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梅影从月

2、惊变

　　“五妹！五妹！”我感觉身体被轻轻地的摇晃，头顶传来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人类的声音。我疑惑而惊恐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一个人脸吓得“倏”地跳起来！
　　人！天啊，是人！父亲曾无数地告诫过我，最危险的动物就是人！虽然他们没有狼一样尖利的牙齿和爪子，没有熊一样粗重的身材，没有金钱豹一样矫捷的身姿，没有老虎一样惊人的力量，却是最危险可怕的敌人，大哥和二哥不就是被人类抓走的吗？
　　我曾在山崖上和洞穴里观察过人类，他们的确聪明而可怕的。他们在森林里布下一个个的陷阱、在草原上带着凶狠的猎犬纵马围猎，他们从来不会空手而归，每一次都有动物被他们射杀、抓获，他们甚至在野外就开始拨下狼皮、烤食兔肉。没有比他们更残忍的动物，也没有比他们更可怕的敌人。
　　惊恐使我的全身紧绷，我试图警告那个人，我眯起眼向他呲牙，从喉管里发出低鸣。然而，我却听到自己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短促、尖锐，与其说是低鸣，不如说是尖叫。尖叫？我会尖叫？我迷惑了。
　　那个人，确实说，那个男人也被我瞬间的动作惊到。他吃惊地看着我，疑惑地开口问道：“五妹你怎么了？”
　　五妹？我警惕地用眼左右偷瞄，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又继续盯那个男人。
　　“五妹，你到底怎么了？”他说着向我靠拢。
　　我连忙向后退，却发现后面已经被堵死。这才惊觉自己和那个男人正一个奇怪地“洞穴”里，而出口却在他的身后！我近乎绝望地向他扑过去，准备与他拼死一搏。
　　可是当我扑到他面前，却被他一下抱在怀中，情急之下，我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他毫无防备地低哼了一声，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抱住我。而此时的我猛然发现自己的牙齿竟然无法咬穿他的肌肉。慌乱中，我又加了一层力道继续咬下，仍然咬不穿？牙齿居然开始生疼，这是怎么回事？而那个男人竟然一动不动地任我咬住不放。
　　“天啊！小姐这是干嘛呀！小姐您松口，松口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猛地从洞口传来。与此同时，一个女子的身影出来在“洞口”。
　　我正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被这声音一喝，不由松开了嘴，向洞口看去。
　　洞口正站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虽然我知道人类和动物计算年龄的方法是不同的，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年龄不大。因为在我观察的人类时，就发现人类进入老年的标志就是毛色变白、毛发越来越稀少，肤色变暗而且有皱纹。而这个女子头上浓密的毛发黑得发亮，脸上白嫩光滑，所以一定很年轻。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她有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像黑玛瑙一样闪闪发亮，像极了二姐。
　　也许发现了我的异常，她快速冲到我眼前，把我从那个男人身上拉开。然后，关切地查看我的手脚。慢着！手脚？我怎么会有手脚？我是狐狸，怎么会有手脚？难道，难道我变成了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而此时那男人也捂着肩头再次靠近我，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听的声音问道：“五妹，你怎么了？”
　　我无法言语，因为我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他的声音就像一泓温泉一样融化了我的恐惧，一股热流从眼中涌出，女子连用手擦去我眼角的热流，温柔地哄道：“喔，小姐，不怕不怕，别哭了。”
　　原来，这就是哭，人类特有的情绪。
　　正当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不知所措时。又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洞穴”外传来。
　　“三哥！你瞧这是什么？”那声音里透着兴奋。
　　说话间，一个年轻男子来到“洞口”前，手里拎一个银白色东西。他笑着进到“洞”内，把手中的东西一下扔在那个被他唤着三哥的男子面前，我不由转眼看过去，却在瞬间浑身发冷——那是一只已经死去的银白色狐狸！
　　那是……我？我感到窒息，我死了吗？不，我还活着！可是如果我还活着，眼前的狐狸如何解释？那么我是死了，可是如果我死了，又怎么还能看到听到，甚至感到恐惧？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那女子感我在战栗，忙对年轻男子轻呼：“四少爷，你把小姐吓着了！”
　　被称着三哥的男子见状亦眉头微皱，脸色颇为难看。
　　“啊？喔，我这就拿走。别怕啊，小五。”年轻男子连忙把狐狸拎着向外走去。
　　我想阻止他，可是却无法动弹，我想叫住他，却无法出声，眼看着在他手中倒拎着的银白色狐狸，浑身银白色的皮毛随着人的行走微微耸动，而身体却已经完全僵硬，不再有一丝气息。我突然觉得胸中有一股热气涌入口中，不由地张口“哇”一声，眼见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衣衫上。两眼一黑，再次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