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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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昔觉得这声音隐约有些耳熟，但山中空旷略有回声，所以听不太真切，于是她转头朝洞口方向望去，可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什么人影。
再回头看看对面的苍狄，他像是早就知道洞外有人一样，依旧嘴角噙笑地坐在原处，神色淡定的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
接下来，两相都安静了许久，才听苍狄慢悠悠的开口：“你若是觉得，光靠你身边那两位仙君，就能将宁儿从我身边带走，那就尽管试试好了。”
听到这话，伊昔自然立刻就猜到了来者是谁，心里头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被苍狄一盆子冷水浇了下来。
听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放人？伊昔望望他，又望望外头，一时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
洞口很快出现了三个人影，细看之下正是花绫和阿夜他们。
“宁儿？哈，宁儿……”花绫带着身后两人边往里走，边嘲讽地勾唇道，“你当真觉得，如今的她，就是当年那个樊宁吗？”
此言一出，苍狄明显沉默了一下。
伊昔觉得机不可失，也赶紧趁机点头附和道：“是啊，苍狄魔君，虽然你说我和以前的樊宁拥有同一个魂魄，但这也并不表示我们就是同一人啊！樊宁是樊宁，我是我，前尘往事我早就已经通通都忘记了，没有了先前的记忆，樊宁就不再是樊宁。你爱上的，是和你一起拥有那些美好回忆的樊宁，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魂魄，不是吗？”
苍狄却并没有理她，反而抬头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花绫，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突然一脸玩味地笑了。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
他话音刚落，花绫身边的武曲星君就立刻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可不是吗？从前的花绫只要一遇到同苍狄有关的事，平日里的冷然爽利就统统都不见了。只要苍狄一句话，即使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种盲目的追随，只持续到刚才不久之前，自从那片剩余的残魂莫名其妙自她眉间消失之后，回过神来的花绫，脸上一扫先前迷茫之色，眸中神色亦是清亮无比，只是微蹙地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阴沉。
她指挥着他二人在附近山头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苍狄和伊昔栖身的石洞，一举一动颇有些熟门熟路的味道。
于是武曲星君又想，看样子花绫和苍狄之间，也并非真像天上普遍流传的那样，只是花绫的单相思啊？看这情形，苍狄最少也是很拿花绫当朋友的。
不然花绫怎么会对当年，苍狄与那凡人女子之间的事这么清楚？又怎么会如此气定神闲地带着他们，那么迅速地找到那个石洞？要知道，那位凡人女子可是魂飞魄散在花绫认识苍狄之前的！依这位魔君的性子，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花绫的，那就算花绫再神通广大，也是绝无可能知晓的。
只听身边的花绫略一沉默后，淡淡地回道：“所以过去的那一千年，我爱得根本毫无尊严……也正因如此，你才从来只当我是个一心向着你的朋友而已，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那样不顾一切的爱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时的固执与冲动，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
“你终于想明白了。”苍狄赞许地点头笑道。
花绫叹了一口气：“可你又知不知道，那是因为在过去的十几万年中，我从来就是一件无情无爱的器物罢了，后来即使有了感情，也因着、因着……”
后头的话哽在喉中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只接着道：“才有了当时那些荒唐的行径……”
苍狄挑了挑眉，随口“哦”了一声。
花绫神色认真地看着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斩钉截铁地道：“所以从今而后，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总是无条件、不辨是非的为你做任何事了。”
“恩，很对，你终于清醒了。”苍狄笑吟吟地道。
花绫惨然一笑：“是啊，清醒了。”
苍狄继续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偏过头去看另一侧的伊昔，只见他一手隔空抚上伊昔的脸颊，语声极是温柔缠绵。
“你刚才说，你已经不记得曾经的一切，你就是你，绝不再会是樊宁，对不对？”
伊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如果无论如何樊宁都再不可能回来，那么我这许多年的执着，又算什么？而这样的你，又何必再继续活下去呢？”
依旧是轻柔得好似一碰就碎的柔软语调，吐出的话语，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不寒而栗。
在他目光笼罩下的伊昔，更是胆战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直道：这人果然就是个变态，从头到尾都变态，虽然刚才讲故事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儿深情男主的样子，但实际上变态就是变态，一个深情到莫名其妙的变态！
“苍狄！”
还不待阿夜他们反应，花绫的身形就已经随着这声厉喝迅速闪到伊昔的身前，举起一臂将她护在了身后。花绫到底是花绫，无论外表如何变化，只这一喝一闪的架势，天家神女的风华尽显。
“你忘记了吗？如果樊宁确然不是凡物，那么她就不会有什么转世轮回，没有轮回自然不会去喝什么孟婆汤，那么她不记得前尘往事又是因为什么？”
闻言，苍狄眼眸微动，原本专注在伊昔脸上的目光，又转回了站在她身前的花绫脸上。
“你是想说，那道封印吧？”
话虽然是疑问句，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看起来却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
花绫神色肃然地点头：“她即非凡物，却又能够几次三番的转世成人，若非有法力高强者助其托生，是绝不可能办到的。虽然个中因由尚不得而知，但既然封印是帝君所下，那这托生之人……”
她抬头看了看苍狄：“只要将她带回天庭解开封印，也许她就会忆起前生不知几生几世间，包括樊宁在内的所有记忆。”
苍狄拖长音调长长的“哦”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你有求于帝君，这才急着要将她带回去，却原来……竟都是在为了我着想么！”
花绫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默了一默后，道：“当然，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除了要将我二人的魂魄换回之外，我也需要借助她，去向金阙帝君确认一些事情。”
“恩，也就是说，你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带走她的了？”苍狄斜斜地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一派意态闲适的模样。
“不错！”
“可正如你所说，天上那位替她做了这许多事，必定是有什么目的在的，倘若解开了封印他却不肯放人，你就不怕我以此为由，同天界大动干戈么？”
虽是玩笑的语气，但花绫知道，他绝不是在和她开玩笑，他是在提醒和警告。
“解开封印之后，就算她真的想起了一切，可毕竟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胎肉身，帝君若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总要给天帝陛下一个交代的。我虽不济，但在天帝面前倒也还能说上几句话，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她不愿意呆在天上，我一定亲自将她送回到你的身边，我‘天女’花绫在此立誓，天地为证。”
这时，从进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阿夜也接话道：“不错，我也可以保证，若是樊宁姑娘不愿滞留天界，我一定助师父一臂之力。帝君虽是天界尊神，辈分天上地下无人能及，但如今执掌天界的乃是天帝陛下，他总不能当真一手遮天。”
武曲星君见他表了态，琢磨着自己怎么也算是站在花绫这边的，这时候要是不说话似乎就有些太不讲义气了，虽然他觉得花绫这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他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对面的苍狄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抖着手指着他们几个，直笑得弯腰驼背、上气不接下气。
阿夜他们被笑得莫名其妙，一时间面面相觑，都十分的纳闷不解，不明白这位魔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观一旁花绫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笑够了没有？”花绫冷冷道。
苍狄这才直起身子，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喘了两口气，又抬手揉了揉笑酸的腮帮子，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只见他抬起手，随意的朝他们挥了挥：“罢了罢了，我也不指望你们三个能有那通天的本事，那位金阙帝君是什么人？啊？哈……”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相识这么多年，你也确实是帮过我不少忙，这次就算是我还你人情吧，不过有句话你们替我带给那位金阙帝君，就说他要是当真不肯放人，那么仙魔两族的情谊便也到此为止了！”
听了这话，花绫不由暗暗松一口气，这就是说，他今天已经肯放人了。
“那我们……”
花绫话还没说完，就觉一股劲风朝着自己面门袭来，凛冽如刀锋般刮得她脸颊一阵生疼，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但这具身体毕竟只是伊昔的凡身，就算想要躲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她眼睁睁地看着苍狄伸出的右手，即将要扣上她脖子的那一刻，一旁不知是阿夜还是武曲星君的居然拉了她一把，她的脖子就险险擦着苍狄的手让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定一定神，又猛地想起来自己身后就是伊昔，这厢她躲过了，后头遭殃的岂不就是伊昔了？想到这里，她连忙转过头去，却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刚才那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伊昔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身前的花绫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而下一刻，自己的唇上就落下了一道温热的触感，等到看清楚自己眼前那张陡然放大的漂亮脸庞到底是谁时，她瞬间就傻了。
实际上苍狄并没有亲太久，用伊昔的话来说就是，只舔了几口就松开了。但可恶就可恶在，这家伙离开之前居然还揽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狠狠地碾了一下，害得她嘴唇磕到牙齿，口腔中顿时就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因为受到惊吓，所以整个过程中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可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看清眼前人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只觉耳边微风一拂，再定睛时，苍狄早已不见了踪影。
伊昔捂着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傻愣愣的呆了许久，才想起一边还站着花绫他们几个呢。
于是赶紧转过头，隔着手瓮声瓮气的对着对面表情各异的几人猛摇手，尤其是对花绫道：“唔，不是我不是我，他，他亲的是你，真的是你，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
花绫此时早已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脸上的神情虽有些复杂，但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看到伊昔这么紧张，反倒还难得的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抚。
“好了，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天庭去找金阙帝君，请他帮我们把魂魄交换回来。我知道，你自己的心中想必也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是关于你一切，我们所知道的其实也并不详尽，最好的办法，还是由你自己去问金阙帝君，你明白吗？”
伊昔听她如此说，便一边点头一边把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顺便还嘟哝了几句“这魔君果真是变态外加莫名其妙”什么的，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不管怎么样，这苍狄到底是花绫的心上人，自己在她面前这么堂而皇之的腹诽人家貌似不太好。
于是又忐忑地抬头看了看她，见她刚才似乎根本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伊昔。”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啊？”
伊昔吓了一跳，原来就在她一门心思盯在花绫身上的时候，阿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阿夜看着她一惊一乍的表情，笑得很是温柔，但伊昔隐约感觉得出来，他此刻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勉强的。
“走吧，师父说，回程还是由你我二人腾云在前，毕竟她现在是凡人之身，入南天门的时候恐怕会被查问一番，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帮着将那守门小将糊弄过去。”
“恩？”
伊昔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可转念一想，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就是要我拿着鸡毛当令箭，用这副皮囊吓一吓门口的那看门小将呗！
“嘿嘿，这个么，你就放心好了！我从小到大别的没学会，就这狐假虎威、色厉内荏的模样，摆出来倒还是能够糊弄糊弄人的。”伊昔笑呵呵地摸摸鼻子道。
阿夜一笑，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几人很快就启程回了天界，这次下凡的目的算是顺利达成了，只不知回到天庭后，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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