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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章 ...

  •   悠扬的乐音响起,一支《折杨柳》听得人肝肠寸断,端的是“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林玦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叶笛的乐音,才顺着乐声一路寻去,一曲终了之时,他也终于站在了凉亭里那奏曲的人——镜水月的身边,发现他拿着一片不知明的树叶凑在唇边,微笑看着他。
      这片树叶,自然是她方才用的叶笛。当然,这个镜水月是杨昙雪假扮的。
      镜水月,哦不杨昙雪仰起头来,轻启朱唇:“表哥,别来无恙乎。”

      显而易见刚见到她时林玦愣了愣,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林玦,抑或者说是镜临玦,才看似随意地伸手去摸杨昙雪的头,缓缓开口:“小月,我以为,你要不认我这个表哥了。”
      看来,她赌对了。这么想着,杨昙雪嫣然一笑,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头,镜临玦的手扑了个空:“阿月并非不愿与表哥相认,只是,今日阿风在身边,若是有什么事被听了去……阿风终究还是外人。”

      出人意料的,镜临玦并没有追问裴幻风的事情,目光一转却落到了她手中的叶笛上,接过来把玩了一下,笑道:“我却是不知道你如今喜欢这等玩意,早知如此我便做几个给你带来。方才那一曲,”他顿了顿,似乎思索了一下,“是裴幻风教你的?”
      “是啊,”杨昙雪面上笑意半分不褪,很是认真地点着头,而后十分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镜临玦,“表哥,你说我这曲子吹得可好?”那模样就像一个急于邀功的小女孩。

      话音刚落,镜临玦的长剑已经出鞘,手一转将冰冷剑锋无情地搁置在她的项颈旁,咄咄逼人:“别再说谎了,骗人很好玩么?你不是镜水月。”
      杨昙雪歪了歪头,锋利剑刃在她的玉颈上划开一条鲜艳血痕,她却浑然不觉似的,茫然看着他:“我不是镜水月?那么你说,我该是谁呢?”

      镜枫玦手中的剑抖了抖。不,这不是镜水月。他胆小怕事的表妹,不会在他的剑尖下还能谈笑自如,即便只是露出茫然的神色。
      剑刃逼得更紧了些,镜临玦嘴角勾勒出一丝狠厉笑意:“你以为我只是在试探么?小月从小就分不清音律,用叶笛奏一曲《折杨柳》却不错一个音,这法子你倒是想得出来。”
      这么说,她早就暴露了,方才他与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先令她放松警惕。杨昙雪心思是何等玲珑,只这一句话,便分析清楚了她现在的境地。

      杨昙雪懒懒地抬眼看着他,目光中的茫然一扫而空,半晌,轻声笑道:“没错,我不是镜水月。你要问什么,一并问了吧。”既然都已经被揭穿,那告诉他……也无妨。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镜水月又在哪里?”镜临玦眸色黯淡,许是突然想起大裴民间的那条传言,镜水月乃是在行刺中与裴幻风相识。
      “我是谁很重要么?”杨昙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从脸上撒下那层用以易容的面具,“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叫做杨昙雪。”

      镜临玦的剑抖了抖,鲜红血液顺着杨昙雪的脖子流下,衬着玉白肌肤,在她的清冷容色上平添几分艳丽。如今的杨昙雪早已不同昔日。若是说在御花园门前的杨昙雪是一块未打磨过的玉璞,那现在就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美得内敛又张扬。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能莫名让人想起那个词,美人如玉。
      “至于镜水月的下落……你先且坐下听听吧,这个故事很长,很长。”杨昙雪闲闲地指了下凉亭中她身侧的那一那张石凳,但镜临玦却还是死死按着她脖子上的长剑,一动不动。杨昙雪耸了耸肩,她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让他放松警惕,只是怕他同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到时会僵硬……但现在看来他本人是毫不领情,那也没必要继续提醒。

      这个故事,自然要从中秋宫宴上开始谈起。
      中秋宫宴的普通请帖,只要持有足够的银钱,都可以在黑市中买到,这并不是什么新闻。简而言之,只要有财又有才,出席中秋宫宴并不是什么问题。怪就怪在北芜国十公主镜水月不知为何也抵达了大裴,并且赶在中秋这一日出席了宴会,然后趁着献舞之际刺杀裴幻风。
      当然,后来审问镜水月的时候才知道原本她想杀的并不是裴幻风而是她自己这种事,杨昙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敢刺杀裴幻风,即使只是刺杀裴幻风身边的人,那也是活得不耐烦了。镜水月杀机一起,裴幻风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裴幻风是何等聪明的人,在那一瞬间就想出了对策,将身旁的杨昙雪提起来挡在自己身前造成杨昙雪“舍身”救下九殿下的视觉效果,又用左手握住刺过来的利刃使鲜血溅落杨昙雪的胸前。
      而杨昙雪本来就因长期病卧在床,脸色格外苍白,出席的官员便纷纷以为杨昙雪受了重伤。而后镜水月和杨昙雪被一同带走,裴幻风离席,众人自是只能凭以往经验推测这中间发生的事情。

      众人都以为杨昙雪身死,而九殿下负了她,却不料想杨昙雪自始至终和裴幻风之间都没有情,至少到目前为止。

      与流言不同的是,杨昙雪没有死,而被一刀致命的人,正正是那宴会上的刺客镜水月。提前带着刺客离席避免北芜十公主的死讯流传出去,又以镜水月的死讯引爆两国的大战的可能性隐约逼得她“自愿”扮成镜水月离京北上,裴幻风的心计深沉至此。
      而后裴靖毓下那几道圣旨无非是被裴幻风激将的后果,在那个时候,皇帝陛下就已经有了隐约的预感,这个小儿子,一定又在策划某些十分冒险的预谋。

      只是没想到裴幻风狡兔三窟,逃脱的时候做了充分准备,派了最精英的五十银衣卫和五百禁卫军足足搜索了大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人,反而是被裴幻风反将一军,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在银衣卫中。
      那时,他也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尽在裴幻风料想之中,册封裴昭辰为太子是稳住大裴国内因他“私奔”而产生动荡的政局,受赐将杨昙雪立为正妃是为了给杨昙雪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裴幻风一直这样步步为营,逐渐接近北芜国的皇室,直到遇上镜临玦,被他揭穿杨昙雪的身份,这才算遇上了第一个障碍。

      镜临玦看着杨昙雪,目光中有浓浓的疑惑:“这些东西,为什么都要告诉我?”
      杨昙雪笑笑:“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她左手便猛地抓住抵在她脖子上的长剑,丝毫不管指间滴落的点点红梅,握着剑刃用力拨到身侧,逼近镜临玦,另一只手在他右手的关池穴上一点,趁着他手臂发麻的时候抽走他手中的剑丢开,右手同时往发髻上一探,将发髻上用以固定头发的玉簪拔了下来。
      她这一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传说中的虚弱模样,眉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笑意,一刹那之间便贴近了镜临玦,左手环着镜临玦的腰将他压倒在石桌上,泼墨青丝流泻下来,绕过单薄肩头轻轻挠在他的脸上,身上淡淡花香若有若无飘过去,明明是亲密的姿势,在他脖子上方,却悬着……一支玉簪子。

      一支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那根银色长针的玉簪子。

      镜临玦愣愣地看着她丢开自己手中的剑,愣愣地听着长剑落地的铿锵声,甚至……愣愣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她脸上习惯性的温柔笑容。
      镜水月虽然与他是小时候的玩伴,他却对这个表妹没什么深厚感情,反而是面前这个轻描淡写将他逼至绝境的女子,在这一刻让他动了心。
      杨昙雪勾着嘴角,这一刻连黑色眼眸都是带笑的,巧笑倩兮:“这根银针上涂了五步倒,不知如果把它扎进你的咽喉,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她的左手依然滴着血,腥红鲜血湛入衣物,不一会儿就将镜临玦的单薄衣衫浸透,然而她却毫无知觉似的自若微笑。
      镜临玦心中一紧。

      “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似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杨昙雪听到他这么一句话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般跌回石凳上,一张雪白的脸此刻更显苍白,乌黑眼眸扫了一眼鲜血淋漓的左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撒了一些药粉在指间,放下瓷瓶用手指平平在伤口处匀开,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想反悔,也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杀不杀得了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中没有什么狠厉的表情,可是镜临玦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上完药杨昙雪就起身离开了,但是镜临玦一直还记着她那淡淡的笑容,似乎受伤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别的毫不相关的人。这世间如何再能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淡定,从容地将他逼至绝境,却又似一阵风般离开,水过无痕。
      所以他是真的,动心了啊。

      轻叹一口气,镜临玦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镜临玦,你和杨大小姐也聊过天了,那是不是也应该来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交易了。”
      镜临玦大惊。他进入这凉亭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发现凉亭中除了杨昙雪还有别人,莫非这人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了?!
      屋梁上一个人翻身而下,正正立在镜临玦面前,唇畔含了一丝风流笑容,正是……
      裴幻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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