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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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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肖雅似乎一直都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她活得张扬而美丽,笑起来微微倾城,板起脸来也丝毫让人无法靠近。她和我的小姨性格太像,我总会在一旁看着她美丽的侧脸发愣,然后不可抑制地想起母亲。
同样美丽聪慧的女子,同样熟悉地将人心玩弄在手掌之间的女子,同样坚强而无所畏惧的女子。
仿佛在这世上,唯一能击败她们的,唯有寂寞。
那隐藏在倔强眼神之下,被故作潇洒的笑容深深掩盖着的,仿佛微微一碰就会碎裂崩塌的什么,总是在寂寞的侵蚀下一点点被蚕食干净。我不止一次看到母亲睡梦中忧伤得令人心痛的泪水,也不止一次地看到没有人时肖雅出神间面上略略带着的脆弱。
那样的相似,那样的悲伤。即使落在我的眼中,也总会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慢慢滋生,然后溢满整个心房。她是我在校园中结交的第一位好友,许是无聊的母性发作,总有种想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念头。
于是,我向肖雅伸出了手。
那是,在我认识林轩之前。
在进入大学的第二个学期,新的宿舍楼终于盖好了,大一的新生们雀跃地在无数老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红搬入了四人间的新宿舍。
原先的寝室分配被打乱后重新组装,但这丝毫无法消除学生们的兴奋,只除了那些人品不好、因为资源紧缺,房间不够而没有被分到新宿舍楼里去的新生,日日蹲在新宿舍楼门前画着圈圈,眼巴巴地张望着原本或许能属于自己的地方。
或许是肖雅私下里拜托了她的父亲,我、肖雅、司徒海还有从另一个寝室分来的谢晓燕都被编入了新宿舍的同一间寝室里。
在搬入新寝室的第一天,我们四人在学校边上的小饭店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功会,庆祝自己在紧张激烈?的寝室争夺战中脱颖而出,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最终入主了新宿舍楼。
那一晚,学校周边几乎所有的饭店都被大一新生们包了个干净。
这些吃货们将饭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最先被消灭的是菜单上所有的菜色,随后便是老板们大施厨艺,将厨房里能做成菜色的东西都被端了上桌,到了最后,连老板们自己背着老婆晚上加餐用的小灶用菜、老板娘们私藏在某处的各种零嘴都被吃了个精光。逼得饭店的老板娘们不得不集体上阵,好一阵组织讨论确定了分工后,每人骑了个单车临时去市场和商店买菜买酒,再一捆捆地送回来,让这群蝗虫一般的学生们重新有下酒的食物。
一位饭店老板感叹道,他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店,从来没见过这么浩大的吃货阵容。
因着肖雅的美貌,我们这家店的老板趁着老板娘不在,还笑眯眯地免费送了我们一道内容丰富的菜。也许是为了维持身材,肖雅本人的胃口小得可怜,没多久便说吃饱了先行回了寝室,留下我们三个吃货继续扫荡。
脚下堆了一瓶瓶的啤酒瓶子,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也是第一次尝到醉意。头正晕乎间,我起身去附近的麦当劳找洗手间,一开门便是当头一阵冷气吹来,酒意瞬间便被压了下去。
就在这一晃神间,我第一次看见了林轩。
与此时其他的饭馆不同,麦当劳里冷清得可以。他穿着工作服正拿了块抹布擦着柜台,一抬头看见刚刚走进门的我,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你好,请问要点餐吗?”
直到我晃悠悠地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麦当劳,我才忽然想起,方才顾着点餐和埋单,连卫生间都没有上……
默默地走回海苔她们所在的饭店,默默地将手上的吃食放到桌面上,又默默地朝着肯德基的卫生间重新出发。
性格开朗热情的海苔向来热衷于参加各种体育活动,也由此与很多男生关系不错,于是,在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几天里,很快地便打听到了那日在麦当劳里将苏叶“迷得神魂颠倒一次性买下一个月份量的汉堡”的家伙。
法律系的大一新生,林轩。
那时,在麦当劳兼职的林轩恐怕也没有想到,那个一脸木木的表情买下一堆东西的女孩,就是肖雅身边的苏叶。
与学校里大多数男生一样,林轩走在路上时,总会在心底默默地期望着今天也能与肖雅不期而遇,再看看她的笑容。至于苏叶么,大家都知道肖雅身边必定有这么个人,却不管怎么想,总是想不起她的长相。
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被肖雅遮住了光芒罢。
于是众人在心底为苏叶默哀一秒钟,然后重新默默地盼望这今天能在学校的某处偷偷看到肖雅美女。
每日早上洗脸的时候,都会在心中默念一遍:啊,但愿我今天也能看到肖雅一眼!然后换好衣服走出宿舍。
每日晚上睡觉之前,也会在心中默念一遍:啊,今天也看到了肖雅,人生圆满了!然后闭上眼睛专心睡觉。
这便是青春!这便是岁月!这便是大学的生活啊!
秋哥哥的瞳术,连父亲都无法解开。在我决定要离开家,在大学里独自渡过四年自由时光的那一天,秋哥哥应了母亲的要求为我布下的。
若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人,无法记住我的长相。
时效,四年。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方脸还是圆脸?是咪咪眼还是猫眼?是长发还是短发?虽说人有千口,口有千言,但若是任何人被问起苏叶的长相,终归只能说一句记不清楚。
为了这事母亲还总是与父亲打趣,说若是父亲的瞳术有秋哥哥这么厉害,早些年她也不用日日带着面具和墨镜了。父亲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将母亲拉过轻轻环在怀里,然后狠狠地吻下去。
一旁的我默默地扭过头……都老夫老妻了,害不害臊啊!
而秋哥哥则奸笑着,扶着我的肩膀轻轻将我推出了房间,鬼鬼祟祟地附在我耳边说,接下来就是儿童不宜啦!虽然手上动作是不停,但那嗓门也确实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身后那俩不害臊的大人们害臊起来。这个时候,往往是母亲开始红着脸挣扎,然后被坏笑着的父亲大人迅速拿下。
我总是怀疑,秋哥哥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