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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三十六章

      两人朝车站走去,远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留宇衣留意了下,发现是位姑娘,正斜挎着包等待着什么。留宇衣正诧异,旁边的米谢尔突然扬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小跑上前揽过姑娘,留宇衣这才知道对方是米谢尔的女友。米谢尔向留宇衣介绍道,这位是我太太,苏。留宇衣吃惊地问米谢尔:“你结婚了?”

      姑娘很好看,金色的头发和白皙里微微透红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瑞典本地人。米谢尔很高大,他的太太却异常娇小,姑娘很爱笑,却不如何说话。三人乘巴士回了市中心,途中留宇衣不作声,米谢尔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苏轻声对丈夫说,你真吵。

      外面下着雨雪,米谢尔去前方的出租车站前叫车,留宇衣同苏留在出站口。留宇衣沉默不语,旁边的苏轻声说,米谢尔今天很高兴呢。

      “我过来看望我祖父,米谢尔同我一起来。我祖父家在乡下,米谢尔说太冷,宁愿留在玛丽小姐的学校里练球。”姑娘伸出手探了探雨:“说好四点时在车站见的,我过去之后过了很久他都没出现,去了球场发现你同他正打着呢,就先去旁边的咖啡厅看书了。”

      “让您久等了。”留宇衣无奈地想米谢尔你约了人你为什么不说?

      “没有,刚刚好,我算着时间一出来就看到了你们。”苏笑得非常温柔,一看就是位非常贤惠的太太。

      “您也打网球?”留宇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时间算计,心想:这个可真厉害啊。

      苏笑着说,打过去对方没接到就算赢对吧?

      留宇衣一愣,随后想想……也是。

      “球落地就算输了?”姑娘有些不确定地继续陈述,自顾自地沉思了一下。留宇衣说:“那是羽毛球。”

      “那就是要落地一下才能接?”姑娘继续回忆着细节。留宇衣说,那个是乒乓球。

      留宇衣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夫人根本就对网球一无所知。米谢尔招到车了,留宇衣同苏小跑过去,留宇衣正要奔跑时发现外面的雨势很大,于是褪下了宽大的围巾递给苏。苏上车后将围巾重新缠绕回了留宇衣的脖子上,她笑着说,您是位温柔的人。

      米谢尔吩咐司机先将苏送回酒店,留宇衣急忙问他:你不陪夫人回去么?米谢尔还没开口,苏抢先一步,说没关系,明天一天他都会陪我逛街的,今天晚上就放了他吧,反正商店已经关了。

      “刘易斯先生,”苏的英语里夹着淡淡的瑞典口音,稍稍有些硬:“米谢尔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我比他还高兴。”

      留宇衣有些脸红,夫人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车朝中心广场驶去,在车上,留宇衣问米谢尔:您夫人不懂网球么?

      “完全不懂,不看也不听。”米谢尔理所当然地答道:“怎么样?漂亮吧。”

      留宇衣懒得理他。米谢尔看看留宇衣,随后讲起了自己同夫人之间的故事。苏是独身一人前往法国学习绘画的女大学生,常常在卢森堡公园内写生。米谢尔的家就在附近,晨跑时经常看见苏一人在晨曦中涂涂画画,慢慢留意起了这位姑娘。米谢尔是名人,平时哪怕路过一间咖啡厅都能遇到路人上前索要签名;那天他有意从姑娘面前跑过,姑娘抬头对他说,早上好。

      随后又低头画起了眼前的鸢尾。

      很久之后,当两人真正交往上之后,米谢尔问苏,说你当时是不是有意装作不认识我?那时的苏正靠在米谢尔怀里,她有些惊讶地抬头说:难道你觉得你同我认识?那时我到法国才两个月不到,我们没有可能见过面。

      米谢尔这才知道对方居然真不认识自己。他去买了份报纸,指给对方看自己的照片;苏看了,随后夸张地喊道:什么!你网球打得可以上报?

      他们迅速地结了婚,婚后的苏依旧不爱看网球。“不过也有进步,”米谢尔说:“她会算分了,而且能分出汉马和王子的不同。”

      留宇衣轻轻笑了。米谢尔说,每次比赛回来,我赢了,她比我还高兴——我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留宇衣看去抱怨着的米谢尔,他看到了对方的一脸幸福,有些近乎痴呆地傻笑看起来很像延久。

      去到酒吧时,留宇衣的同学们还在那里喝酒,见留宇衣来了,纷纷招呼他过去。他们惊奇地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米谢尔又遇到球迷了,替对方签名之后,他同留宇衣坐去了吧台的角落。留宇衣的同学中也有认识米谢尔的,他们悄悄地拜托留宇衣,要他介绍自己同对方认识。米谢尔很和气,同对方很快地熟络起来;他趁留宇衣去洗手间的空挡里告诉留宇衣的同学,说你们不要找我签名,应该找路易,他以后一定比我抢手。那些人都以为米谢尔在开玩笑,他们笑着问,数学王子么?

      米谢尔严肃地说,不对,是网坛巨星。

      “说说你吧,密雷优说你有位非常可爱的女朋友。”米谢尔似乎很能喝,法国人的他手里捏着只有德国人喝酒时才用的啤酒杯。

      “没有!”留宇衣纠正道:“我从来没有女朋友。”

      “从没有?”米谢尔吃惊地吼道。

      “从没有。”

      “密雷优又胡说。”米谢尔喝干了自己的酒杯,招呼着吧台又要了杯酒。留宇衣的杯子还是满的,留宇衣问米谢尔:“你和密雷优是打网球认识的?”

      米谢尔接过啤酒,咕隆咕隆地喝;喝完后他爽快地扬了扬杯子,转头对留宇衣说,密雷优没和你说过?

      “他或许不会说。”米谢尔扣扣头:“恩,我认识他是,他才十岁。”

      “你觉得血统论准么?米谢尔问留宇衣。留宇衣不回答,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米谢尔又说:“密雷优觉得很准。”

      “我六岁开始打网球,打得很好。”米谢尔强调了“很好”,接着说:“十二岁那年,俱乐部进来了新生,其中就有密雷优。”

      留宇衣心里一凛:九岁才开始打球?

      “他打得一般,因为有钱,很多学生看不起他,说他是花钱玩网球的少爷。这个也不怪其他人,当时的密雷优有最好的用品,最好的专人导师,还有车接送。”米谢尔替自己又叫了杯酒:“他很好动,姿势也拉得很开,可是很毛躁,不愿意观察球。”

      “十岁时他参加少网,好不容易进了半决赛,结果没能出线。大家都笑他,后来我们才知道,半决赛的前一天,他母亲过世了。当时他一个人在球场的角落里站着,我估计他是在哭,那个时候,是玛丽小姐上前将他带回家的。”

      佐世古骏母亲过世的那天,佐世古骏也在比赛,而密雷优就在场边;留宇衣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寒战,他不知道那时的密雷优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看比赛。

      “玛丽带了他很久,他越打越好,对玛丽很依恋。玛丽打球姿势很好看,节奏也好,密雷优常问玛丽,这些是不是人生下来就会的?玛丽告诉他,说这个是要在练习里慢慢找感觉的。他很想打得像玛丽那样好,也认为自己只要练习就能达成目标。因为他现在是玛丽比诺许的儿子,他就想证明自己哪怕没有血缘,也能打得比有血缘的人更好……更像玛丽的儿子。”

      留宇衣记得密雷优问自己:因为你是网球名手的孩子,所以一定是能打网球的?

      米谢尔说:“他对我说起你要来时,我还以为他会生气,后来发现你们两人很要好。”

      “你不着急自己再站不起来?”那时的密雷优这样问自己;留宇衣直到此时才真正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他不愿意相信密雷优对自己怀有敌意,那是朋友,也是弟弟,更是亲人。

      他对米谢尔说,密雷优很强。

      回到法国时,天气已经回暖了,留宇衣和密雷优两人都在积极地准备比赛。三月初,比赛的前一天晚上,留宇衣同密雷优散步去了铁塔。密雷优似乎心事重重,留宇衣暗想原来你也会紧张。

      他对密雷优说,我知道你很想超越那个……所谓的血缘关系。

      密雷优抬头看了过来。

      “玛丽比诺许,擅长切球,基本功扎实;缺点是精力不容易集中,水平发挥起伏不定。”留宇衣背出了几十年前,杂志上对玛丽比诺许的评论。他说完,看去眼前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密雷优,又说:“泷田留宇衣;精神集中力:差;实力等级:上上等;赛场发挥:中;稳定度:低。”

      密雷优看着留宇衣说:“ah la la~”

      “朝日体育三月号上的‘IH赛网球选手简介’。”留宇衣看去前方:“你不觉得很像?”

      “或许想要超越这份血缘的人,不止是你。”留宇衣转头看了看密雷优。

      密雷优突然笑了,笑得很爽朗。他问留宇衣:“是不是,这个玛丽的血缘里,带的不是球技,而是那种想要挣脱血缘规则的叛逆?”

      “这个不是叛逆。”留宇衣恶狠狠地纠正对方。

      “我们果然很像么?”

      “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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