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合的观念 ...
-
“……”闻言，楼铭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逐渐闪过了楼轩自小到大跟他的相处过程，以及那难以忘怀的恋人的容貌与相互之间的那份相濡以沫，楼铭原本还尚且能算是平静的神色还是露出了一抹沉重的伤痛，手指似乎是在克制着情绪般地微曲了几下，低声说道：“……虽然我一直不想将澜音的辞故强加到楼轩的身上……但是认真说起来的话，楼轩的出生确实是加速掠夺了原本就在病重着的澜音的性命。”
“即使如此，你也并不能将过错归纳到楼轩的身上吧。”犬大将鲜少针对于楼铭的怒意因为楼铭这一席话，一时间更甚了几分。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打在了楼铭身上，其中蕴含的失望之情显而易见，连同话语中的那份反对之意也加深了些许：“这并不是那孩子的错误，楼铭。”
“确实——不能说是楼轩的错。”楼铭稍稍侧过了脸，刻意假装着感受不到犬大将露骨的失望目光。自顾自地低下头去平缓地叙述着，将自己散漫的视线死钉在了地上。“当时的他只是一个懵懂的生命而已，根本不能够承担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所谓的错误，那未免太过荒谬可笑。当然，更不可能是澜音的错……她一直希望为我诞下一个子嗣，让那孩子成为能够延续妖狐一族、以及我和她的传承。”
语顿，楼铭面无表情的脸上倏然间绽开了一抹显得有些自嘲的笑容，愈发减小的声音里搀杂着难以决明的绝望情绪，幽深的黑眸中全然染上一片骇人颤栗的死寂之意，过分平静的面容此时却显得有些令人心生不安，随即缓然轻语喃声道：“这样说的话，那么就只能是我的错误而已吧……”
没错，只是他的错误……不应该存在的那些事情的起因，全部都只是因为他。倘若没有那般曲折的故事，或许澜音依旧能够如同过往那般肆意快乐的活着吧？
只是这样的话，唯独楼轩……也不存于世。
“够了！”
犬大将突然忍无可忍地发出了一声刻意压抑的怒喝，楼铭也因此被打断了那些缭绕于脑海中的低沉思绪，处于恍惚状态的他略带惊愣地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带着有些困惑不解的目光看向了犬大将。
而犬大将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过于失态，原本就显黝黑的脸色因为心底间的不虞更沉下几分。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怒意，他努力以缓和而平稳的声线沉声对楼铭说道：“不是任何人的错误，楼铭。一直沉溺在过往之中的你根本不会注意到其他人的心情，只顺应着自己的想法而已。”
注视着楼铭的视线逐渐由原本浅薄的怒意化为无奈的沉痛，即便如此，犬大将却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缓声直视着楼轩一字一句地笃定道：“这样的你——根本就不会去试图理解其他人。”
*********
在发觉到楼轩的身手有着不亚于他的快速、并且步步紧逼……目的应该是企图近身的时候，杀生丸不由得于楼轩的这种行为心生疑惑。在他的认知中，狐妖基本是属于在一开始对敌时便神出鬼没的妖怪，只能够隐藏在暗处伺机寻觅对敌偷袭的机会。作为障眼法而用的狐火与相当弱势的力量，对于他这种强大的犬妖而言，狐妖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敌人。
但是这家伙的战斗方式……简直就跟那些擅长力量的妖怪没什么差别。不过是一个狐妖而已，怎么会用这样莽撞的对敌方式？还是说……这是别有所图？
并不清楚楼轩企图近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杀生丸还在思考之中时，倏然间眼前晃过一抹耀目的金光，乌金色的长枪随之再次向他的腰腹迅猛挥来。杀生丸眉头微蹙几分，脚尖点地轻轻向后一跃，甩开了楼轩一段距离。随后从指尖甩出了一条绿色的光鞭，恰好令追寻着杀生丸落地的方向疾速奔去防备不深的楼轩险些被长鞭击中，不得不将转手将枪尖撑地才得以闪过。
「那是用妖力凝成的……鞭子，不过那家伙似乎是使用的不太熟练的样子，看来是刚刚学会不久的招式。」
楼轩在寻觅到了一个稳妥重心的姿势持枪落地之后，目光轻瞥过地上的一道不太显眼的鞭痕，如此断定着。如果杀生丸刚才有心用那道光鞭给予他重创的话，那么方才并没有什么防备的他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得以全身而退。还未能想出什么应对的招数，感受到周身风的流动的楼轩下意识地转步向旁侧闪去，果不其然，这个动作令楼轩躲过了杀生丸的又一记狠厉的爪击。
“居然有毒……”
楼轩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喃喃道。对于杀生丸的评估令心下更是一沉，原本波澜不惊的黑眸微睁，从中闪过一抹光泽。因力道冲击而留下狰狞痕迹的地面正在逐渐被杀生丸刚刚那一击中放出的毒性腐蚀、丝丝剌剌消融着，并且散发出一股相当难闻的异味，只是嗅觉敏锐的两人依旧对此不以为意。显然——这是杀生丸试图对他发出的一击致命的爪击。
「难怪总是摆着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果然是很强的家伙。既然可以放出毒素，那么一定程度上也就说明这家伙难以近身。不过在之前都没有用过这一招呢……是被小瞧了吗？」
即使被杀生丸轻视，此时的楼轩心间却并未心生出抑郁的负面情绪，反而稍稍有些自得的愉悦。能够令性情十分倨傲的杀生丸开始认真正色对敌，也算是无言中证明着他的胜利。不过这对于楼轩而言倒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毕竟他可是怀抱着狠狠地揍杀生丸一顿的心思，从而决定对杀生丸提出这场比试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更有趣了些——嘛。”楼轩突然抬起了头，面带着明显的笑意朗声冲着杀生丸说道。而杀生丸对这番话语只是皱了下眉头，随即连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便毫不犹豫地继续一个手刀向着楼轩劈来。楼轩立刻抬起长枪以枪杆架住了杀生丸的手臂，接着稍移了一下弧度，另一只手接上握住枪杆的后半部分，借着巧劲稍稍抬手一转——
锋利的枪尖在未能闪过的杀生丸的脖颈处呼啸着掠过，毫无犹疑地沾染上了杀生丸的血。两人错身闪开，楼轩果不其然地发现杀生丸所收到的伤是避开了致命部位的，虽然流出的鲜红血液看上去有些令人怵目惊心，实际上却是不怎么重要的伤口。
对此，楼轩不由得稍感遗憾。这一击确实是带了些巧合性质的，倘若杀生丸再对他所用的枪了解一些的话，也不会在方才那么轻易地仅仅只是冲着他发出一记爪击——楼轩很清楚，在近身战的时候，对方至少要在瞬间发出两招才可以稍微断开他的枪击。
下次的话，这家伙也应该是有些防备了吧……
*********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斗牙王。”犬大将的这席话，令楼铭不由得露出了些许隐忍的怒意沉声说道，微蹙起的眉以及轻抿的唇都说明楼铭此时已然觉得被犬大将挑衅了那份倨傲的尊严。被犬大将以如此直白的方式指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即使对方的话语间十分近似于那他难以面对的事实，仍旧令心性高傲的楼铭不由得心生出了些许不瑟。
“难道不是如此吗？”犬大将随口反问道，一句话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便将正在气急上的楼铭噎得哑口无言。注意到了楼铭因为相当不甘而微眯起的眸中似乎快要溢出的那一层薄怒，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些往事的犬大将也不由得软下了心来，轻叹一口气用着安抚般的声线对楼铭说道：“你自己明明也很清楚不是吗，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执意地逃避呢？”
楼铭也意识到了即使犬大将有些反感他的想法和行为，却并不是想要跟他发生争吵的，只是希望他能够有所改变、而不是像现在一副颓废的样子而已。而楼铭自己也并不是那种被对方刻意给了个台阶也固执己见的顽固家伙，自然也放下了那份不满。
似乎是仔细地对犬大将的话语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楼铭的脸上却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抹苦笑，微垂下的黑眸中蕴含着难以一语道明的复杂情绪，随即便一直良久地维持着这个动作，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正当犬大将甚至以为楼铭并不会对此作答的时候，不似犬大将那种粗犷坚韧的沉稳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不懂，斗牙王。”楼铭摇了摇头，轻不可闻的声音里却始终未能褪去那份对于他而言相当违和的稳重，额前的发丝微晃着垂下，彻底掩住了楼铭脸上的神情。在犬大将略带疑惑和不赞同的目光中，楼铭缓然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徐徐响起：“有些时候，即使你心知‘可能会因此失去性命’，也不会为了令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改变它。有些事情对你而言比起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所以你会为此舍弃自己而守护。”
言毕，楼铭再次抬起了眸直视向了犬大将。虽然可能是因为一夜的宴席、或者是方才谈论的话题，楼铭的眸光并不能算是精神十足；但是最大的改变是其中已然消退了方才的退缩之意，唯留的是一份奇异的坚定——即使说出的话语依旧是那么的不尽人意：“但是对我而言……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便是比起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无言地在内心腹俳着楼铭这副颇为冠冕堂皇的说辞，对于这番有些荒谬的理论，嘴角不由得一抽的犬大将显然无法因此而被说服。但是鉴于楼铭方才已经被他触怒过一次逆鳞，再怎么样也不好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回以一番“你这种说法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坚定的想要逃避下去而找的借口吧”的直白话语。
估计这样最后只会弄成两人大打出手而作为收场……犬大将思来想去，也只得悻悻作罢——虽然他目前明显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已经引来了坐在一旁的凌月仙姬的阵阵轻笑声，不过此时的两人显然都无暇对于凌月仙姬的而说些不满的话语。
饶有所思的戏虐目光在两者之间各自流转，凌月仙姬显然并没有在担心犬大将心下的不虞、亦没有担心楼铭的固执己见所可能造成的后果。只是对于两人之间的隔阂而单纯的感到有趣的她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插手做些什么，灿金色的眸微微敛起，艳丽的笑容一直留驻在她美貌的容颜上。
“一个两个都是犟脾气呢……”
笑意不减地轻语声以在场的两人都不难听到的声音道出，只是各自心生闷气的二人都完全不加以理会。凌月仙姬正想抱怨几句自己的不瑟，随即耳畔逐渐向着这附近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令凌月仙姬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笑着朗声说道：“阿拉，看来他们两个回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合的观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