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51、王孙思念作探望 谈茶论心更深切

　　且说李俶已有三四日未至琦云阁中，沈珍珠于这三四日思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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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她轻轻拨弄琴弦，叮叮咚咚，一时间竟让她浮想联翩，仿若又回到过去某日，她弹琴，而他舞剑，他的剑迎着她的弦，而她的律追着他的剑灵，两相辉映。而今，却仿若流转于千年之外，遥寄那抹情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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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未了，突听几声击掌传来，沈珍珠闻声望去，却见李俶正倚在窗棂旁，静静地对她含笑。沈珍珠忙起身，翠婴慢慢将门拉开，沈珍珠将身子盈盈下拜，道：“妾身恭迎殿下。”李俶以右手轻轻携起沈珍珠左手，慢慢将其扶起。沈珍珠缓缓站起身，轻轻将左手抽回，只说道：“妾身刚砌得茶水，请殿下品之。”说着转身走至桌前，伸手慢慢将茶壶拎起，将茶壶轻轻侧过，注满两杯茶盏。待轻轻放下茶壶，复转身向李俶道：“请殿下品尝。”李俶一直于沈珍珠身后注视她之一举一动，赞叹于她的轻盈，赞叹于她的曼妙，一时间竟看得痴了。当沈珍珠话音响起，他方醒悟，含笑伸手接过茶盏，见手中茶盏甚是稀罕，不由细细观玩起来，说道：“这茶盏想是碧玉所制？”沈珍珠轻声答道：“殿下好眼力，此茶盏系碧玉所出，只此碧玉却出自冰寒之处，故而极是难得，此茶盏现世只有一对，此是其中之一。”李俶奇道：“那另一盏现在何处呢？何以只有这一盏而不见另一盏？”沈珍珠道：“妾身却亦不知，这茶盏乃是偶然而得。”李俶道：“如何偶得呢？”沈珍珠道：“那年我们仍在吴兴，妾身与兄长尚在襁褓之中，爹爹出外办公，偶救得一人，那人感念爹爹之恩，便将此物赠予爹爹，起先爹爹见此物价值不薄，不肯接受，无奈那人一再要求，爹爹才不得不收下。”李俶道：“那赠送此茶盏之人却是何人呢？”沈珍珠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便不知了，只听爹爹念及此人第二日后便不见踪影，自那以后，爹爹却再未见过此人了，只听爹爹说那人形容端正，绝非苟且之人。”沈珍珠微微停顿了下，又继续叙道：“后来爹爹接到京城任命，就带着我们全家往京城来了，这茶盏，却是我入宫前，爹爹赠予的。”李俶微微“哦”了一声，又专注此茶盏些许时候，只听沈珍珠轻轻说道：“这茶亦凉了，待妾身替殿下换过。”李俶笑道：“无妨……”沈珍珠道：“茶凉伤身，又伤及肠胃，还是让妾身先替殿下换过。”李俶微笑地将手中茶盏递予沈珍珠，沈珍珠轻轻接过，重新换过，重又递予李俶。李俶不禁说道：“你却是这般精巧细致之人。”沈珍珠低首不语。李俶轻轻品了一口，入口微苦，慢慢回味，又有如甘甜一般，然此甘甜滋味更透着清凉不腻，更沁人心脾。李俶不禁赞道：“好茶！”此茶不比韦欢之茶逊色。李俶又道：“此为何茶？入口虽带着微苦，然咽下后又有一股甘甜清凉滋味，却是难得。”沈珍珠轻声答道：“此是雪茶，雪茶有清热生津、清心除烦之功效。”李俶又品了一口，慢慢说道：“雪茶我亦听过，日前西域进贡之中有此茶，据传此茶生长条件极是恶劣，是于雪山之畔而生长，叶呈细长，上坠细小茸毛，咋一看，似雪飘于叶脉之上，又因雪山之故，方唤它为‘雪茶’，此茶采摘极为不易，故而数量微乎其微，甚是难得，亦珍贵无比。”沈珍珠微微点头道：“殿下见识广泛。”李俶笑道：“我亦是听闻西域使者之言，此茶既便皇宫之中亦不多见，何以你却存藏有此稀罕之物呢？”沈珍珠道：“此茶亦是那年爹爹偶然救得之人与那茶盏一同相赠，只听爹爹说及那人临走留有一信，信上曾言日后可凭此茶盏相聚，待重聚后必有报答，云云。”沈珍珠顿了顿，又继续叙道：“爹爹视此茶甚为珍贵，平日极少饮用，在自家地窖之中建有冰窟，于冰窟之中储藏之，上次兄长来访，后着人送来一点，今日方才砌上。”李俶又微微“哦”了一声，又品了品，说道：“难怪此茶与我往日所饮之雪茶略有不同，却是储藏于冰窟所致，更增清凉甘甜之意。”沈珍珠又道：“殿下所言之不同，大约亦和此水有关。”李俶道：“怎讲？”沈珍珠道：“此水是妾身幼年之时，一时好奇，将夏季荷叶中露水采下，存了一些，掩埋在土中，后想起，拿出烧开，有甘甜之气，故而想到以此砌茶，使茶味更为醇厚。”李俶又赞道：“此方砌茶，只你这巧心能想得出啊。”沈珍珠道：“妾身只是幼年好玩乐，无意之中发现而已，妾身见那滞留于荷叶中的露水甚是可爱，将它们集起，那些露水未沾染尘土，又带着荷叶之清香，滋味却非一般井水所比。昨儿妾身才集下，今日砌上，正赶上殿下到来，却也巧了。”李俶微笑地听着沈珍珠一番侃侃而谈，不禁感叹道：“我能与你这般精致人儿相遇，却亦要感谢上苍，你能将这看似平常之物形容至此，皆因你心思所致，我但愿你日后亦像往昔那般，不再有任何忧伤情怀。”说着含笑凝视着沈珍珠。沈珍珠于他的凝视之下，愈发将头垂得更低，只将视线放于自己脚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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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便这样相视无语中，猛听外间一声急呼，打断了二人，却听得有人呼道：“俶哥哥——俶哥哥——”李俶听得出是李忱的声音，见她呼唤得甚急，忙转身出了琦云阁，正见李忱边奔边呼，忽瞥见李俶，忙向李俶急奔，额头间大汗淋漓，一下扑至李俶怀中，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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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惊问：“何事如此惊惶？”李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俶哥哥，萧儿姐姐她……她……”李俶才见到李忱，便觉惊异，突听李忱此语，忙急切问道：“萧儿怎么了？快说！”李忱咽了口气，继续说道：“萧儿姐姐……萧儿姐姐……被人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