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众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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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夫人看着三儿媳妇的笑脸，在看三房的三个大孙女，心中明白三儿媳的小算盘，也没有反对，“老三夫妻两个都这样说了，那四娘、六娘和七娘姐妹三就留下来。”
白氏听杨老夫人同意了，扫过郭氏和刘氏两个嫂子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得意之色。
春枝知道四娘和自己不一样，她一直很尊重孝顺父母，如今被父母这样对待，心中肯定不好受……春枝抬头看向安简弘和白氏眼神复杂，心中暗哼道，他们自己将女儿们都推远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蠢还是笨。眼角飘过两位伯娘身上，果然从她们眼中看到了轻蔑。
安岳对于孙女儿们如何是很不在意的，起身叫了安简弘兄弟三人进外院书房去说话。
“好了，你们几个既然要留在汴京里，也就不忙着收拾行李了，这几日里也不必过来我这边请安了，好生陪着你们爹娘就是了。”杨老夫人摆了摆手让春枝姐妹几个散了。
“四姐姐这般愁眉苦脸的，难道是担心我阿娘替你相看不好的人家？我阿娘的为人，满汴京谁不称赞？你就放心吧。汴京可比那不知道什么破烂地方的云台县好了不知道多少呢？”说话的是随着春枝姐妹一起出来的五娘，她今天十岁，个子却极为高挑，和十二岁的四娘站在一起不过矮了些许。
春枝和七娘都瞪向幸灾乐祸的五娘，四娘拦住两个妹妹，淡淡地对五娘道：“五妹妹说得极是，若不是大伯娘，我阿娘也不会这般放心的。”随即又对着面色淡然得有一丝高傲的三娘笑道：“我们姐妹留下来正好能赶上三姐姐大喜的日子，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三娘本来淡然的面容瞬间有丝僵硬，瞟了一眼五娘，随即道：“四娘你们也累了，过几日我们姐妹再聚，今日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四娘这才牵着六娘、七娘对着三娘一福这才离开。
五娘不服气地咬着嘴唇，看着四娘一行走远了，才拉着三娘的袖子不服气地道“姐姐，你干嘛拉着我，四娘她们几个好意思留下么？”
三娘冷声道：“闭嘴！长辈们商定的事情哪里有你多嘴的余地？！”随即看向一边的丫头和婆子厉声道：“还不快带五娘回去？若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黄莺几个丫头婆子心中一震忙扯着五娘回去了。
“三娘也回去歇息吧，这嫁期一日日也近了，三老爷一家回来好不容易能歇息一日不做针线了。”满绿看三娘脸色阴沉，小心地上前道。
三娘嗯了一声，转身道：“先去夫人那里。”满绿不敢多劝，忙同几个丫头一起扶着三娘往郭氏院子中去。
郭氏被丫头们簇拥着回来，一见三娘候着，让丫头们奉上茶后就让她们都下去了才柔声道：“三娘你这又是恼什么？还有半年你就要出门了，这脾气也该收敛些了。潘家虽然比不得大娘二娘的夫家显赫，但是也不差了。”
三娘冷哼道：“阿娘你也不用多劝我了，潘老令公身为湘南经略，潘家自是不差的，但是那潘虎什么样阿娘不知道吗？仗着家世在汴京里跋扈之名哪个不晓得？不过呢，这亲事到了这时候，女儿说什么也是白搭，我今日来是让阿娘你好生管管五娘，别什么话都难嚷嚷。”
郭氏柔和的神情不变，端着茶碗的手不急不缓，片刻后才放下茶碗轻笑道：“五娘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潘虎跋扈那看是谁传的？说起来，如今汴京城里的权贵人家的郎君们几个不跋扈的？你阿爹年轻的时候啊，也被人传过跋扈之名呢。少年意气，那是有跋扈的依仗！你现在该多想想，若何拢住夫婿的心。”
三娘有些恼怒，却又抹不开脸，只是道；“阿娘，你这样我可学不来。”
郭氏没好气地瞪了三娘道：“学不来也要学，这男人那，最难抗拒的就是娇柔的女子了，你啊不要成天冷着一张脸，夫婿可不是该摆着架子的。”
三娘脸有些红，羞恼道：“阿娘既然不将五娘的事儿放在心上，等她闯祸了，可不要怪我没看着她。”说完就跑了。和大步进屋的安筑弘相撞。
“怎么这样失礼？”安筑弘心情不佳道。
三娘对父亲素来又敬又怕，忙小心地行礼。
“老爷回来了，三娘这是羞恼了呢。”却是郭氏走到了门前柔声道。安筑弘这才嗯声放三娘下去。
郭氏亲自扶着安筑弘坐下又唤了丫鬟端茶上来，才道：“老爷脸色不好？侯爷那边又说什么了？”
安筑弘长叹一口气看郭氏一脸关切，抚上她的手自嘲道：“还不是那些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去的。”
郭氏依旧笑意盈盈地：“我相信老爷。只是我也不愿意老爷在侯爷面前受委屈的，若是侯爷实在不愿意融策那孩子，大不了让五娘招婿就是了。”
安筑弘摇了摇头：“宁娘这话莫说了，融策那孩子我也很满意，比二房三个侄儿都强上两分，而且我也知道老二不是个省心的。今日侯爷说得是老三他们家的事儿，侯爷是想老三想法子不去北边，我给推了。幸亏老三活乏了一回，没同意侯爷的话。四天后老三他们还是要启程离开，所以四娘姐妹几个你平日里多费些心，尤其是给四娘相看人家更不能大意了。”
郭氏的笑容更柔了，抚着安筑弘的手道：“你放心，我待四娘几个同咱们三娘五娘是一样的心。”
这边大老爷和大夫人气氛融和，二老爷安符弘和刘氏两个却是另一番样子。
“老头子就是偏心，老三这次差点没闯上大祸，居然还要老大想法子让他留在汴京，哼，幸好老三识相。”安符弘冷哼哼地道。一见刘氏还是不动如山地坐着，遂不满地道：“你倒是悠然，老三和三媳妇留下几个丫头，还不是盯着老祖宗的几个钱？咱们二郎的婚事该加紧了。”
刘氏淡淡瞟了丈夫一眼略微讽刺地道：“咱们家老大的婚事你当初不是说大嫂做得媒极好吗？二郎的事儿你不如再托大嫂子好了，何必来问我？”
安符弘很是尴尬，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妻子冷淡的神情，有些恼羞成怒地起身，“你可是二郎的亲娘，哼，你若是甩手不管了，你自去和老夫人说去。今日我歇在外头书房里！”
眼见安符弘走了，刘氏的陪房李嬷嬷小心地道：“二夫人何必和二老爷置气？二郎的婚事没有您的意思哪成啊？眼看着三娘都要嫁了，二郎的婚事也该上心了。”
刘氏淡淡地道：“有大郎的婚事在前头，咱们二老爷这是急了。他天天抱怨侯爷偏心大房和三房，他也不想想就侯爷偏心还不是他这个儿子不争气？什么歇在外书房，那里的几个丫头他那一个没沾过？”
李嬷嬷啐了一口道：“还不是二夫人你大度不和那几个丫头们计较，她们自甘堕落以后一辈子做贱婢，那是她们自个造得孽。其实，只要夫人你学大夫人两分，二老爷也不会对那些个贱丫头动心的……”
刘氏嘲讽一笑道：“咱们二老爷可不是大老爷，而我，更不是大嫂子！”那番装柔弱的做派几十年，还真是难为她了，说起来自己当真佩服呢。
……
“阿娘，四姐姐的婚事怎么能交给别人呢？再说，我我们也舍不得你和阿爹。”春枝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后一句话。
白氏瞟了春枝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我和你阿爹留你们在汴京是为了你们好，至于四娘的亲事，虽然是让大夫人相看，若是不好她也说不出口，我和你阿爹也不会同意的。”
四娘心中难受，见母亲主意已定，也有些心灰意冷，忙出声淡淡道：“阿爹阿娘既然已经决定了，女儿听从就是了。”
白氏也察觉到四娘语气中的黯淡，忙让春枝七娘几个下去了，单留四娘说话。
“六姐，你们都要留下来，我和八娘呢？也要留下来么？”虎哥儿扯了扯春枝的衣袖，神情不安地问道。
春枝看着虎哥儿，他离开了家里倒是不用担心安危，但是跟着父母只怕被骄纵养歪了。该怎么做才好呢？
“明日我们去外公家去好不好？正好可以见见志宏表哥呢。”春枝顿时有了主意有了主意，笑摸着虎哥儿的头道。
虎哥儿大荒一亮，顿时忘记了之前不高兴的事儿，转身就去找八娘去了。
“六姐姐，父亲和母亲的想法先补去理会，其实仔细想想，咱们留在汴京也未尝不是好事。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咱们总归是安家的女儿，谁又敢亏待了咱们？”七娘看春枝的神情，心中早有了主意，留在汴京正好赚钱呢。
春枝转身看向七娘：“七娘说得是，所以柳姨娘也留下吧，汴京这儿不缺药也不缺大夫，正好调理呢。”
七娘一笑，眼中尽是深意：“六姐放心，姨娘确实是留在汴京养病最好的。”遂带着丫头转身回自个院子去了。
“六娘不回去么？”紫藤看春枝在廊上坐下，低声道。
春枝摇了摇头：“我等四姐姐。”看着主院屋檐下的摇曳的灯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连最该让人依靠的父母都如此，那么最温柔人也可能不是真的温柔了。四姐姐的婚事，大伯娘看的会不会和前世就不一样了？。
一盏茶功夫，便见四娘带着丫头红菱和冬至一起出了院子。春枝忙起身迎了上去。
“四姐，我同你一起走。”春枝笑着挽上四娘的胳膊。
四娘知道妹妹是特意等着自己的，轻轻笑道：“我没事的，以后阿爹阿娘不在家中，你啊可不要像之前大大咧咧诸事不放在心中了。”
“有姐姐在我可是不怕的。姐姐，明日咱们是不是要去外祖家？志宏表哥也不知道休沐了没。”
四娘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实地道：“表哥就是休沐在家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玩闹了。”
“要是虎哥儿留在外祖家就好了，白家的表哥们不说武艺出众，人品也都是极好的呢。”
四娘看了春枝一眼摇头道：“你就少胡闹了，阿爹阿娘怎么会让虎哥儿离开跟前？”
“我也知道不可能，不说阿爹阿娘不答应，就是祖父和祖母也不会同意的。只是，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虎哥儿好。”春枝叹息道。
“好了，你啊少操些心，虎哥儿的事咱们做不得主。”四娘进了屋子忙让立夏去端茶，才和春枝一同坐在胡床上。“柳姨娘那里，明日你别忘记了和七娘说说，她就在汴京里不跟着去了。”
“用不着明天去说，我刚才就和七娘说了。她都点头同意了。四姐，你放心，我断然不会让你嫁给不靠谱的人的。”
四娘有些失笑，揉了春枝的头发一把：“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操心了，别胡说了。好了，留下来也要没有什么，爹娘也是图我们好。再说了，老祖宗最是疼阿爹，祖母也不会让咱们受委屈的。反正不过三四年功夫阿爹他们也就回来了。”
春枝看着四娘叹息，半天才道：“姐姐这样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先回去了。”自己总不能拉着她的手说爹娘靠不住吧。
四娘看着春枝，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唤了丫头送她离去。
“哎……”春枝躺在床上辗转半天也难以入眠，今日回到了安家见到了亲人们，心中的感触才深的很，安家如此，难怪没了大伯父之后便败落了。
“六娘还没睡着？帷幔、被褥等一应事物都换了新的，可是不习惯？”外间榻上守着夜的康嬷嬷听到动静，出声道。
春枝也没应声，闭着眼睛思量了半天终是睡着了。
第二天巳时初分，春枝姐妹就跟着安简弘、白氏一起往白家去了。
白家宅子离安家并不远，出了大门，上了御道街直到汴河大桥往左行到浚仪桥街直走片刻就是白府了。
春枝随着姐妹几个下了车，但见白府中门大开，甚是奇怪，按理自己家人过来完全用不着大开中门的啊。
“二姑太太、娘子们这边请，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王妃娘娘，也就是老姑太太家的世子和世子夫人从幽州来了汴京，今日来咱们家了。”白家的老嬷嬷引着安家一行人往内院去，脸上的笑容像朵菊花。
安简弘双眼一亮，而白氏却眼神复杂，瞧着老嬷嬷道：“这么说老夫人正陪着世子夫人了？”
“不单老夫人陪着，大夫人和二夫人以及几个娘子都陪着呢。”
白氏冷哼一声，看向几个女儿，“世子夫人是你们的表婶，虽然是亲戚，可也不要失礼了。”
春枝心头这才明了，原来母亲白氏同白家的老姑母，吴王正妃并不亲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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