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体》花轮bcfhkmw

2、第一章 宙斯

　　公历2008年美国曼哈顿南外海感染第14天

　　航空母舰罗纳德•里根号停靠在哈德逊湾码头，静静地眺望着彼岸，三架F/A-18E/F超级大黄蜂刚刚从这里起飞，一头钻进曼哈顿上空那片锈红的苍穹中。“红冠”指挥部头顶的天空依然清明，高耸的围墙将占地二十公里的地方紧紧包围，人们只能在远处勉强看到围墙内在沿岸方向静静矗立的军事大楼。一阵又一阵响亮的口号穿过厚厚的围墙传了出来，海军陆战队和暗黑守望部队在操场内壁垒分明地各自操练，口号的呼喊声和步伐一如往常地整齐划一，似是在向世人昭示美利坚合众国战士的无所畏惧，但包括指挥部门口那站岗的新兵在内的人都心知肚明，要不了多久，腐烂的行尸大军将以无数猎手为先锋，将死亡的空气传播到这片最后的净土。
　　红冠指挥部的司令室里，气氛甚至比外边还要压抑，人到中年的雷蒙德•麦克莫兰教授虽已身居高位多年，但在眼前这位稍微发福的老人的注视下，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平日在Gentek那么趾高气昂。经过四十年岁月的洗礼，无数细小的皱纹悄无声息地爬满彼得•伦多的脸颊，但那双坚毅深邃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希望镇的恐怖经历夺去了他的左臂，却让他得到了国防部的赏识，总统一换再换，他的职位却越升越高，终于成为“暗黑守望”的最高指挥。
　　麦克莫兰只望了一眼老将军，尽管隔着紫色的镜片，他仍然相信对方将自己不由自主的慌乱尽收眼底。十分钟前，他刚刚将“黑暗曙光”的核心资料整理起来存进了笔记本，准备先登机乘快艇上里根号，没想到带路的士兵没去开快艇，反而直接带他来到了司令室。
　　伦多将军的目光总是给他一种能看透一切的感觉，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桌上那本在封面上写着“作战核心协议书”的资料上，忍不住暗自猜测将军召自己来的原因。诚然，昨天捕捉“宙斯”的计划是失败了，但那并非他的失误——根据超级士兵的汇报，BloodTox和他们体内的抗体都对原型体起到了足够的作用，真正的过失应该由那次行动的负责人承担。
　　“我信任过你，麦克莫兰。”“啪”地一声，伦多有意将一叠资料夹重重地摔在桌上，打断了麦克莫兰的思绪，“从我冒着被赶回老家的风险允许你重新启动‘黑暗曙光’计划算起，已经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你给了我什么？那一百个在宙斯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的超级战士，还是只用半个月就毁掉了曼哈顿的辉煌成就？如果我们是伊拉克人的话，我倒真的很愿意用这个来跟国防部长邀功。但眼下，你说，我该如何向国防部长和总统解释这令人瞩目的成就？”
　　老将军的话让麦克莫兰有一种自己最担心的事即将发生的预感。说到底，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源于宙斯的叛逃，没能阻止他的确是自己的过失。紧接着发生的“□□”的逃脱事件更让Gentek的安全措施暴露出巨大的破绽，一切一切都源于他的疏忽大意。但是——距离事发至今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伦多将军从来也没有追究过他的责任，虽然他也想过这有可能是因为伦多不愿意在他研制出BloodTox以前就与自己不合，但……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难道伦多准备在这个时候翻脸？
　　麦克莫兰一直对眼前的长官充满敬畏，他比谁都清楚，在伦多面前狡辩或虚与委蛇都不是明智的选择，索性有话直说：“您说的没错，将军，但我相信您的目光一定比上面的人更加长远。您看，虽然黑暗曙光计划的成果还不很明显，但另一方面——以‘□□’作为生化武器来攻击，以BloodTox为抗体控制杀伤范围，这种做法从本质上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我相信，□□的杀伤力以及现阶段我们锁拥有的遏制方式是具有极其重要的军事意义的。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即使我们牺牲了曼哈顿也……”
　　“你难道想说用一个曼哈顿换来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物是一桩好生意？”伦多将军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麦克莫兰闭上了嘴，跟这个老人争论是没有好处的。
　　伦多直直地盯了麦克莫兰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四十年了，四十年前那场惨剧一直到现在还时时出现在我的梦魇里。我那时虽然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但一口气杀掉上千人的罪恶感还是让我终生寝食难安。像你这样整天呆在实验室里的书生，从来不用自己上阵去屠杀跟你毫无区别的人类，这样的你又怎么会真正懂得人命的价值？”
　　嘴上说的好听，炸毁曼哈顿的命令不也是你下的么？尽管麦克莫兰心底对将军体现出感性的情绪很不以为然，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那……您的意思是？”
　　伦多将军背过身去，盯着墙壁上暗黑守望的徽记，忽然又转过身来，按下通讯器按钮。
　　“让克洛斯上尉进来。”
　　“是，将军。”
　　现年三十二岁的罗伯特•克洛斯中尉在“暗黑守望”中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恪守纪律，战力超群，完成过无数连超级士兵都完成不了的任务。麦克莫兰仔细打量着这位有名的战士，发现他嘴角那道划过整个侧脸的疤痕竟然一点都不显得丑陋，反而更显得他身经百战，举手投足间都展现出过人的气势。
　　麦克莫兰疑惑地望着伦多和克洛斯，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传召这个已经在紧张筹备消灭“□□”的总指挥，而克洛斯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疑惑，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我希望你能协助克洛斯的行动，消灭伊丽莎白，然后再和他一起回来。”
　　“这——”麦克莫兰如闻霹雳，惊慌地望着伦多，“可是将军，我能提供的援助都已经提供了，战场上已经不需要我了啊？而且按照您的命令，再过八小时就要引爆核弹，这时间……这时间……”
　　“你是在担心你不能活着回来？那可就真的有趣了，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能让我的战士成功完成这次任务的人难道不是你么？既然你对这次行动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敢督战？”
　　“这——我……”麦克莫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要知道，教授。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可是克洛斯上尉，他的能力有多优秀还用我再多说？”伦多将军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几乎毫不掩饰他的不屑，“别忘了，半个月前，当‘黑暗曙光’ 在潘恩地铁站被释放时，大部分人变成了行尸，却有一个女人得到了跟宙斯几乎完全一样的能力。她越过我们的封锁线，一路逃到了亚利桑那州。如果不是克洛斯摆平了这件事，我们的麻烦会比现在多得多。”
　　“可……我……”麦克莫兰几乎是有些恨恨地望着克洛斯，如果不是唯一一个成功捕捉到的原型体被这个人杀掉了的话，说不定宙斯和伊丽莎白早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昨天捕捉宙斯的计划据说也是因为这个蠢大兵的疏忽大意而失败，而伦多竟然将之归结为他制作的反病毒失效。麦克莫兰简直恨透了这个家伙，但他更明白与伦多作对绝不是明智之举。
　　“……好吧，将军。”
　　伦多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接下来的行动，你们的第一要务是消灭伊丽莎白•格林，可能的话，提取一些‘□□’的样本，但那并不是必要的。克洛斯队长会提供你足够的军事支援，你只需要——”
　　伦多的话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谁？”
　　“报告长官，有紧急情况！”
　　“进来吧。”
　　一名年轻的通信兵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向三人敬礼。
　　“长官，我这里有些紧急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跟宙斯有关，长官，请允许我使用一下您的电脑。”
　　伦多将军点点头，通信兵熟练地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红冠总部的大屏幕上。
　　“是电视转播，长官。是宙斯，他在电视上！”
　　伦多与麦克莫兰闻言，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屏幕中，一位戴着兜帽的青年正对着镜头发言，他的双目隐藏在兜帽下的黑暗里，神情阴晴难测。同样的镜头正在曼哈顿各大街道上仅存的大屏幕和所有家庭电视中同时播放，在这几分钟里，暗黑守望，海军陆战队，残存的普通人……所有还拥有理智的人类，都在这个人间地狱中聆听着最后的宣言。
　　“我的名字叫做亚历克斯•摩西。”
　　青年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还夹杂着人们已许久未见的从容不迫。人们惊讶地望着他，猛然想起这名字属于最近正被全城通缉的恐怖杀手，如果不是连日来的丧尸袭击事件已经让所有人疲于奔命的话，他一定会成为最近的风云人物。
　　“你们称我为杀手，怪物，或者恐怖分子，你们说的都没错，这几种东西加起来就是我。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认为所有人都应该了解一个真相，了解我被通缉的真相，和所有发生在你们身边的悲剧的起因。
　　“半个月以来，我们不断地见到诡异的事件发生，街上开始渐渐出现一些举止异常的人，他们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骚乱时有发生，当我们胡乱猜测的时候，政府宣称这只是一小部分精神病人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但他们的谎言没能骗的了我们多久，越来越多我们身边的人也变成了疯狂的怪物，它们拥有无尽的食欲，四处咬人，所有被它们咬过的人不久后也都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就像那些丧尸电影里演的东西一样。发现事态失控之后，政府又声明这是受到了恐怖分子的生化袭击，再次将责任撇清。而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不是一起生化恐怖活动，而是一次生化病毒泄露事件，这一切惨剧的缔造者正是你们赖以信任的政府！
　　“相信你们也注意到了，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活跃在街上的不光是这些怪物，还有不少穿着没人见过的奇异军装的士兵，他们的制服上都印着一种形如盾牌的标记。没错，他们不是你们熟知的海军陆战队，他们隶属于一个特殊的组织——‘暗黑守望’。这个组织是多年前由美国国防部成立的，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生化手段制造战力超群的军队——最主要的手段，就是使用现今已经开始四处扩散的‘□□’病毒来改造人体，那种病毒名叫DX-1118，代号‘□□’。如果你们对我的说法有疑问的话，那么就仔细想想，除了那种被军队称为‘猎手’的怪物之外，你们是不是还见过一些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那些家伙不仅可以飞檐走壁，更能赤手空拳地打败连坦克都轰不死的猎手？是的，他们就是军方研究出的最终成果。政府终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强大军队，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代价是你们所有人的生命！”
　　亚历克斯•摩西顿了顿，人们同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他的目光穿越了镜头，直刺每个人的心底。
　　“暗黑守望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已经决定用核弹将这座小岛夷为平地！”
　　“妈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伦多将军狂怒地咆哮着，吼声在偌大的指挥室中回荡，教授和中尉一言不发，继续盯着屏幕。
　　“我知道你们中的不少人或许也曾见过我与那些怪物或士兵搏斗的样子，是的，正如你们所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青年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仅仅过了一秒，属于人类的肢体就从画面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利爪。亚历克斯轻轻一甩，右手又恢复了原样。
　　“我曾经与你们一样是普通的人类，然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沦为了暗黑守望的实验品，阴差阳错，我最终拥有了这付比他们的超级士兵更加完美——或者扭曲的躯体。后来，不甘被命运玩弄的我逃出了他们的基地——这就是我被通缉的原因。
　　“离开这里吧，政府犯下的罪过，不应该由你们来承担。看到那些布满街道的红色气体了吗？那是暗黑守望研制出唯一有效的病毒抗体，如果你们走上大街而不会被那东西弄的窒息而死，那么你们就仍然有生存的权利。记住，尽量靠北走，离那群比行尸还要可恶的杂种远一些。我将杀掉所有的行尸和拦路的士兵，为你们扫除一切离开这里的障碍，这将是我身为人类，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
　　亚历克斯的面孔消失了，电视台主持人带着略显惊慌的神色开始指导市民逃离。“啪”的一声，笔记本电脑被伦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破碎的屏幕表面闪过最后一丝电流，“呲呲”作响。
　　“你们两个！”他指着麦克莫兰和克洛斯，“拜宙斯所赐，我们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你们只有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之内，干掉伊丽莎白那个婊子，带着她的样本来见我，否则就永远不要回来！”
　　“是，长官！”克洛斯立即大声回应。
　　“遵命，将军。”麦克莫兰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