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44、众人聚集蓬莱殿 吴兴才女渐露角

　　大婚第二日，李俶携崔碧瑢与沈珍珠着盛装华服同往大明宫蓬莱殿向玄宗请安。崔碧瑢着大红锦缎上坠牡丹国色，正配得她那雍容气质；而沈珍珠着淡紫色水缎上亦坠浅色牡丹，衬得沈珍珠格外清灵淡雅。而李俶身着大红锦缎长袍，衬着他神情气爽、气宇轩昂、俊朗无比，好个翩翩青年佳公子。此时他较之从前更为沉稳，目光神情皆泰然若定，举手投足莫不有一抹君王之相。
　　
　　自玄宗将杨玉环赐为贵妃后，便终日与玉环在蓬莱殿撕守，胜似神仙眷侣一般，以填词谱曲为兴，日日笙歌，夜夜漫舞，不亦乐乎。然，渐渐疏忽朝政，致使李林甫大权在握，更是嚣张不可一世。朝中大臣略有微词者，皆被他罢黜。而朝官们如今皆亦不敢明言，只将怨气埋在心头。李林甫排除异己之行为，更是无所忌惮了，甚而连高力士都敢怒而不敢明言，亦明哲保身了。
　　
　　李俶与崔碧瑢、沈珍珠行至蓬莱殿前，正碰上建宁王李倓夫妇与南阳王李系夫妇，三对新婚夫妇同往蓬莱殿中入。
　　
　　玄宗见到三位皇孙，心中喜悦，赏赐颇丰，尤对李俶更是丰厚。
　　
　　只见玄宗慢慢面向崔碧瑢，微笑道：“如今你们二人已完婚，日后当互相扶持才好。”崔碧瑢点头应着：“碧瑢谨记皇爷爷教诲，定当精心侍奉殿下。”玄宗闻言而乐。只见一旁杨玉环将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情意款款地边望着玄宗，将身依偎在其身畔，边启樱唇，那声音仿若凌波碧潭，又透着蜜汁一般，说道：“瑢儿，日后你且细心侍奉殿下，再不是往日那娇宠于姐姐姐夫身旁的小丫头了。”崔碧瑢盈盈笑着，声音透着无比娇媚，道：“瑢儿日后尚需向姨母多学习呢。”一句话说得玄宗哈哈大笑，道：“瑢儿真是可爱，引人欢喜。”玉环在旁莞儿，仍于玄宗身畔依偎着，似这世上只有这个男人一般。猛听有人娇笑，惊动众人，却见韩国夫人笑得发簪直颤，向玄宗眼神飘媚、骚首弄姿，说道：“陛下，这殿下与瑢儿二人当真是一对壁人，堪称金童玉女，真乃天作之合啊！”说得玄宗又是哈哈大笑。而一旁虢国夫人亦又是一番赞扬，明赞李俶，暗中皆赞那崔碧瑢，用意之明显，又是令玄宗一阵欢颜。一旁又有杨国忠现出一副媚笑，向玄宗躬身道：“微臣之甥女幸蒙陛下抬爱，此是我杨门之幸啊！”玄宗含笑不语，只将目光凝于玉环，目光之中满是温情与怜惜，而那玉环则在玄宗凝视之下，浅笑嫣然，更现娇羞无以名状。
　　
　　玄宗笑罢，方注意到始终沉静若定的沈珍珠。这沈珍珠自进得蓬莱殿，一直于一旁低首凝思，神情悠远。只听玄宗说道：“你便是那民间所传的吴兴才女、秘书监沈易直之女沈珍珠？”沈珍珠微微将身低下，轻声答道：“珍珠见过陛下，吴兴才女之名却是万万不敢当得。”玄宗捻须笑道：“朕日前听闻你之才情，今日一见，果是不同。”沈珍珠依旧不卑不亢，淡淡说道：“珍珠谢陛下夸赞，珍珠才德疏浅，只认得几个字罢了。”玄宗道：“你却是谦虚了，我若不知悉你，何以将你赐予我这爱孙？”沈珍珠依旧语音清淡，道：“珍珠承蒙陛下抬爱，愧不敢当。”玄宗笑而转向李俶道：“你日后可莫要辜负这二位佳人才是。”李俶点头应着，抑制不住地喜悦心情。李俶自出了广平府邸，往蓬莱殿一路，无不对崔碧瑢照顾有加，而忽略了沈珍珠。直到玄宗刚才一番话语，李俶才略打量沈珍珠几许，亦见其神情清幽，似一池深潭，又似一弘湖水，波澜不惊，而其与玄宗对答，从容应对，不以夸赞而自喜，乃诧异此女子之心，不禁高看一些。
　　
　　玄宗简单几句，言者无意，却是听者用心，杨玉环姐妹、杨国忠与崔碧瑢听在耳中，皆浑身不自在，深恐为那沈珍珠占了先。只听杨玉环道：“瑢儿之才情却亦不逊于旁人，陛下岂不记得？”玄宗笑道：“不错，瑢儿之才情，朕是知道的。”说着似开玩笑于众人道：“朕将这二位才女皆许配于俶儿，不知会否令其他儿孙心中责怪朕之偏心？”说着哈哈大笑。李倓与李系闻听此言，虽并无此意，然亦不知作何言语，心中惶惶，不知玄宗此言究竟何意。只听娇笑声起，却听得一个清脆声音说道：“皇爷爷此言差矣……”众人见开口者正是莫素真，只见这莫素真巧笑倩兮、双眸炯炯生辉。李倓悄悄拉了拉莫素真的衣袖，却听玄宗笑道：“素真有何高见？”那莫素真仍继续说道：“皇兄年长，况人又生得如此，皇爷爷不偏心那才叫骗人呢。只不过……”玄宗望着莫素真，眼角尽是慈爱，笑道：“只不过什麽？”莫素真调皮地对玄宗作一鬼脸，道：“只不过我与婉卿却也不逊色啊！”说话间率真无邪，直惹得玄宗一阵大笑，只见玄宗侧头向玉环笑道：“素真真是有趣，她总是朕的开心果！”莫素真面上一红，有些忸怩。又听玄宗说道：“素真说得不错，你们皆是朕的好孙子好孙媳！”玉环此时亦迎合着说道：“是啊，陛下有这些皇孙和孙媳，他们各个都令人喜爱得紧啊！郡主心直口快，更让人喜欢啊！”玄宗又是一阵喜笑颜开。
　　
　　玄宗笑了一阵，猛地想起什麽似的，说道：“今日大家聚得齐整，如何不见忱儿与苘儿呢？这忱儿向来是哪有热闹往哪钻的，怎麽不见她的身影呢？”说着唤着高力士与裴力士分别去请二位郡主。
　　
　　裴力士先行回转，向玄宗禀道：“陛下，宁清郡主今个往玉贞观去了，老奴已着人去玉贞观请郡主，老奴先行回来禀报。”玄宗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凝眉思索了一会，继而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苘儿已到了出阁之龄了……”说着边将目光转向李亨与韦妃，继续说道：“你们做父母的亦要为女儿多操心啊……”说着长叹一声。李亨忙说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正考虑苘儿终身之事，欲向父皇禀报呢。”玄宗问道：“是否有中意之人？”李亨道：“中书侍郎郑烨之子郑巽正值婚龄，且与苘儿同龄，为人忠厚。”玄宗微微点了点头，道：“改日令郑烨父子前来觐见。”李亨答应着。
　　
　　玄宗与李亨正说着，猛闻一阵急促脚步，伴随着“陛下”疾呼声，只见高力士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奔跑进来，玄宗讶异道：“力士，何事惊惶至此？”只见高力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托着一封书笺，声音颤抖着：“陛下……陛下……和思郡主……郡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