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女》青娃呱呱

19、第十九章

　　那一年高老太太过七十岁生日，托人来路家庄说这次生日要大办，要路家露个面。路大河对海兰说：“置气这么多年了，没用，亲的就是亲的，算了吧。再说姑都托人请了，再不去咱出去还见人不？拙儿也大了，她妈不孝顺长辈的话传出去，她出去面上也难看。”海兰想想也是，就想着依从丈夫的意思，带儿子、女儿一块去给老太太拜寿。临了临了又变卦了，路大河磨破嘴皮子，海兰才同意让女儿路拙代表全家去趟高家堡。
　　路大河觉得就老太太过一生日，一家人凑一起吃一桌算完。海兰却觉得高家事多，不愿搀和。

　　高家事是真多，但这次借着老太太过生日，高家要办的事也不多，只两件：长房高义才想就这方家来人有面子把大女儿高桂的婚事给风风光光的办了；二房高义奎女儿高阳中考失利，他就想着让方家出面说说，让女儿上个重点高中。

　　这都不算大事，可三房高义华不痛快。以前各家儿女都小，方正明回来就住高家老屋，谁也没意见。但现在儿女都大了。老屋统共就那么四间睡房，老太太一间，女儿一间，儿媳妇儿子一间、自己夫妻一间，方正明来就只能住旅馆。旅馆钱年年三家均掏。大哥、二哥儿女大了，都有事求方正明，投在方正明身上的总能收回来。但他呢，女儿才上初中，儿子刚结婚小日子过得正好，求不着方正明。等哪日他想用方正明了，怕是他就要退居二线了。他是白掏钱！

　　高老三对着大哥、二哥把他意思表达清楚了。
　　高老二开始琢磨了。吵吵嚷嚷这些年，大哥是一点亏都不吃，这次他也不出旅馆的钱。再者听高阳说大侄女结婚要请七八个同学来大哥家正琢磨订旅馆开几间房呢，顺便给方正明定一间怎么了？
　　高老大气愤了，对着老三说：“方正明回来是给老太太过寿的，是给高家长脸的，怎么地老太太就是我一个的娘，高家就我一儿子吗！一个两个全给我撂挑子！”。对着老二说：“多订间房却是没什么，不过再掏点钱，勒紧裤腰带也就熬过去了。倒是高阳侄女，上那高中，结婚时你倒轻松不用勒裤腰带熬日子。”
　　老二、老三全气跑了。高老大还不痛快，心里暗骂：奶奶的，人方正明自己掏旅馆费用时一个两个全上赶着掏钱，说什么要尽地主之谊，现在在他这装怂，他就这么好欺负！

　　高老太太生日到了，高家三兄弟各自憋着劲，方正明的旅馆也没定。所幸这回是方沐阳带着女朋友林颐来，稍怠慢些可以理解。高家兄弟松口气的同时，看互相更不对眼。老二、老三都想着老大早定了三间旅馆，都是高桂女同学来怎么着都能匀一间出来。老大想着你高老二有求方家的都不出头我凭什么上赶着落不是；再不济不也有高老三么，老家主屋连卧室带客厅五间大房，哪睡不下两人。

　　高老太太不是不知道三家的矛盾，但年纪大了，她想管也管不了。看着或坐或站在她身边的人，她觉得累得慌，想倚着什么东西靠会儿。这时不知是谁给她身后塞来一枕头，舒服多了。转脸去看，入眼的是双大眼。是大侄儿家的闺女，那眼啊，和她妈长得真像，骨碌碌的会说话。再转脸，看自家孙子、孙女，一个个浓眉大眼的看着也不差。再看那方沐阳、林颐，老太太摇摇头，感叹：到底是大城市出来的，一身的气派。你瞅瞅小孙女高月说错话了，人家方沐阳只淡淡看她一眼，她就羞得抬不起头。人没有贵贱之分，但不同出身、教养形成的特质，却是你剥皮刮骨也改变不了的。

　　一家子聚一起热热闹闹吃过午饭，路拙对高老太太说得走了。老太太不放，说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老婆子歇一晚。叔伯婶娘也都应和，路拙只得留下。
　　待老太太午睡，路拙正要睡，高桂推开门冲她招手。路拙出来，高桂扯着她胳膊将她拽进高月屋里，然后塞她手里一本书。
　　路拙伸手要翻，高桂突然用力攥住她的手，急切说：“别看！”
　　路拙看高桂，只见她满面晕红，再想想她后日结婚，大概能猜到这书里写的是什么，脸上跟着红起来，手却不再翻书了。半晌问：“你干嘛把这给我，你怎么不把它藏起来？”
　　高桂一脸无奈：“我今天才拿着，那群天杀的混蛋说是他…他…送我的，要我好好看，别辜负……”高桂羞得说不下去。过了半天才继续说：“我打开看才知道是那事。我又不敢拿回家，又不敢乱扔，放身上也不安全。这不只能找你了。”
　　“我有什么办法？”路拙睁圆了眼。
　　“你把书放高月枕头底下。明天你走的时候拿走不就成了。”高桂说。
　　“你也知道那是高月枕头底下啊，万一她回来无意搬枕头看到这书怎么成？你干嘛不出面拿走”路拙有些生气。
　　高桂很无力，扶额低叫：“小姐，我让你这样做就是因为高月晚上不回来睡，她不会掀枕头。方沐阳他们要去旅馆睡，我刚刚看见高月和高天叫唤着也要去旅馆住。”
　　“当真，这屋晚上没人住？”路拙不确定又问。
　　“没人住我怎么放心。”高桂低呼：“我问清楚了，你今天不是不走吗。高月说让你住她的房，三婶同意了。”
　　路拙怀疑的看高桂。高桂连连点头。路拙这才把书搁到枕头底下，末了不放心加一句：“这要是让人发现了我可是不认的。”
　　高桂点头。

　　而此时，高老大家里吵得正凶，兄弟三人为方沐阳住旅馆定房间的事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到四点半，这争吵还没停歇下来的意思，高老大儿子高雷在自己屋里坐不住了，冲出来冲着那三兄弟说：“不就一旅馆房间，值得你们这么吵骂。这旅馆钱我出，只求你们别吵了。”说完对着高老二、高老三说：“二叔、三叔，大桂儿后天要出嫁，家里事多，就不留你们了。”
　　侄子说出这话，高老二、高老三觉得面子上挂不出，红着脸走了。
　　高老大看着他们走远，冲着儿子吼一句：“你要敢定旅馆，就别叫我爸！”
　　高雷没理他，转身回自己屋对媳妇儿说：“赶紧给旅馆打电话开间房，说今天就要住人。”说完郁闷的一甩头，呢喃句：“都什么破事!”

　　高老二回家后对着媳妇就是一顿咆哮，说大哥怎么欺负人，大侄子高雷又怎么不给当叔叔的面子。
　　高老二媳妇没吭声。这一通吵自家又没吃亏，方沐阳的住宿问题也解决了。刚刚高阳回来还说高月扯着她要和方沐阳林颐他们住旅馆，想来也不用亲口对着个小辈提‘求’这字了，真是瞌睡遇枕头，巧了。至于老头子那点面子，有没有也就那样。倒是该找高阳教她两句，把转重点高中这事办下来才好。

　　高老三回家后同样面色不豫，不过他不敢对着媳妇喊，儿子娶媳妇了也不能任他教训，只能提溜小女儿高月来教训。可叫半天没人应，只能走媳妇身边问高月哪去了。高老三媳妇白他一眼，半阴不阳的吐出句话：“你老娘非要把你舅家侄女留家里，高月能怎么办？不赶紧腾地儿还要人来赶啊！”
　　高老三蔫了，心里腹诽句:“你要不应和我就不信那路拙会留下。面子情做得比谁都溜转身就朝他撒火，不可理喻！”

　　方沐阳住宿问题得到解决，高家晚饭吃得较午饭要更热闹，起初是一派和谐，喝过两盅后三兄弟眼又红起来。高雷和高老三儿子高旭
　　一对眼，一人拿瓶啤酒跟那三兄弟拼白酒，过了约半小时三兄弟被放倒，高雷、高旭转移目标要和方沐阳拼酒，桌子上又是一派和谐。

　　席面撤下去，高家众人开始散了。路拙扶着高老太太回屋，高老太太边走边说：“好孩子，今晚和姑奶奶一块睡吧。”

　　正收拾席面的高老三媳妇听了眼一闪，看眼女儿高月。高月正回看她，伸手指指路拙背影，再指指自己房间，摇摇手。高老三媳妇会意，点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高老三媳妇才揉着酸痛的后腰正要进浴室洗漱，女儿高月跑过来，开口就说：“沐阳哥哥喝醉了开不了车怎么办，我想去旅馆睡？”
　　高老三媳妇揉着腰，脑子却转得飞快，高月话音一落，她已经接口了：“那让方沐阳先睡你屋吧。你林颐姐会开车，让她载你们去旅馆，放你们在那她再回来不就成了。”顿下想到林颐要回来的话留旅馆里的三个女孩中最大的高阳才十五岁，觉得不放心，犹豫下坚定说：“你们也别去旅馆了，没大人领着，人旅馆不见得会让你们住。你跟爸妈睡，让林颐、方沐阳睡你屋。”
　　“我不和你们睡，我要睡旅馆！”高月跺脚，满心满脑的在旅馆撒野玩闹的猎奇情景。于她而言，一年一度的方家来人是她自由放飞的唯一一次机会。只要她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她母亲就会同意。这次睡旅馆她认为并不过分，并且有个恼人的小心思，因这小心思对林颐是又喜欢又排斥，很矛盾。但现在，她不排斥林颐了，她朗声说：“妈你中午不是说没结婚的男女不能睡一起，沐阳哥哥又没和林颐姐结婚，沐阳哥哥睡我屋，我们和林颐姐一起住旅馆正好。”
　　高老三媳妇左右看一眼，没人。这才恨恨的看眼女儿：“你这嘴整天瞎得得什么，让你爸听见又骂你。”看到高月瞪起来的眼，她一阵无力，摆手说：“你要能说动林颐和你们一起，你上月球睡我都没意见。说不动的话，乖乖和爸妈一块睡。”
　　高月听了，扮个鬼脸留下句：“我要睡也睡自己屋！”后乐颠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