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少小南州

12、第 12 章

　　但凡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总是更能够深入地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心情，一如病房里对刘芸关怀备至的彭乐新及其家属。
　　曲航敲开门的时候，彭乐新正和彭母就刘芸的营养补给应该采取中式还是西式的问题而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刘芸歪在病床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到曲航进来，连忙朝他招手。
　　彭乐新也看到他来了，赶紧把他拉到床边：
　　“这下好了，曲航来了。妈你赶紧回去炖你的鸡汤去，我买我的营养品，咱们谁也别挤兑谁行了吧？”
　　说着，又拍了拍曲航的肩膀：“兄弟，赶不赶时间？替我照顾照顾？”
　　曲航笑着挥手：“没事儿，我闲着呢，交给我吧。”
　　彭母朝儿子瞪了瞪眼，转头对曲航倒是亲切得不行：“曲航啊，那这儿就麻烦你了啊，我去去就来。”
　　说完又转向病床上的刘芸，左一声叮咛右一句嘱咐地唠叨了起来。最后还是一旁等着的彭乐新看不过去，赶紧交代了刘芸几句后，推着没完没了的老太太出了门。不过即使关了门，隔着一层板都还能听到母子俩的争论声在走廊上越飘越远。
　　曲航摇头笑了笑，转向病床上的刘芸问：“怎么样？这两天恢复得如何？”
　　刘芸耸了耸肩膀：“挺好的，头也早就不晕了。我倒是想要快点出院的。”
　　“看彭乐新和阿姨的态度，我估计你还有得熬。”
　　刘芸瞅了瞅房门，稍微压低了点声音：“老太太这回真是转了性，出事之前她可从来没对我这么上心过。”
　　曲航笑：“那你这还算是因祸得福了？”
　　刘芸满足地抿了抿唇，一脸的幸福掩也掩不住：“羡慕啊？那你也赶紧找个人家呗。”
　　曲航顿了一下，转而一手背打在刘芸肩膀上，对她这个玩笑不予置评，只是咧嘴一笑置之了。
　　刘芸也微微笑了下没再继续调侃他，只示意他帮忙端了杯水喝。
　　“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声谢呢，听说是你帮忙联系到的专家医生？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估计就……”
　　曲航赶紧打断她：“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这不都好好的嘛！不过你们的谢意我是真不敢当，那天我要是坚持送你到家，也出不了这祸事。”
　　刘芸皱眉：“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呀？那天我原本就计划要逛商场的，没你们接送我也照走那条路，照样被车撞。”
　　曲航摊了摊手：“这不就对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你不需要我道歉，那我也不需要你道谢。”
　　刘芸笑着看了他半晌，才开口：“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曲航愣了愣，随即恢复神色朝她打趣道：“什么老样子，说得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当心你家老彭打翻了醋罐子啊。”
　　刘芸淡笑了一下，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但却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你是怎么联系到那专家的？我听说医院里的人都很难联系上呢。”
　　“其实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曲航垂着眼，声音轻轻缓缓的：“真正帮忙的是……其实你们也认识的，就是——”
　　“原有本？”刘芸打断了他的话。
　　曲航错愕了一下，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是他？”
　　“猜的呗。”刘芸仰着下巴，笑了笑：“我们都认识的人里面，除了那位原大教授，还有谁跟医院医生什么的有关系？何况之前不是才接触过嘛，很容易联想到。”
　　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曲航抿嘴笑了笑：“嗯，好像的确是。不过我当时也是没头没脑的，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趋势，能这么顺利找到人，说起来也是你的运气。”
　　刘芸盯着他淡笑不语，直把曲航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没什么。不管怎么都行，总之还是多亏了你下意识地这么‘病急乱投医’了一把。”刘芸抿着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转开了视线，也顺势把话转开了：“对了，改天帮我约一下那位原师兄吧，我得当面谢谢他才行。”
　　曲航有些为难：“听说他最近很忙……要不我把他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看看？”
　　刘芸赶紧摆手：“别别别，还是你来吧，我们跟他没那么熟，怪唐突的。这事儿不急，你先帮我联系着，等他有空了再安排呗，只要别等我女儿生下来了还没来得及给人还礼就成。”
　　再拒绝下去就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了，曲航只得皱皱眉头应了下来。
　　“已经知道是女儿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后，曲航找了个别的话题。
　　“是啊，就这两天知道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儿子来着。”刘芸微微遗憾地摸着肚皮说。
　　“女孩儿不挺好的嘛？男孩儿皮起来能让你们夫妻俩脱层皮。”
　　“谁说男孩儿就皮的？我看你家原师兄的儿子，不就乖实得很嘛。我就喜欢那样儿的。对了，你替我约原师兄的时候，让人家顺道把儿子带来呗。”
　　曲航被那句“你家原师兄”给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难以消化，倒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了，噎了半晌，最终还是尴尬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刘芸似乎并未察觉到曲航的复杂情绪，许是因为快当妈妈的缘故，一提到孩子，她就明显地兴奋了起来：
　　“说起来，我真喜欢他家儿子，看着怪可亲的。多懂事儿啊，那天不是才伤了头嘛，愣是没听他哭一声，这要换了别家小鬼头，估计早就嚎得天上地下了。”
　　曲航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皱起眉来，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说嘛，每次看到那小孩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就是这“哭”上出了问题。第一次在超市迷路，第二次在公园摔倒，头两次碰到那孩子，都给曲航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原因不就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哭声嘛。甚至于那次在菜场偶然看见那孩子碰了头，也是看他在那儿抽抽噎噎的……在还不正是问题的关键么，后来那次被花瓶砸伤了脑袋，那挨的罪和受的委屈，可比迷路摔倒什么的要大得太多，但那孩子，却偏偏一声都没吭……想起那天呆坐在花瓶碎片里，那孩子一脸的呆滞表情以及后来包扎好脑袋也仍是愣愣地不出一声的乖巧模样，曲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刘芸总算发现了曲航异常的神情。
　　曲航愣了愣，回过头问她：
　　“你说，两三岁的小孩被花瓶砸成那样还一声不吭，是不是有问题？”
　　刘芸诧异了一下：“一声都没吭？我还以为只是后来包扎的时候没哭呢。是不是给吓傻了？”
　　曲航皱眉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那天我也在场，当时就听到花瓶落地的声响而已。从他爸把他抱起来，到最后包扎完送回家，他都没哭一声，但是问他话都回得好好的，不像吓傻了的样子。要说他本来就坚强不爱哭也不对，我头几次碰见的时候，他都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就那次很不对劲……”
　　“这么说的话，的确有点古怪……”刘芸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曲航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下：“别担心，我估计还是给吓坏了，孩子太小，知道砸了东西闯了祸，自然要卖卖乖的。改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再多了解一下，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呢？”
　　听到刘芸的安慰，曲航这才觉得有些尴尬，也对，又不是自家孩子，他在这穷紧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