怪，它要反噬生气，就需要捕猎妖怪，或者，”她指指他们俩，又指指自己：“人。”
游悠打了个冷战：“你的意思是，这个什麽穴──打算吃了我们？！”
“没错。”
“那我们怎麽办？！没有出口？！”
杜芸芸轻描淡写说：“现在没有。以後会有的。把穴眼打通，抽水马桶又能抽水，该流走的就能流走，该出去的也能出去…你们谁有指南针？这下面太黑了，我方向感又不好。”
前方，石道到了尽头，出现三条岔口。三条不同的路，就像为他们三人准备好一般。
“三青，哪个方向尸气最重？”
大鸟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
杜芸芸了然点头，选了左边。
巨鸟默默跟在三人身後，目光警惕，在黑暗中仿佛一堵坚不可摧的後盾。
高大胖忍不住频频转头去看它，有几次想伸手去摸一摸，又被巨鸟严厉的眼神吓退，讪讪问：“这地方还有多少只妖怪？”
杜芸芸迟疑了一下，“按理说，不会多。妖怪在这里面待久了，会被吸尽生气，衰竭而死。”
大鸟突然扑打翅膀，发出一声警告般的声音。
杜芸芸脚下一顿，脸上现出紧张的表情。
这时游悠听见甬道那端传来奇怪的声响，最初非常细微，像是许多飞蛾一齐震动翅膀发出的扑簌声，再後来，那声音大了一些，又像许多女人小孩在轻笑。
杜芸芸倒吸一口凉气：“人面蛇！”
高大胖抄起木棍，把袖子往上一卷：“哎呀，我还以为是什麽呢，哥才刚打死一只，再来一只也不怕，看哥的！”
“你打死了一只？”杜芸芸两眼圆睁望著他。
高大胖作了个李小龙拿大麽指擦鼻尖的动作：“哼哼。”
“你打死了一只？！”杜芸芸咬牙切齿：“你这个白痴！人面蛇不能杀！杀一只来一百，能被你打死的多半是刚出壳的小蛇，要是蛇群在附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证实了。那嘻嘻的轻笑声似乎拐了个弯，突然便清晰了许多。一开始，游悠只看见一个巨大的、趴在地上的黑影，而後才想到，那是无数条手臂粗细的蟒蛇，缠绕堆叠在一起，几乎填满整个甬道，向著他们如潮水般涌来。
高大胖嗫嚅了一句“我擦”。
游悠崩溃道：“你不是说这里面的妖怪不多吗！”
青色大雕双翅震动，尖啸著从几人头顶划过，朝前冲去！杜芸芸将手电抛给游悠，从背後抽出两把短匕：“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千万别看它们的脸，听见什麽都别回答！”
黑茫茫的蛇堆里，依稀能看见一张张惨白的脸。
高大胖捂著耳朵朝游悠大喊：“快点！你不回答它，它就拿你没办法!”说完面朝石壁，口里喃喃“我什麽都听不见我什麽都听不见”。
游悠依言捂住耳朵，闭起眼睛。但还是有声音传进脑海，那声音嬉笑著叫他的名字，银铃般悦耳，让人一听就觉得放松又愉悦，全身都轻飘飘的。他明知那是人面蛇，却收不拢心神，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答话。
“不要回答！”
“游悠，嘻嘻，游悠。来呀。来玩吧。”
“排除杂念！收拢心神！心宁神静！抱元守一！”
一边是杜芸芸在大喊，一边是许多轻柔的女声在叫著他的名字。游悠觉得自己一会被托上云端，身心都舒畅至极，一会又被拉下来，突然脚踩实地，回到恐怖的现实，耳边是杜芸芸的喊声，大雕尖利的啸声……
然後渐渐的，四周安静了。
“行了，游悠。把眼睛睁开吧。”杜芸芸的声音说。
游悠睁开眼，杜芸芸身上斑斑点点，都是溅上的蛇血。她朝他走过来，拿袖子擦了把脸，安慰的一笑：“没事了。”
游悠舒了口气。
杜芸芸又说：“走吧，再往下走一点就是出口了。放心吧。”说完向游悠伸出一只手：“等什麽呢，跟我来呀。”
游悠一怔。
不知道为什麽，她看上去比刚才更漂亮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五官明豔而生动，阳光斜照，把她的脸映得暖烘烘的…
──哪来的阳光？
游悠往後退了一步。人面蛇带著杜芸芸的笑容软倒，後脑勺上插著一把短匕。
周围景象瞬间换了颜色，暖黄阳光消失了，空气中的花香消失了，温度像是突然降低了许多。那种暖融融的让人心安的气氛消失无踪，这里还是那个幽暗阴森的古墓。
本尊杜芸芸从蛇脑中拔出匕首，她身上添了不少血淋淋的咬伤，好在身手利落，看起来只受了些轻伤。
“你…你还好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三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