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17、梦里识得桃源宫 王孙忧思心难平

　　李俶身处此地已有几日，起先他每每疑惑自己已死，定是魂魄归了天庭，得来此处。然几日来与萧儿相处，乃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心底感激更甚。这萧儿便是那着藕荷裙之少女，她生性活泼可人，每日除照料李俶起居以及换药外，便是与李俶聊天，为李俶解去不少寂寞孤独。只每每问及那白衣女子，皆被其他话题岔开，只知大约几日前自己被那女子带回此地，旁地再无其他信息了，更增李俶心中好奇和疑惑，她不知那白衣女子因何救她？也不知此时李玉奎等人现下怎样？尚不知那白衣女子意欲为何？也不知韩休等人情形怎样？他失踪这些日子，料得韩休等人必是焦急非常，他年纪老迈，岂能受得这番折腾与打击？等等，无数疑问萦绕在李俶脑中，挥不去、散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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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李俶正游连于池边，笃自对着一株睡莲出神，突地脑后被人袭击，回转而视，却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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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何人？竟是那日自鹿风镇离去的老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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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于此地咋见此人，顿时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那老丐咋见李俶，也满是疑惑，兀地自言自语着：“我道是哪个新来的小子，原来是你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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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闻言即道：“不想竟与前辈会于此地，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长长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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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丐此时身着依然邋邋遢遢，于此地这番景致着实不配，却不知他与此间主人渊源，一个如仙境之中生，一个却如市井俗世而立。此时，他斜睨着李俶，撇了撇嘴：“你这小子不够厚道，却戏耍老丐我，我不与你玩耍！”说着转身欲走，却被李俶急忙唤住，道：“晚辈当日实是顽皮胡闹，不想得罪老前辈，还望老前辈海涵一二。”说着又对老丐深深一辑。那老丐闻言即现欢颜，复又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只见他上下打量李俶：“我很老吗？你这小子左一句‘老’，又一句‘老’的，欺负我吗？”边说边噘着嘴，“尽是这般欺负人，人家还正年轻哩！”李俶神情满是奇特，怔怔地立在那里，不知作何言。此番他性情已略与以往有所不同，生死劫难，与鬼门关走了一趟，对一成年人心理尚且有所差异，更何况一十二岁的孩子？却使得他性情变得有些沉默几多，不见往日之活泼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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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丐见李俶尚独自发楞，颇觉扫兴，嘟哝着：“你这小子怎地几日不见，性情变得如此，不爽，不爽，我自己玩去，不理你了！”说着欲纵身离去，忽听一声娇笑，乃顿足望去，却见萧儿盈盈而来，萧儿远远瞧见老丐，却打趣道：“通大哥，你怎地来了？”这个被萧儿称作“通大哥”的老丐咋见萧儿，喜笑颜开，边拍掌道：“原来萧姑娘也在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们且去那边玩耍！”萧儿莞儿：“不成啦，通大哥，这会我得陪着小少爷呢。”说着边向李俶这边努了努嘴，老丐扁了扁嘴，道：“真真扫兴，来个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子就不与我玩了，算了算了，我自己耍去！”说着纵身一跃，却往旁处去了。那萧儿见李俶仍在发楞，复笑道：“小少爷莫怪通大哥则个啊，通大哥为人极好，为人却如顽童一般，说话不计后果，性情直率，常与我们玩在一处的。”李俶微微“嗯”了一声，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满是惆怅，却是出现在一十二岁的孩子脸上，令人看着不免怜心。李俶自出生至今，哪里受得这般待遇，这般侮辱，思想前后，越发心中忿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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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李俶越发呆不住，现下他伤尽已养好，每日服萧儿送来的药汤，却比平时体质更佳，若不是受心情影响，他则更加生龙活虎。故而，他正思忖着报仇之念。他因想及偷偷离去，又恐违了此间主人之意，然报仇心切，故而他思忖着待报仇后必回到此地再报此间主人大恩，以向此间主人解释仓促离去之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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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李俶早早打发萧儿去歇息，他留书为凭，意欲今夜去寻李玉奎报仇，待雪耻后定即赶回，以报主人之大恩。刚行至月门，却瞥见萧儿立在哪里，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李俶心感诧异，心道她却怎地得知？正纳闷着，却听萧儿说道：“小少爷，主人有请。”李俶更感生疑，怎地他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之中，却不知此间主人葫芦里卖得什麽药。既然行迹已经暴露，无奈之下，只得随萧儿去见此间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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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萧儿左转右转行至一石门前，萧儿回首笑道：“我家主人性情有些怪，还望小少爷多包涵，请小少爷戴上这个吧。”李俶见萧儿手中已持着一物，却是一块黑帕，李俶心领神会，道：“一切仅禀你家主人之意。”说着将那黑帕罩在眼上，被萧儿牵着往石门而入。进得石门，便觉一阵寒冷刺骨，倒似行入一巨大冰窖一般，且越往里走越觉冰寒彻骨，李俶不得不小心翼翼行走，每走一处，脚踏之处甚为打滑。却不知行了多少路程，不知转了多少角落，却听萧儿清脆之声响起：“主人，小少爷来了！”萧儿乃悄悄告之李俶可将黑帕取下，李俶遵照取下，满目刺目之光直摄入李俶眼中，李俶忙用手臂掩盖，慢慢将目光睁开，惊讶地打量这一处所在：冰凉刺骨心胆寒，满目咋惊身战栗，凝望四周尽白昼，恰似冰宫雪中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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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正左右搜寻，猛被一声镇住，那声却比那日更为冰冷透顶，寒在人心：“我尚且救了你，你却不告而辞，此非人理？”李俶眼前即现一人长身背立，浑身白衣似雪，那背部披散的黑发极为耀眼醒目，与这周遭的白相互辉映。李俶乃长长一辑，道：“恩人海涵，只我心中怀有仇恨，此仇不报心中难忍，正欲待雪耻之后返回此地，再报答恩人相救之恩，有留书为证，恩人只需前去一看便知。”那背对之人淡淡“嗯”了一声，冷冷道：“小小年纪有如此之心，不愧是阴鹫子推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