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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第三十八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有太阳,天也比较高。留宇衣起床时喝了咖啡吃了面包,想了想又回头冲了一包味增,边喝边看起了杂志。杂志是他晨跑时带回来的,家里订的只有le monde,上面有很多体育报道,现在的留宇衣不愿意看。留宇衣翻看着手中的大学科学比赛,查阅了下一次数学比赛的时间之后输入进了手机,他可不能让网球比赛同数学比赛撞在一起。

      密雷优还没回来,他带着猫儿出门了。密雷优的猫儿很奇怪,早晨的法国人或许有遛狗的习惯,可这遛猫就一定是德里斯家的特色;那猫儿只搭理密雷优,留宇衣曾试图招呼过一次,被彻底地无视了。

      背着球包出门,球包上的放晴娃娃已经很脏了,留宇衣曾想要清洗一下,可他怕丢进洗衣机之后,再拿出来时娃娃就散架了,于是只好等它那样。去地铁站的路上留宇衣碰见了很多狗,都是跟着主人出来散步的;眼前这只斑点犬留宇衣认识,他蹲下身子逗弄起来;狗的主人笑着问他,今天又去打球?留宇衣说是。

      再往前走,一只不知品种的黒\毛狗过来了,留宇衣又认识;他蹲下来继续逗狗,狗主人问他,脚还好么?留宇衣说很好,谢谢关心。

      又堵车了,留宇衣心想幸好自己选择了地铁。他拨了个电话给密雷优,告诉他现在堵车严重,最好快点出门。地铁上很挤,人们背靠背站着,留宇衣的球包遭到了很多人的鄙视;里昂站到了,留宇衣下车,随着人流朝出口走去。有很多年轻人,还有很多身着休闲装的中年人,都是来看比赛的。留宇衣走去了球场,途中跟自己同行的人都是精神很好的白种人,偶尔能有黄种人夹在人流里,黒\人很少。

      出门时的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老人和孩子,上班族和小混混。走着走着,进了地铁站,老人和混混都少了,身边的人全都是正值壮年的中青年,偶尔有些乞讨的人在车上扬声述说着自己的困境要求支援,过不久也就下了车。他朝球场走去,身边的人委靡不振的少了很多,他们中青年居多,中年人也有,都很阳光,都很健康,都热烈地讨论着今天的输赢和选手的状况。

      留宇衣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正被一层一层地过滤着,走出家门时他可以是很多人,走到球场时他只能是网球选手,或者看网球的人。他摒弃了无数的道路最后走来了这里,他扣扣头,朝场内走去。

      前面有记者,还有些较出名的选手在和球迷闲聊。因为是邀请赛,比赛的选手多是名人,或是自费参加的青少年选手,所以比赛的气氛并不如职业比赛那么严肃。然而这次比赛奖金给的很多,邀请的选手也比较齐,所以比赛的门票竟不比一般职业比赛低,票也相当紧张。

      大和先生也来了,他认出了留宇衣,立刻夸张地小跑过来要求对方接受采访。就是他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是他让父亲让池田教练让自己不得安宁。对方的话语里带着很多油滑和事故,对方问他,今天的比赛,会是五年前IH赛的延续么?

      留宇衣静静地朝前走去。其他几家报社的记者也看见他了,纷纷上前要求提问。路人们停了下来,同留宇衣一起出地铁站的几位年轻人也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互相问,那个人是谁?比赛选手也会坐地铁?

      留宇衣还是那么安静,平视着前方缓慢地行走。身边的人突然又都离开了,呼啦拉地朝门口跑去,其中有个人说,佐世古来了。

      佐世古果然来了,一下车便微笑着同球迷点头致意。密雷优和米谢尔也到了,两人从车里钻了下来,米谢尔抱怨道:“堵得真厉害!见鬼。”

      记者蜂拥而上,着急着决定是要先采访密雷优还是佐世古骏,刚决定好采访佐世古时,米谢尔的脸又冒了出来。留宇衣微微回头看了看,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高二时,比赛之前,自己也是这么看着人堆里的佐世古的,自己也是单独一人。他静静地看着,突然发现身边有路人正指点着自己悄声议论;他听见人家说,你看,球星和球员的区别待遇。

      佐世古看见了留宇衣,走上前来同他打招呼。佐世古问他,你的肩膀和腿真的没问题?

      米谢尔也正过来这边,米谢尔对佐世古说,没问题,我可以作证。

      他们四人一起朝休息区走去,密雷优和佐世古互相揶揄,米谢尔听得哈哈大笑,留宇衣也笑了,虽只是微微地抿起嘴角。他们都是生于一个时代的网球运动员,他们也希望其他三人能一直打下去;密雷优说,你追我赶的乐趣要靠大家来维持,骏说是啊,大家一起。

      天灰蒙蒙的,刚刚还在的太阳此刻不知去了哪里。扬起手臂,将球抛起,挥动球拍,击出去。球飞去了前方,再飞回来,飞得很快,留宇衣来不及追过去。他知道自己可以依靠判断佐世古的左腿动作而决定追球的方向,但是他不愿意;此刻的感觉无限好,心是空的脑是白的,他嘎不愿意让脑子不干净;他的身体主导了自己,他的脑子可以去聆听,可以去休息。他沉静地看去前方,灰蒙蒙的前方,一颗球。

      滑去边线接球时,他觉得自己身体正同空气平行着,他的前胸后背都贴着气流,人像顺水游动的鱼一般,朝着球滑去。拦球时,他身边的空气又突然成了阻碍,他感觉着自己的手臂有力地抬起,大力挥出球拍,而他的整个手臂面向地面的那侧直直将空气压下去,就像在挤扁一个站立的风箱。他朝网前跑去,风迎面而来,空气干净了,凉快了,清爽地风让人愿意在他的包裹下尽情奔跑。他又朝后退去,背后一团燥热,他脚尖点着地面,感受着身后的空气成了堵墙,人突然有了依托,当他退到某个时候时,人不会跌倒,人会自然停下来。

      好状况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渐渐的,他人地没了力气;倒退时小腿肚使不上刹车的力气,奔跑时身体也不受控制;嗓子里面一团火,扬起的手臂摇摇晃晃,手,没了准星。他的动作慢了,但也张扬了很多;留宇衣有些像展翅的大鹏,长长地拉开了手臂。他的腿也少用了很多力气,不再是脚踏实地有力奔跑了,而是轻飘飘地量步子般的轻踏轻点。他保持着某种节奏,不敢让身体停下来休息;他的手捏不稳球拍,平举着的手臂前端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受控制地要落下地去。大拇指的用力到了极限,球拍“啪嗒”一声落了地;他弯下腰去,发现手并没有力气张开再握起。

      打了多久了?他恍惚地看去比分板,哦——

      四局是多久?留宇衣没有力气思考。他窃喜着自己的状态,窃喜着自己的状态竟保持到了第四局;他发现刚才的自己并没有听到场外的呐喊声,他也发现自己的发挥一直保持着水平。场外的声音回来了,身体的困乏袭入脑子里,他这才抬头看去对面的佐世古骏——佐世古正同自己一样,撑着膝盖,喘气。

      之后要比什么?留宇衣擦擦汗想,身体的本能已经发挥到了及至,依旧无法凌驾佐世古骏,之后还能用什么去比?

      佐世古的球越来越有力,留宇衣跑不动了,也无法思考;他的身体还在动着,还朝着正确的地方移动过去,然而他的腿没了速度,手没了力气,他好不容易追到球,球过去了,是个轻飘飘的旋球,直接出了边线。

      还能比什么?身体里面还有什么可以用?要继续比赛,我该怎么办?留宇衣开始慌张了,他没有体力,一切的技术和经验都是空谈。而他不甘心就这样胡乱地打完这场球——虽然他有无数理由可以立即放弃。他拖着腿走去板凳边,“咣”一声跪了下去;他撑着板凳想要坐上去……他坐不上去。

      佐世古身后的看台上站着雏子,骏喝着水,随后将剩着的水淋去了头上。甩头时他看见了站在第一排的雏子,他惊愕地想,完了,幻觉……且还是她。

      原来自己是这么希望雏子来看自己比赛啊……就算她最后跟了延久,就算她同自己已是毫无干系。佐世古抱起头,他在脑里呐喊道,如果我只是个网球选手,你还会来看我么?

      如果我只是网球选手,不是你的恋人或特别的人,我还会希望你来看我么?

      网球选手,一个女孩。骏忽然抬起头,再一次看过去。雏子还在那里,正焦急地看着自己。骏起身走过去,觉得那个不是幻觉而是雏子本人。他举起手来要对方写字,雏子急忙摸出笔,在他手心上认真地写了一个“go”。

      骏突然来了精神,他伸出手掌朝对面的留宇衣显了显,样子很得意。留宇衣本还在惊奇着雏子的到来,看到对方突然恢复了臭屁样子,立刻将头转去一边。骏要发球了……突然又停下来!再次朝留宇衣比了比手掌;留宇衣气愤地举着球拍指去对方,大声吼道:“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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