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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晚上费海天回来,费年余告诉刘依徊出去找工作的事情。费海天沉着张脸,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着烟,云雾缠绕,使他显得模糊起来。好半天,费年余静静的道出句:“你喜欢她。”不是询问,也不是疑问,而是作为父亲了然的陈述。
      费海天瞪他一眼道:“胡扯。哪看出来的。”
      费年余道:“你以前一个月不回家一次,现在是半个月回家十次。你说明显不明显?”费海天沉默着。费年余继续道:“你我都知道,她一旦自己找了工作,等发完工资,肯定就会搬离这里。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他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了费海天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是男人没有人会不在意这个的。但若是真正的男人他就不会在意这个。你现在犹豫不决,将来可别后悔。”他别有深意的说完这才离开了费海天的房间。费海天更加烦躁的抽着烟。他在意什么?心里某个声音仿佛在无声的问着自己。可他却不愿承认,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庸俗的人。
      费年余说得没错。刘依徊找到工作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房子的事。她经常会呆呆伫立在某个待道的电话亭的旁边,呆呆的想要打电话回家,几次三番,她都没有打。在她心境无法彻底平静下来之前,她都不想打。
      “听说你在找房子。”腾学静柔和的外表,性情却豪迈爽朗。来到刘依徊前台桌前问道。
      刘依徊点头道:“嗯,学静姐难道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腾学静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蛮大的,原本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合租的。可他出国留学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挺寂寞的。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房租咱们平摊。”
      刘依徊喜道:“好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腾学静耸肩道:“随时都可以……”突然震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接起电话:“喂。”原本柔和的笑脸一下子阴沉下去,如晴天骤变,乌云密布,“你说够了没有?我是你姐,爸妈都管不了我的事,你少管。”冷冷说完,生气的挂断电话。心情阴沉的转身离去。
      刘依徊听着他们姐弟的恶劣关系,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与刘明启的恶劣关系来。苦笑连连。

      费海天斜靠在刘依徊房门前,看着忙碌着收拾东西的刘依徊,随口问道:“明天就要搬吗?”
      刘依徊边往箱子里装着衣服,边应道:“嗯。打扰了你们这么多天,我挺不好意思的。以后有时间,我会常回来看爸的。”
      费海天突然上前执起她的手不容拒绝的塞给了她一样东西。是个小巧玲珑的手机。道:“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这是我作为干哥哥送给你的礼物。”见刘依徊感动的水气盈目,张口欲言。费海天抢口道:“别叫我哥。”
      刘依徊有些莫名的看着他道:“那我叫你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哥啊。”
      费海天烦躁的道:“谁是你哥?叫我名字,随便什么,就是不准叫我哥。”说罢径自转身走人。
      刘依徊握着手中的手机,觉得它好像在散发热流,透过手传到了身心每一处。她温心一笑,接着收拾衣物。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刘依徊疑惑的接起电话。却是费海天打来的,僵硬的感情,别扭的声音,“明天我送你。”匆匆一句话又挂断了。刘依徊手机僵在耳旁良久,才缓缓的收起手机。说不出的感情盈满心头。感动?动心?心悸?又好像都不是。‘呕……’突如其来的恶心,刘依徊忙捂着嘴跑往洗手间大吐起来。
      费海天听着洗手间吐得翻肠倒胃的刘依徊,眼神似透着了然的痛苦,紧紧握白了指节。
      次日,费海天帮刘依徊提东西到新的住处。提到楼下,他放下行李道:“我就不上去了,记得有事打电话给我。”
      刘依徊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说着提起行李便欲走人。
      “依徊。”费海天叫住了她,见她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自己,他眼神闪烁,有些为难,有些痛苦,有些揪心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关怀道:“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吐,可能是病了,有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身体吧。”他别有深意的提醒道。
      刘依徊懵懵懂懂,“哦,可能是这两天累的吧。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费海天只得无奈叹息着转身离去,双手紧紧握得关节作响。他突然有种想杀人的感觉。想杀掉此刻关在牢里的那个罪犯。害过依徊的罪犯。
      腾学静热情的接过刘依徊的行李,看着她暖昧笑道:“刚才送你来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啊?”刘依徊微怔,笑道:“不是的,他是……是我哥。”虽然是半路认的哥,可她却从他身上得到了许久未从刘明启身上得到的亲人温暖。暖得冰霜皆融。说话间,腾学静帮她把行李提到一个空着的房间道:“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蛮干净的。你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外面厨房用具都有,随便你用,不必见外的。”
      刘依徊打量着将属于自己的房间,感谢道:“谢谢你,我……呕……”她忙捂住嘴奔往洗手间,一翻呕吐难止,折腾得她恶心反胃加剧。
      腾学静斜靠在门边看着刘依徊呕吐不止难受的样子,她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怀孕了吧。”
      刘依徊僵住猛掬水洗脸的手,如瞬间被寒冰冻结了般保持着原有姿势半晌未动。水笼头里的水仍旧哗哗不止的流着,冲击在碧玉白暇的水槽里冒出密密的白泡沫来。耳边响起刚刚费海天沉痛的无奈的关怀:“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吐,可能是病了,有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身体吧。”那样的言词,无疑是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有可能怀孕的事实。委屈、愤怒、怨恨、哀伤、忧愁交织在胸腔使之剧烈起伏。泪水充盈眼眶
      腾学静见她如此,僵笑着:“我也只是随意猜测的,你别放在心上。这年头什么病没有,千奇百怪的,可能是厌食症什么的也不一定呢。”空气仍旧异常寂静的流动着。腾学静见她仍无反应,有些尴尬的转身回房间去。他们交集不深,自己也不好多问什么。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才好。唯有留给她自由的空间让她自己静静。
      看着医院刚出来的检查单,刘依徊死紧的抓着那张如宣布自己死刑单据,才能勉强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坐在桌前的年轻女医师丝毫没有注意到病人的不寻常情绪,仍自顾自说道:“你已经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经常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的状况是属正常的。不过你身体营养跟进不上,又过于疲劳,回家后应该注意一下身体。以后自己的身体就不属于你一个人的了,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在此之前。另一间看诊室里另一名医生对着另一名病人说道:“以后少喝酒,少抽烟,多休息。注意好好休养。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家按照说明服用。其他没什么大事了,你也有可能是刚到这个地方,有些水土不适吧。”
      刘明启接过一大堆药谢过医生起身离开这个白色最多像征死亡的地方。这个他最不喜欢来的地方。缓步走在长长走道里,两边白色墙壁缓缓后移,看着病人三两成堆来往急色而行。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如睡醒般清晰得呈现出脑海里。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亲眼看着妈妈被医生宣告死亡,缓缓蒙上了白布……
      “我不要,我不要他,我要打掉他。”刘依徊猛得站起身打断那名年轻女医师的唠叨厥词。那名女医师微怔的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她经验少,遇人少,以为怀了孕便是喜事,从来没有想过,女人很多时候的怀孕都是很无辜很无奈的。
      “依徊。”如梦中呢喃,幻觉视听,不真切不确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意外,藏着深情,混着惊喜,“依徊,真的是你。你……你病了吗?严重不严重?”
      刘依徊闻声浑身一震,如电影慢镜头般的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刘明启。听到他久违的关心爱语,双眸迅速聚满水气,迷蒙了双眼,雾眼重重的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亲人。再大的仇,再高的恨,再深的怨,始终掩盖不住他们血脉相连的亲情。刘依徊几经磨难,劫后余生,此时又正是她最困顿无助,孤独心伤之时,见到刘明启,她只觉心头澎湃难平。亲情使然,使她好想扑进刘明启怀里大哭特哭一场,哭诉这些年她遭遇的所有不平,所有劫难,诉尽她内心所有的苦水。只是她刚迈出一步……
      刘明启斜眼瞥见医生桌前的那张病历单,脸色突然变。如翻镜子般瞬间变了黑脸,瞪着她沉声道:“你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刘依徊怔住,一时无语。谁的孩子?他的,还是他的?不管是谁的,她都只想扼杀掉这个带给自己无限耻辱的无辜生命。刘明启不等她解释,怒火上升,语气跟着严峻起来:“你……你突然间消失不见,一通电话都不给爸打。你有没有想过爸在家里都快急疯了。现在……现在你居然还怀了孩子?未婚先育,你可真给我们刘家长脸啊。”
      再热的温度,经如此一番冷水浇袭,也会迅速失温,凉到透心凉。刘依徊僵住想扑进他怀里的脚步,呆呆怔在原地良久,脸色因无处诉说的冤屈及不理解的郁闷,阴沉得僵硬扭曲。如同有人掏空了她的心般没了感觉。半晌,她心寒的倒退一步,突然讽刺悲凉一笑,迎向愤怒咆哮的刘明启,成心气他道:“是,我就是喜欢跟男人乱搞,还怀上无名主的孩子。怎么样?非但如此,我还要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还要带回老家去,丢尽刘家的脸。让所有亲戚朋友们都知道我刘依徊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几近嘶喊的胡言乱语。成心气人话语。
      刘依徊被突然如其来劲力打得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幸而那名女医生忙前来扶住了她,看向刘明启急道:“你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她是病人,肚里还有孩子呢。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刘明启看着刘依徊脸上鲜明的五指印,仿佛这一耳光是打在了自己脸上。只是他疼的不是脸,而是心。良久,他平复下情绪道:“跟我回家。爸很担心你。”
      “不回。”冷淡回应。斩钉截铁。
      刘明启静静看着垂首不语,冷漠异常的妹妹好一会儿,突然转身生气的独自走人。
      那名女医生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刘依徊站稳了身子,神情呆滞的拿起桌上那张病历单,虚弱无力的道:“我没事,谢谢你。”说罢她步履飘浮失神的离开医院。走出医院,外界喧嚣声立时充满耳际。噪杂的人□□谈声。车辆呼啸急风掠过声。突如其来刺耳的紧急刹车声。隐隐传来不知名店里放着的流行歌曲声。刘依徊静止大路旁边,手里紧握着那张废纸,突然将之揉成一团愤恨的掷得老远。看着扔出的纸团被一辆急呼而过的轿车轧得扁扁的,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的决堤,当街极其悲伤的痛哭起来,抽泣着,哽咽着。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悲伤都给哭出来。她哭得伤心之极,没有注意到一辆银白色奔驰在经过自己之时,里面坐着的一名男子一脸惊诧意外的看着她,有一瞬间似要冲出车来。待发现自己离她越来越远时,他只能痴痴回首遥望着依旧哭泣不止的泪人。
      “莫信,看什么呢?”奔驰车内,一名长者问道。
      徐莫信犹豫着道:“叶伯伯,我可不可下车去见个熟人。”
      那长者看了下手表道:“什么人非要你这个时候去见不可吗?家艺的剪彩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身为家艺的新任总裁,迟到了可不好。”
      徐莫信神情落寂的应道:“我知道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话虽如此,他仍忍不住的回头想再看一眼已经消失成点萦绕在心头千百回的梦中人。
      温阳流洒。刘依徊被泪水淹没了双眸,远远的看到一道很刺眼的光芒,很锋利很尖锐的东西。她如被那道冰冷的光芒牵引着施了魔法般走了过去……
      “依徊,快进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下次再买东西来,我就把你拒之门外。真是的。”费年余开门见来人,欣喜的请她进门,边接过礼物,回头冲屋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儿子喊道:“海天,依徊来了。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去。”
      刘依徊拉住他道:“爸,不用了,我坐会儿就走。”
      费年余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坐在沙发上道:“走什么?今晚留下来吃饭。一搬出去,就不把这里当家了是不是?”说着这才转身去倒水去。
      费海天放下报纸在她身旁坐下,目视前方的问道:“这两天你……过得还好吧。”不知他原先是想问什么的,却忽转了话题。
      刘依徊垂首地面,情绪无波的道:“我去过医院了。”
      似一时不适应她的直接,费海天愣愣的轻哦了声。
      刘依徊接道:“正如你所猜测的那种病。”自始至终,她未抬眼看过费海天一眼。因为她不想知道费海天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厌恶?鄙视?同情?可怜?还是痛苦或揪心?又或者都不是。见费年余倒了两杯水过来,她忙起身接过来放在桌前道:“爸,您别忙了。还说我不把这当家呢?看您不一样把我当个客人似的供着。”费年余认真道:“当然不是了。海天若连着几个月不回来,突然间回来这么一次,我也一样这么疼他的。我这是在疼女儿。”刘依徊听得感动,暖流袭遍全身,似乎驱走了身上原本聚集在内心深处的不少寒气。哽声轻唤,“爸。”费年余笑应着,“哎,这才对嘛。昨天我刚买了新鲜的水果回来,我去拿给你吃哦。”说着又奔进了厨房。刘依徊坐回沙发上,双手棒着热呼呼冒着热气的杯子,声音似从寒风中飘来似的,“那个人还在牢里吧?”
      轻飘飘如风吹过,却让人措手不及的感觉。费海天猜不透她的用意,只是应道:“嗯,案子已定,缓刑两年枪刑。”也只有他才听得懂她没头没脑突如其来的问话。
      “我想去看他。今天。海天,你带我去吧。”平静淡然的神情,实难猜出她真正用心。去看一个毁掉自己一生的人,等于去翻身上已经愈合结疤的伤口,活生生再将之撕裂开。
      费海天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站起身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说着已举步往门口走去。刘依徊忙起身跟上。费年余端着两盘精心可口的水果出来,水果上还渗着冰凉的水珠缓缓流成线滑向玻璃盘子内,见两人要出门,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去啊?”费海天低声应道:“嗯,有点小事情。”费年余也不多问,只是道:“那记得晚上回来一起吃饭。”费海天道:“知道了。”
      路上,费海天忍不住轻声道:“想不到你还挺善良的,他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好心的去看他。是……为了那个孩子吗?”
      刘依徊微扯出一个不显见讽刺的笑容,暗下紧握着双拳,淡声道:“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过于平静的表面,永远暗藏着汹涌大浪。
      费海天只觉心脏突然间抽痛了下,仿佛突然被人捏得扁扁的,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不再说话了,也不再问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问得每一句话,都会带给她不见血却极其严重的伤害。
      渐渐转往寒冬的天气,街道箫条成影,本就堪怜少见的树连落叶都掉得光秃秃的。
      王成刚双手铐着手铐被带出牢房,心里不禁暗奇会是谁来看自己。他思来想去,却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刘依徊来看他。待见到探监室里的费海天与刘依徊,他立在门口怔了会儿,随即痞子般一笑,边走进屋子道:“想不到了,临死前还有人会惦记着我。”
      刘依徊缓缓起身迎上他,冷冷笑着,眼神泛着极度的怨恨。她袖中突然闪出一道阴森森银白色光芒来,眼神倏地转变,凛冽如刀,出其不意的拼命的朝王成刚刺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不禁令王成刚猝然不防。连费海天也大为震惊,眼见着王成刚险险避开刘依徊疯如野兽般没有丝毫章法的袭击,他忙上前紧紧抱住失去控制的她,急道:“住手,你住手啊。”王成刚倒栽在门边,看着歇斯底里如疯如狂挣扎着要扑向自己的刘依徊,心惊胆颤的骂道:“疯子,你就是疯子。这女人肯定是疯了。”外面看守人员闻听里面有情况,忙进来带王成刚离去。刘依徊仍死命挣扎着挥舞着手中带有丝丝血迹的小刀,冲着王成刚离去的背影嘶声喊道:“善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善良了?对这种人渣败类我还善良,我白痴啊我。”费海天将她身子搬正,定定看着她道:“他这一生已经完了,你为了已经跟死人无异的人而毁掉自己,不值得啊。”‘当郎’小刀滑落在地,刘依徊呆怔半晌,突然痛哭起来。费海天心疼的拥她入怀,紧紧抱着她仍自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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