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鬼策

13、不一样的人

　　因为那几张字条的关系，这三起命案就被笼罩上了另外一层色彩，很多人对那三个死者的，也不再仅仅是同情，对凶手，除了恐惧之外，还多了探究和好奇。很多人在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们知道这个凶手不是个见人就杀的疯子，他是个有原则的——虽然这个原则是他自己定的，而且也宽泛了一点，惩罚的手段也太过了——杀手。

　　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那个凶手是按“七宗罪”杀人的，什么？你还不知道“七宗罪”是个什么意思？哥们儿，天天除了撸管也要注意点别的事啊，来，让兄弟给你科普一下，七宗罪嘛，就是中世纪一个神父圣什么来着，哎，管他呢，外国人的名字太特么难记了，反正就是一个很有名的神父，他总结了一下人类的恶行，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色|欲，你再想想，我们学校那几个案子，是不是套得上，来，我跟你说，这个事还没完。

　　很多人都觉得，凶手肯定找不到他们面前。因为他们又没过那些亏心事，周林从人群中走过，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那个神父总结的是人类中的普遍恶行，归根结底就是人类自身固有的劣根性，又有几个人真敢拍胸口说自己没犯过其中一二？

　　就算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周林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的，要说的话，他闻得到周围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非常的淡，但是一丝一缕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有时候，他不得不屏住呼吸一阵子，憋得自己胸口发痛，才能勉强压住自己心里那点不太正常的兴奋。所以，周林看上去就越来越沉默，脸上的表情也就越来越少，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开朗外向的人，再加上最近这几个月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有不少学生受到了影响——学校开的那个平时没什么人去的心理咨询室最近也热闹了不少——也就没多少人察觉到他的变化。

　　但是，周林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

　　当天下午，周林又回了一趟村屋。他已经有一阵没回村屋了。过了十年，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看上去更加的破旧，也更加的混乱，当然，也更加的繁华，这里的繁华跟外面的商场写字楼看上去很不同，低矮的临街铺面上“XX按|摩房”“XX理发店”的数量翻了好几个倍数，年轻女人们坐在透明的玻璃门后面，看着外面的路人，她们的笑声跟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沿着那些歪七扭八的巷道又建了不少的房子，于是，村屋也就越来越大，聚集在这里的人口也越来越多，如果说，十几年前还主要是当地人住在这里，那么十几年以后，这里的住户已经变成了外地人占多数——鱼龙混杂的结果，就是越来越乱。

　　周林喜欢村屋的乱，不喜欢这里跟他小时候记忆里有太多的不同，每次，隔一段时间回来村屋，他都会发现一些不同的地方，于是，他就要重新熟悉一次，小时候那些熟悉的小路、近路、巷道全都变了，连小时候认识的人，在这么些年里，也陆陆续续地不见了，这总是让他有些发闷。

　　他自己家那两间屋子已经被租出去了，租给了一对年轻的男女，周林远远地看见过一回，那一对男女就在附近的一个理发店里工作，周林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打工还是在做那些事，这些他并不关心，他常去的是隔壁那个老头那儿，老头儿佝偻着腰，一个人住在那个屋子里，无儿无女，没人知道他在那儿住了多久，家里还有没有人，老头虽然有一手开锁撬门的好手艺，但是已经不适合出去“讨生活”了。

　　周林随便跟他说些最近发生的事，学校发生的凶杀案当然也说了。老头耳朵有些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一老一小坐在门槛边上说着话，不计较太多内容的，也是有来有往的。

　　老头跟周林说，“人活着就是来遭罪的，能少受点罪那你这辈子就算过得了，你要想少受点罪，那就多少都要给别人罪受，没得那么容易的事，我看你啊，还是看不开。”

　　周林不知道老头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些前后不靠的话，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老头一眼，站起身，跟老头说，“周爷，我走了，回头再来跟你说话。”

　　老头也姓周，只知道姓不知道名。他有气无力地跟周林摆了摆手。

　　周林回了校。

　　在路上他就接到了俞欣的电话，电话里的俞欣声音有些慌里慌张，她跟周林说这几天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她的声音没有了前一阵的神经质，也没有了前几天的亢奋，身边也没个人在，所以她就只能给周林打电话了。

　　因为性格上的一些原因，俞欣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除了自杀了的周莲，也就宿舍里那几个人跟她熟悉点，但这个熟悉，就说不上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了，至少她跟同宿舍那个被杀了的女孩方婷容关系就一直不好，跟另外那个女孩，就是见面会打个招呼那种不冷不热的关系。

　　周林跟她见了面。俞欣脸色苍白，有些神经兮兮地往四周左顾右看，手用力抓着周林的右臂，“周林，有人这几天一直跟着我。”周林慢慢地说，“是不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俞欣一看周林并不是太相信自己，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有点尖利，“不是，是真的！你相信我！”周林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那儿脚不停地动来动去，整个人看起去就显得烦躁不安的样子，周林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就跟她说，“好，我相信你，你想要我怎么做？”

　　俞欣想要的就是周林能够随时把手机开着，包括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关机。这一点，她就算不说，周林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看到有一阵没见的丰自远过来了，他跟周林打了个招呼，周林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来学校工作的，估计还是在排查和走访，丰自远看了站在一起的周林和俞欣一眼，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的意味深长，隐隐的，还有点生气的意思在里头。

　　周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点让丰自远上了心，不过他不想跟丰自远走得太近，倒不是说怕了丰自远，或者觉得丰自远对他有意思就想着避开点，就是觉得他跟丰自远不是一路人。这不是说丰自远喜欢男的而周林自认为不喜欢，而是一些说不上来的更内在的东西。

　　就是这一点，让周林远着丰自远。

　　周林一直跟丰自远说的做的都很明白，丰自远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虽然也没完全放弃，时而会有一些或直接或隐晦的表示，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只要不过分，周林都很平静，死水一样的。

　　当天晚上，周林没有去自修室看书。

　　因为快期末了，受了打击的魏冬又住回了宿舍，到底是年轻，不管是投入感情还是愈合伤口都比较快，再说，魏冬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方婷容，所以，颓废了一阵子，就又活了过来。

　　四个人都窝在宿舍里，看书的看书，打游戏的打游戏，到了快十点的时候，周林接到了俞欣的电话，让他去图书馆接她一下，她有点害怕。因为从图书馆回俞欣住的那栋女生宿舍楼要经过一条比较长的林荫道，到了晚上的时候，就算是有路灯，也有人，还是会让一些胆小的女生心里发麻。俞欣并不是什么胆小的女生，不过她最近有些草木皆兵。

　　周林在宿舍人的起哄声里出了门。

　　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S市位于南方，卢江环绕而过，从江面上吹来的风，又湿又冷，萧瑟的冬天也并不缺乏绿意，只是，并不鲜活，有点晚了，学校里面没多少人走动，以前那些坏掉了的路灯最近也都修好了，还加了一些新的路灯和摄像头，时而还可以看到学校组织的巡逻队在冷风里走动，学校是被这学期发生的事搞怕了。

　　图书馆跟教学楼一样在冬季作息时间都是十点半关门，到了十点，陆陆续续的就有很多人从里面出来了。周林到的时候，俞欣已经在图书馆门口等着了，周林朝她点点头，两个人并着肩往女生宿舍楼走去。

　　走在那条小道上，俞欣又有点疑神疑鬼了。

　　她突然站住不动了，侧着耳朵注意听了一下，紧张地跟周林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周林只听到风刮过来的时候，树林子里常常能听到的簌簌声，还有一些脚步声还有一些说话的声音——那是在他们前后走着的人，其他的，他没听到，“你再仔细听一下。”俞欣求着他说，周林确实没听到什么奇怪，突然，周林皱了下眉头，他刚才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个树枝折断的声音，不过这种声音也并不奇怪。

　　周林跟俞欣说，“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别想多了，到了，你上去吧。”

　　改了个文名……原来那个太直白了让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