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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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轩有些踉跄地架着因为陷入了幻术而昏迷过去的杀生丸，在一众妖怪极尽戒备的目光中走向了犬大将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没有对于妖怪们这种有些肆意无礼的眼光心生不快，而是楼轩的心性虽然不及杀生丸的高傲，却也是不屑于过多地解释着什么。
况且，那些警戒的妖怪对他而言也并不及碍事的程度，自然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转头看了看似乎是在幻境的臆想中遇到了极为不好的事情而眉头微蹙的杀生丸，楼轩纯黑的眸不由得眯起，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方才逼迫着他用出了幻术才得以战胜的对手。此刻，面容已然褪去了那份倨傲神情的杀生丸却依旧显得极难接近，但是比起原本那种令人难以言明的不快倒是好上了很多。
「什么嘛……结果说到底也不算是太令人讨厌的家伙啊。」
原本因为杀生丸的性情所带来的郁气也因为那场比试消散了不少，更何况虽然杀生丸的性情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单论实力方面就足以令楼轩对他高看了。比起那些没头没脑、凭借着几分实力便洋洋自得的妖怪，杀生丸确实有那个高傲的资本，毋庸置疑。不过即使如此，楼轩的心里依旧被这场比试带来了些许思量。
毕竟从这场比试中不难发现，自己的战斗习惯……真的可以说是太过差劲。
楼轩很清楚自己事事苛求完美的习惯，天生心性有些好斗的他自然也不甘心在力量上逊于他人。但是他的对敌经验从小到大可以说是除了父亲之外就别无他人了——直至今日，又要加上一个杀生丸。父亲对于他的力量也是毫无犹疑地给予着肯定的，或许也因此便在潜意识中造成了自己对于自身有一种“即使是妖狐一族不擅长的力量他也强过他人”的不正确评价。
很明显，在跟杀生丸的这场争斗中，对于以力量见长的犬妖而言，他“引以为豪”的力量并不能算什么，甚至称得上是微不足道的……而他平时虽然饶有兴趣却几乎从未动用过的幻术，在这种时候却起到了关键作用。楼轩很清楚，如果刚才那一瞬并没有及时对杀生丸放出幻术的话，那么此时落败的人应该就换作是他自己了。
看来，要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作战方式，是目前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心底间对于自己略显大意的判断暗暗鄙夷，只是这些心绪除去些许不快之外并没有将其他的心思全然摆在脸上。微叹了口气后，楼轩再次抬起了杀生丸的臂膀，架着他一步一顿地缓慢向宫殿深处移动着。方才的比试他也并没有讨到好，杀生丸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单要闪过他袭来的致命攻击就绝非易事，受了些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也不知道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应该很开心吧？毕竟见到了久别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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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了父亲此时虽然是静坐着的、却露着一派显然是心绪不宁的神态，楼轩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现在的场景显然证明着两人不仅仅是不开心了，根本就是处于在发脾气的状态。而在父亲一旁的犬大将也面露异色，完全不同于原本的豪迈。倒是凌月仙姬还是维持着一派自在的神情……不过楼轩对于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妖怪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应该都不会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便各自纷争的人……也就是说，在他和杀生丸比试的这段时间里，这两人谈了什么十分不合的重要话题？
有些尴尬的氛围令不善言谈的楼轩根本不知道此时究竟应该说些什么，不由得转身对父亲投以了疑惑的询问目光。只是他的父亲显然也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乏力地冲着楼轩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摇了摇头。
楼轩见父亲不想多言，也只得作罢。暗自不明地皱起了眉，这才想起来他至少应该将杀生丸放下来。
“哎……最后居然是杀生丸输了吗？”最先开口的果然还是凌月仙姬，她艳丽的容颜上依旧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微微眯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带着些调笑意味的说着。“比试的时间过的很快嘛，这样下去杀生丸还真是令妈妈担心的孩子啊。不过小家伙——啊啊，对了。应该是叫做楼轩对吧？你还真是拥有着相当不错的实力呢，这样成长下去的话，有些令人期待也说不定。”
“……您赞谬了，夫人。”对于话语的担心和神情的怡然截然不符的凌月仙姬，楼轩也实在是不清楚她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打算，只得一脸平静地稍垂下了头，对这番评价谦逊以对。下意识稍欠的身子令还架在他身上的杀生丸向前倾去，也终于令楼轩回过了神来，记起了要把杀生丸放下来的事情。
有些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尚在不虞中的犬大将和楼铭，最终楼轩只得对着凌月仙姬缓声说道：“对了，他……中了我的幻术，虽然完全没有致命的可能，不过一时半会醒过来的可能性也不算大……”
“很厉害的幻术呢。”凌月仙姬微笑着评价道，一边命身旁的妖怪将杀生丸扶到空置的软塌上。随后将视线转向了陷入昏迷中的杀生丸，凝视了一瞬后又突然露出了些许毫不掩饰地失落表情，原本的高贵架子也一下子塌了下来，懒散地趴在了华美的软塌上不满地说着：“——真是的，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孩子啊！”
中了幻术跟平日里的“睡着”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对于妖狐一族的幻术相当看重的楼轩不由得对凌月仙姬随意的混为一谈心生出些许不满，不过随后便摒弃了这些无聊而多余的情绪。目前最令楼轩在意的，果然还是心绪不宁的楼铭。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话题，能够令平时一派风轻云淡的父亲这样心情低落。
难道是……关于母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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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母亲”，楼轩其实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即使楼轩并没有对自己素未谋面便消逝人界的母亲抱有过深的期待，但是在父亲长久以来的教育下，对于这种极为亲密的亲属关系却是由衷地感到敬重的。而且父亲持之以恒地对他灌输的熏陶，也不难令楼轩看出，楼铭对于他的母亲倾注了极其强烈的爱恋。
或许是犬大将对于父亲的事情有所了解，之后谈及、并且因为某方面的原因从而触怒父亲的心绪，才会形成现在这副境地。
这种事情楼轩实在是不太好说些什么，这两人都算是他的长辈，随意开口未免太过无礼。而且楼轩下意识地觉得犬大将并非那种性情无理取闹的妖怪，当然，这也不是说他的父亲就是无理取闹的家伙就是了。这是因为楼轩很清楚，父亲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无数年都无法解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心结就应该和他的生母有关。
“斗牙王。”楼铭突然间抬起了头来面无表情地出声轻唤道，在一室安静的环境下即使声音不大也能够听的格外清晰。烛火摇曳的光影打在了楼铭秀气的面容上，阴影难辨。直视着对他依旧露出难以介怀的神色的犬大将，楼铭的双眼中毫无退却之意，颇为坚定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们两人都不要再提方才的事情了，这毫无意义。”
“……你实在是太固执了。”犬大将还是有些不甘地叹声道，只是这句话一出口，楼轩就知道了犬大将并没有拒绝楼铭的提议。即使依旧显露着不太高兴的神色，他还是稍稍额首沉声应了下来。“不过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即使我说反对，也根本阻拦不了你吧。这样一来，再对你提出刚刚的话题，确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番思量，但是你能明白就好。”楼铭温和地笑了笑，有些歉意的心绪令他终究是觉得愧对了犬大将的一番好意，毕竟虽然自己无法做到，但是犬大将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振作的。抬手举起了酒杯，楼铭声音中夹杂着真诚的内疚，朗声对犬大将说道：“这就算作是赔罪酒吧，我先干为敬。”说罢，便抬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做法，应该算是你以前常说的‘先斩后奏’了吧。”犬大将苦笑着摇了摇头，楼铭这番说法显然是先截断了他原本想说的话语，一杯酒尽了，也算是直接将两人间的不快给揭了过去。“算了，反正也确实不打算再提了。”
如同火蛇般热烈却又夹杂着辛辣的酿液窜入喉中，令犬大将暂且忽略掉了心中的苦涩。平辈论交的妖怪，他也只有楼铭这么一个还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至于其余熟悉的妖怪，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便是效忠于自己的臣下。虽然臣下也不是不可以交心，但是比起善解人意的楼铭而言，多多少少还是差了些的。
两人间的这样一席话，简直就是变相地约定，令自己不再插手楼铭的事情。也就是……将来、而且是不远的某一天，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唯一的朋友迎来死亡。
他真的够狠心，忍心丢下这个一手抚养至今，并且现在也依旧引以为豪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决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