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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侠义愤映丹心 王孙恻隐识少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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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过沈珍珠,且再来表一表李俶。
话说李俶得玄宗应允出得宫来,他自幼在太极宫中,虽富丽堂皇,终究无法得比江山之辽阔、风光之旖旎,一路行来,正道是:
高祖创业宏志高,贞观大治美名扬,开元盛世永乐平,盛唐处处繁景现。百姓安居又乐业,物化天宝太平年,往来交流皆盛行,天朝大国惊世来。
韩休与李俶,父子相称,与侍卫统领哲布,并八个侍卫扮作普通商贾。李俶复更名为李竣,韩休扮李竣之父,以李富贵为名,将真名隐去,哲布扮管家,更名为李永春,其余皆扮为商团随从。一行人往北行至雍州,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入夜,风正清凉,李俶安踏而卧,一路的景观依旧再现于眼前,兴奋之情难以溢表,心情难以平复。一路上,侍卫待他毕恭毕敬,无一玩乐说笑,他终归是个孩子,甚感闷从心生,不由想起那几日与沈珍珠游玩的情景,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久久未曾安眠。虽相识时间不长,然沈珍珠的一言一行、灵秀情状、顽皮模样无不深映脑中。正想着,夜色逐渐黯淡,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沉入睡眠。
第二日,李俶往雍州城中逛,雍州距长安甚近,与长安往来颇频,许多情景倒如身处长安一般。正行着,忽被一人所撞,仔细看来,却是:邋遢孩童困顿生,顽劣无比叹无能。李俶不以为怪,继续行来笑面怡然。
逛毕回返客栈,忽然发觉腰间少了一物,却是明玉佩物不见踪迹,一时大急,此乃玄宗于李俶生辰时所赠之物,李俶爱之皎洁无暇、纯净透彻。复回想,乃命人四处搜寻。
不多日,将当日那顽童寻来带到,顽童顽劣不堪,答非所问,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正想拿入官府查办,却见顽童变了颜色,跪倒在地,请求开恩。韩休道只要交出佩玉,便不作追究,否则定当送入官府查办不赦。顽童始道出原委,却原来:
此童并非顽劣儿,父母丧尽无人管,只有祖母在身畔,从小便作他人奴,尝尽辛酸腹中饮,穷困潦倒度日难,祖母病重无钱医,无奈只得方法寻,那日因见贵人面,龌龊之念脑中生,盗得佩玉换药方,只盼祖母病体康。公子听闻感念怀,叹他孝心可嘉奖,不该行径龌龊事,送他银两医祖母,再去当铺寻佩玉。顽童感恩复磕头,千恩万谢出门来,怀揣重银心胆颤,小心翼翼转家门。
李俶于雍州呆了几日,便起身前往蒲州,出了雍州城门不多远,遥遥可见一熟悉身影,原来正是那日盗取佩玉之顽童,那顽童看到李俶车马,早已跪倒在地,李俶忙问清详由,原来那日顽童回转家门,祖母听闻四邻之言,只道其孙因偷盗被拿,一时气闷,竟一命归西。顽童悲恸葬完祖母,心感恩人德,故而愿追随恩人左右,当作牛作马,以报恩德。李俶始犹豫不绝,乃念其孤苦无依,心生恻隐,故而使他打杂左右。李俶问过顽童之名字,才知顽童名为旺儿,因在雍州相遇,故而替他更名为雍生。
从雍州到蒲州的路上,李俶见那雍生颇能吃苦耐劳,行事倒也机灵,很是欣赏,他们年龄又相仿,一路上倒也多了个说话解闷的伴,李俶也从雍生那里听来不少奇闻趣事。
进入蒲州城后,正看到“悦来客栈”的招牌迎风招展,便顺着招牌行了过来,车马刚到客栈门口,便有店小二迎了过来,先着一侍卫去喂马,其余众人步入客栈内。其中一侍卫说道:“店家,请问还有没有上房?”店主见这一行人气度不凡,忙招呼道:“小店还有不少上房,各位需要几间?”那侍卫道:“六间,要打扫干净的。”店主答应着,并引着众人到雅间。
猛听楼下一阵喧闹,众人透过窗棂往楼下望去,只见一楼中央立着一位少年公子,大约十五六年纪,身材魁梧壮硕,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副虎将生威,身着粗布短衫,腰间佩有青龙刀,此时正指着一人怒喝:“兀那小子,老子找得你好苦,原来却躲在这里!”众人向所指之人望去,只见那人贼眉鼠眼,身材瘦削,此时看到此少年公子,面色大变,汗流雨下,忙上前堆笑道:“小哥来得正好,小人备有酒席,正想请小哥赏光。”那少年公子斜睨着,一脸的不屑和轻蔑,说道:“歹人休要与我套近乎,老子今日既见到你,就休想活命!”说到最后两个字,只见那身材瘦削又贼眉鼠眼之人浑身一凛,唯继续堆笑着,然此时笑容已然僵硬:“小哥英雄出少年,我钦佩得紧啊,只我与小哥素昧平生,因何得罪小哥,以致非要取我性命?”那少年公子喝道:“你做得事,瞒得了别人,休想瞒得老子!”说着大喝一声“纳命来!”便向那人袭去。李俶只暗叫“不妙”,他见那少年公子光明磊落,心中甚喜,又见那贼眉鼠眼之人奸滑得很,虽貌似猥琐,却也不是可小窥之人,那少年公子虽然颇有手段,然毕竟不够老道,手上不免为那少年公子捏了把汗。正想间,只见那少年公子几个回旋之下,已然把那人罩在刀光之下,现场情形已然表明那少年公子胜券在握。不料,突然一阵黄烟袭来,其味恶臭,众人皆掩面,待黄烟过后,那贼眉鼠眼之人已消失了踪迹,现场只留下那少年公子,只见他面色蜡黄,摇摇欲坠,李俶着人将那少年公子扶住,那少年公子已晕噘而倒。
第二日午时,那少年公子缓缓醒转,李俶上前道:“这位大哥,小弟的父亲已经将大哥所中之毒解了去,再喝几付汤药,歇息几日,便大好了。”那少年公子深深打量了李俶几许,见面前之人生得不俗,虽年纪尚幼,然气度和眉目之间未见幼稚,又抬眼看到韩休,满面红光,鹤发童颜,如仙风道古一般,于是,虚弱地喘了口气,努力地想坐起身,却轻飘飘使不上劲,只听李俶说道:“大哥且放宽心,莫要随便动弹,刚解过毒,必定气虚微弱。”那少年公子虚弱地一笑,说道:“列位大恩,在下定当感恩图报!”虽声音微弱,气息渐淡,然语气坚定,神情刚硬,李俶不禁暗赞少年英雄。
那少年公子体质甚好,几日便养得大好,所幸毒性不大,十余日便精神抖擞。这些日子,李俶与此少年公子每日聊天,交情甚欢,言谈之中,李俶得知这位少年公子名唤梁斌武,年方十五,乃怀远人士,其父以跑镖为生,自小得遇名师拜师学艺上了华山,今年学成下山,其父想使他历练一把,便让他四处游历,他也乐得消遥自在、不受拘束,其性情刚直不阿,好打抱不平,一路由华山至蒲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使得那些横行乡里之人或是强盗恶徒吃了不少苦头。李俶问那贼眉鼠眼之人是何背景,因何得罪了他。梁斌武提及此人,恨得牙痒难耐,双拳紧握,道:“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是仗着其在京城有一贵戚!”李俶疑道:“他在京城的贵戚是谁?”梁斌武道:“李林甫!”李俶吃了一惊,说道:“如此大哥得罪了李林甫的人,想必会有祸事发生。”梁斌武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些当官之人仗着权势,欺压乡里百姓,真叫可恨可恼,我恨不得将他们一网打尽!”李俶温言道:“大哥,你长我三岁,我便叫你一声大哥,小弟实不愿看到大哥遭受什麽灾难;更何况还有官府在呢,既便对方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能草菅人命,还有王法在呢。”梁斌武望了一眼李俶,慢慢说道:“听小弟之言,倒像生长在官家子弟一般。”李俶忙道:“大哥误会,小弟出身商贾之家,此番随父亲上京办货,路过此处,恰逢大哥行侠仗义,小弟才能有幸与大哥结识。”梁斌武缓和了一些,说道:“竣弟的恩情,斌武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缘,定会报答,倘若我有不测,也只有来世再报答竣弟了。”李俶道:“小弟因见大哥英雄豪杰,钦佩得紧,小弟能有幸结识大哥,实是小弟的荣幸,哪还敢言报答与否?小弟只由衷地盼望大哥平平安安,无灾无祸。”李俶想要再言,见他已然侧面而卧,便不再多言,停顿了会,便退出了房间。
第二日晌午时分,李俶在梁斌武房前叩门,见房内毫无动静,试着推房门,见房门未锁,进得房来,却是空空如也,哪还见得半个人影,只看到桌上留有书信,李俶展开一看,为梁斌武所留,信上写有:“竣弟明鉴:为兄有事在身,先行一步,日后若有缘,自会重聚,兄自当竭尽所能,报答贤弟恩德。兄梁斌武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