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女》青娃呱呱

21、第二十一章

　　一大早起来，路拙先为自己的行李办理邮政托运 ，这才随便找家路边摊要了老豆腐、油条吃起来。完了拭嘴擦手，看看手机，八点四十二分。十点五十的航班，现在开始坐公交走辅路晃荡着到国际机场，估摸着时间正好够，遂起身往公交站牌走。
　　要上的公交车人不多，路拙上去站了一站地便逮着个座儿，舒舒服服的到河北路下车转乘另一辆目的地为国际机场的公交车。虽也有座，但走走停停等的甚是心焦。期间还接到高家打来的两通电话，一通问她接到人没，到哪儿了？另一通说接到人就赶紧回家，别在路上磨蹭。快到国际机场时，接到弟弟路同电话，说快到青阳汽车站时打电话，他来接。路拙想想说用不着，你好好等着就成。
　　方沐阳的父亲做什么官路拙不清楚，可人家能坐飞机从美国回来，会去挤公共汽车去高家堡？笑话都不带这么开的好不好！

　　站出机口，远远看着方沐阳走来。路拙想笑，扯下嘴角又笑不出来。直到他走到跟前，路拙才发现方沐阳牵着个六七岁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简单：咖啡色棒球帽，经典样式的枣红色运动套装，但那张小脸白净漂亮，仰脸笑对着路拙大方开口，问候阿姨再向路拙介绍自己和爸爸方沐阳，最后表达对路拙接机的谢意，一口美式英语说得漂亮。
　　路拙看呆了，她开始想自己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能像这妞妞一般在人前大方得体。

　　方沐阳对着女儿说用中文说话。小妞妞立即用中文对路拙说阿姨，我们去哪啊？
　　小妞妞的中文说得不好，话音虽甜却吐字生硬，听着不是很舒服。

　　路拙抬头看向方沐阳，问：“去青阳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一天再去？”
　　方沐阳说先去酒店。

　　打车送方沐阳父女两到家大酒店。司机帮着把行李箱搬下来，方沐阳一手牵女儿一手拉行李箱往前走。路拙付过钱站出租车旁说句：“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方沐阳回转脸看她一眼，淡淡说一句：“一起进去吧。我有事和你谈。”
　　路拙挥手让出租车走，迷惑看方沐阳一眼。八年过去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方沐阳从浴室出来，女儿妞妞已经在大床上睡着。
　　路拙单手支额侧躺旁边正处于迷糊状态，听得声响立刻睁眼，看到方沐阳赤身站床前，只腰间围一浴巾，本能的闭眼扭头。
　　“你怎么一点没变？”方沐阳低笑一声，问。
　　“这就是你要谈的事？”路拙起身站于床前，问：“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
　　方沐阳半偏头，玩味地看着路拙，开口却极正经：“上个月你哥托我说想让路娃去美国留学。我想了解一下那小家伙情况，顺便确认一下留学美国这想法是不是你们路家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路拙惊了，她不知道这事。她哥嫂怎么会突然起这么个念头？一个成年人去美国都不见得能过好，更别说要去的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得有人陪读吧，路家有那经济实力吗？
　　“我不清楚这事。等我回家和我哥嫂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好吧。”路拙说。
　　“好。”方沐阳点头应下这事，温和问：“你弟的工作怎么样，做得可还顺心？”
　　路同和她通电话时，她听过路同抱怨，说当初中老师没意思，工资又不高。她问他是不是想换工作，路同说没有，就是想找个人抱怨。难道除了对着她这个姐姐抱怨，还找上了方沐阳？

　　路拙看向方沐阳的目光不太友善。他这么关心她家事干什么，或者说不是他关心而是路家上赶着求他关心。不管是什么情况，方沐阳淡然的神态、那种施舍的上位者姿态都伤了路拙自尊心。

　　方沐阳迎视路拙目光。这么多年来高家一直提这请求要那帮忙的，作为高家姻亲的路家上门求帮忙也不算什么。更何况他对路拙有亏欠，只要路家要求不偷不抢不犯法，他乐于出手。只是这次路家兄弟提的要求，他需要亲自确认，毕竟他的出手帮忙是想让路家过得更好。
　　路娃去美国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但后续费用问题路家能否承担？到美国语言不通、习俗不同，路娃具不具备那适应能力？
　　而路同的工作问题，去年青阳县教育局举办的中学老师招考报名，路同错过了报名最后期限。他利用父亲的关系让他进了考场。路同也争气，考进了优秀名单。可这一年不到就说适应不了教师工作，想进教育局，说做个文员都成。他要真想进教育局，可以参加公务员考试，只要他的成绩不出格，面试时方家可以推一把。这是方家能帮的，再要其它，就不成了。
　　他指定路拙来接机，就是不愿意在高家提这事丢路家面子，想提前知道路家态度，可看路拙样子，她似乎是全不知情。

　　“事说完了吧。我要走了。”路拙努力平稳情绪，开口。
　　方沐阳点头。路拙迈步急匆匆往外走。

　　寻了个安静地界，路拙拿手机拨通母亲海兰的手机，刚提示接通，她就开口了：“妈，路同那工作怎么回事？还有路娃，才多大点就闹腾出国！干什么一个两个的，全求到方沐阳那里去！他们想折腾，有本事自己干去啊……”话音激烈转为无声哽咽，她还想说更多却挤不出字句来。

　　电话那端海兰呆住了。原来她还想着高家要路拙去接方沐阳是内斗的谁都不让谁，才让外姓人出这个头呢。现在看来是人方沐阳不想理路家破事，借女儿路拙的嘴说给儿子听！如果说以前她看不上高家挟恩求报的嘴脸，那现在她不知道怎么看待自己的儿孙。他们怎么就有那脸上门求人家！。
　　她半辈子的脸都要让两个儿子丢尽了！高家她也待不下去了，和高义才媳妇说两句脱了孝服就失魂落魄的往灵堂外走。大儿子过来扶她，她一掌挥开了他的手。

　　回到家，海兰觉得终于有地儿躲了。可儿媳妇领着大孙子路娃上门了，问她方沐阳来了没有。海兰想想电话里女儿的哭泣就想一巴掌把儿媳扇出去。可一旁大孙子呱嗒着大眼正瞅她，就想着在孙子面前好歹给儿媳留点面子，那巴掌也就没真打下去。
　　但儿媳不干了，哭着闹腾起来，说她来路家后生儿育女，任劳任怨，从没一句抱怨，怎么当婆婆的一个气不顺就要打人？
　　“那你干嘛撺掇着路娃去留学？他才多大点，你不要脸了瞎折腾！”海兰气得骂出来。

　　海兰说出留学时，那儿媳有些心虚。她不过是听邻里说高家又从方家捞着什么好处心动了下，待知道小叔中学老师的工作是方家帮着考上的心理不平衡了，再隔三差五听邻里叨叨就生出个留学美国的想法，死劝活说才让丈夫路强打了方沐阳电话。她勒令丈夫这事还没办成前不能往外说。她以为就此可以瞒过海兰，却没想还是让她知道了。
　　这事是她虚荣，爱攀比闹得。但你当婆婆说说也就算了，干什么还当着孩子骂我！是泥人也得有三分土性。那媳妇听到后来也火了，呛回来：“我不要脸，那你找你那要脸的闺女去啊！深更半夜的跑男人屋里翻那下三滥的书……”
　　她话没说完，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海兰指着门口冲她大吼：“滚！”

　　大儿媳妇走了。海兰无力地卧倒在床上。大儿媳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她怎么都不愿相信她向来听话懂事的女儿会做出那种事。可无风不起浪，要真没那事，儿子敢求到方家门上么？

　　抖抖索索的掏出手机，按过女儿的手机号，海兰却不敢拨出去。半晌手无力垂下，浑浊泪水自眼眶哗哗流出。

　　路拙都要走到汽车站了，接到大哥路强的电话，他问：“你跟妈说什么了，她着急忙慌的回家，对你嫂子又打又骂的？”
　　“我就问了妈路娃留学还有路同工作的事……”路拙话没说完，那边路强一声不吭挂了电话。

　　路拙看着手机，等了两分钟仍不见大哥打电话过来，便给自己母亲打了过去。一次没人接，两次没人接，三次仍是没人接，路拙心慌了，开始埋怨自己兄弟姐妹之间的事干嘛要对妈讲，这要是把妈气个好歹出来，她怎么办啊？于是那边不接她就继续打。终于接听了，她高提的心落回原位，但听到那突然间苍老沙哑的声音，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如果不是我还有你爸死，你就别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妈怎么会对我说这话？路拙不停的问自己。没人回答她，包括疼她的母亲，说完那句话后通话便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