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莲 ...
-
事不宜迟，调整下情绪后，绮笙收拾好东西，带着南风尤偷偷离开。
一路上，南风尤什么都没说。
正值深秋，凌晨的京城里，微风吹来片片枯叶，落在桥头，落进涓河。
也不知多久，天边显出了昏黄的云彩。早已出了京城，面前是一片深深的枫树林，火红迷人眼，妖艳可赏却又休。踏着一路红枫叶，许久寻到一处闲雅的田居。
绮笙轻手推开篱墙。
唰——
一支暗红色莲花状的铁器飞旋而来，绮笙反手一接，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便稳稳地夹住了暗器。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死了。”
伴着声音，一位身着镶金丝红莲的暗红色长袍衣的男子从房子里推门而出，靠着门盯着绮笙，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扇子，他的眼珠是褐红色，皮肤很白，眉眼细长，有一种孤高的气质，整个人实在脱俗却又妖艳，略高的领子里皮肤上红色的丝缕若隐若现。
南风尤觉得熟悉，看看绮笙，脖子上白色的一缕丝绕道了耳后。
绮笙轻笑：“五年不见，你还是喜欢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
“呵。”那男子打开扇子轻摇几下，凤眼向着南风尤看了几眼，“新娘子？那就原谅我这新娘子无力可为二位做些什么了。”
绮笙假意作揖，笑道：“红莲，我前不久上了次莱山，在莱山派的了寂大师那里求得了白玉莲，不知可有兴趣？”
红莲皱起眉，摇着扇子的手停住了，一会儿，嘲笑着哼一声，转身大挥长袖，道：“进来吧。”
“诶，小尤，外面菊花开得不错，你若觉得无聊，自己去转转吧。”
南风尤撇撇嘴，看了一眼面前的绮笙，又看了一眼红莲，有些生气，但还是识趣道：“好。”
“有什么事儿快说吧，你每次找我，准是天大的坏事。这次你连太子都拐来了，你想怎样？”红莲微斜着眼瞄了一眼在门外的园内赏菊的南风尤。
绮笙饮了口茶，微眯眼，也望着南风尤，道：“你怎知他是太子？”
“前几日上集市，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说一个年轻小伙子不怕死的接了救治太子不治之症的皇榜。我当时就觉得是你，今日看你带来的人，果真是你。”
“呵呵，我还不是为了酋逸樽。”
红莲白了绮笙一眼，道：“你这几日怕是对别人很冷漠吧，刚才你对我笑，那孩子的眼神真是又嫉妒又怨恨。”
绮笙放下杯子，叹口气：“他，已经，记不得了。”
“你说五年前的事儿？我说你呀，早知道我就该死都不让你跟着那老顽童偷入宫中去偷酋逸樽，你也就不会遇见南风尤了吧。说什么是为了酋逸樽，到头来还不是怕他出事儿。不过看样子，他忘了也没关系吧，如此还不是照样对你情深似海……”红莲邪邪地笑着，打开扇子，轻轻地在胸前摇晃。
“呵，揭榜时我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我以为冷漠可以掩盖一切，结果。呵，五年前的一日相伴，竟如此令人深陷泥潭。”
“得了，这事儿先不提。其实前几日我是为了去打探一个消息才去的京城。”
“哦？穿成这样？”
红莲瞪了绮笙一眼，合起扇子，敲在木桌上：“我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风绝派现在已经开始出手了。”
“五年前他们就蠢蠢欲动，为何如今才……”
“我不知，五年前你与那老顽童潜入宫中，窃取酋逸樽未果，你来见我一次便不知去向，那风绝派不知为何，竟然撤销了所有在冰炎宫附近的埋伏。而如今，你又出现了，他们又开始诡计了。”
“所以，一切都依附于我？”
“没错。”红莲叹口气，“至少有八成不会错。五年前你入宫之前确实去了风绝宫的对吧。”
绮笙站起身，道：“不错，我去过。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做了什么，以后有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看来我还得离开一阵子。”
“你不能这样！”红莲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扇子重重打在桌上，“所以你现在又打算什么都不说明白就走？把你带来的家伙就这样抛在我这里？！开什么玩笑！”
绮笙看见南风尤转过身往里看，笑笑，轻声道：“对不起，红莲，我不想说，他，拜托你了，他服了情绝丹，只有三个月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我去寻解药。”
“解药？且估计那传说中的解药是真的，却也只有一粒，三个月，你怎么找？你为什么不自己带着他。”
“我带着南风尤，反而会连累他。风绝宫的人，都针对我不是么。红莲，你从小也是精通医道，你看能不能......”绮笙想到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樽白莲样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白玉莲。我知道赤青白，你就差这白了。”
红莲哼了一声，摊开扇子，扑在胸前轻摇，没说话。南风尤在外面看了又看，终于是忍不住走了进来，看着气氛不对，便道：“怎么了？”
“没什么。”绮笙走过去，搭着南风尤的肩，肩细小得一手可握，绮笙心里有些难过，“我们就在这里住一阵子，你先收拾下东西，你就住里面那间屋子。”
绮笙指了指那间卧房，示意他可以过去。
南风尤呆了一会，看着绮笙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要走？”
绮笙道：“我得去采些野菜和草药。”
“哦。”
红莲收起扇子，拉过南风尤的手臂，把他往那间卧房里推：“走吧，带你去看看房间。这里可都是竹子做的。”
南风尤根本听不进去，不住回头，绮笙对他笑笑，这难得的温柔笑容让南风尤有些不安。
红莲回过头用杀人般的眼神直瞪过来，恨恨道：“给我早点回来，还等着你回来做晚饭！”绮笙抱歉般的笑笑，应了句好，便转身离去。红莲接着对着南风尤抱怨：“这混小子，一天到晚被别人照顾惯了。叫他去采点野菜草药估计都是有毒的。”
刚走出门的绮笙听见这话，无奈地笑笑，终于大步离去。
青衣，玉笛，孤心，可归？
两百年前，南风家族刚刚推翻旧朝时，江湖上出现了两大门派——风绝派和冰炎派。
两大门派刚出世不久，便征服了武林。武林之间，无其他门派可敌其之三分之二。风绝派更精通于奇草毒药，还研制出了不少江湖盛传的绝药奇药，但他们有严厉的门规，绝不可流入外人手中，并不可擅自使用。冰炎派，顾名思义，冰和炎是两大要点，向来冰炎派有两位掌门，一位称炎灵主，一位冰灵主。红莲和绮笙便是第四代灵主，虽然两个都出众于前人，却都是没心没肺的主，一个固执地把办事起居的地方搬到了深林中，害得门派子弟常常跑很远传达消息，还得每天给他送饭，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并且武林之会等抛头露面之事从不亲自出面；另一个则又总是不知所踪。因此两人在江湖上也算得神秘的人物。有了这两个人，冰炎派的规矩倒是松了不少，掌门和弟子打成一片，不分高低，但冰炎派势力反倒有些见长。
要谈起风绝派和冰炎派本规规矩矩互不侵犯，但要真分个胜负，冰炎派其实是高了不少。五年前不知为何风绝派开始暗暗针对冰炎派，还派人潜伏在冰炎宫附近，却未有所动，因此为了不挑起事端，冰炎派的人也都无动于衷。一阵子后，风绝派便收回了行动，又两安起来。而如今，风绝派又开始动作，而且动静不小，不仅在武林上大肆宣扬自己第一，还派了不少人埋伏在冰炎宫附近，还四处打探冰炎派在各处设置的秘密据点和密道，并且拉拢跟冰炎派交往密切的其他门派。
红莲这纨绔子弟也真真认真起来，倒也应付得手。不过至于绮笙，红莲也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五年他去了哪里，他如今又去了哪里。
啪——
价值连城的白玉杯终于被积聚着怨气的红莲捏碎了。绮笙走时还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真是越想越气。
红莲拍了拍手，叹口气，又摊开扇子，轻扑起来，想着刚进卧房就睡着的南风尤醒来该怎么交代。
吱——
有些刺耳的开门声打断了红莲的思绪，还没来得及训斥一番，那人便扑通一声一下子单腿跪下，双手抱拳，道：“冰炎派青坛坛主顾篱拜见炎灵主。”
“起……”红莲那个“来吧”还未说出口，那顾离便头也不抬地说了起来。
“报告炎灵主，今日冰炎宫收到风绝派的邀请，说是请您明日到风绝宫赏玩。”
“赏玩？赏玩什么？！”红莲从未在除了绮笙的人面前如此愤怒，“赏玩他们家的毒药？！告诉他们，他们跟我们冰炎派比起来到底几斤几两重，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这怕不好吧……”顾篱面露难色。
“得了。”红莲扶着额头，让自己尽量平息，“告诉他们，我必定准时赴约，明日派马车来接我，顺便从冰炎宫里带两个弟子来，活泼一点的，再带两瓶霜清来。”
“两瓶？炎灵主可是要救何人。”这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天下不过3瓶，都在冰炎宫，说是一滴便可清瘀伤，两滴即可愈外伤，四滴可调好内伤，五滴便可恢复内力且能大增。上一任炎灵主练内功时被人暗伤，成天躺床上吐血，都没舍得用，结果死前还让弟子好好珍藏，以备各任灵主不时之需。
“呵，绮笙的心上人。”红莲不自觉奸笑起来，挑挑眉。
顾篱吓了一下，也不再多问，多问也无意义，便起身躬腰，道：“那弟子先告退。”
“去吧。明日你们三位坛主同我一起去。”
“是。”顾篱退出来轻轻关上门。唉。他摸摸袖里的带着清心香的莲花墨扇，还是没敢送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红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