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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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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风度
风度翩翩的盗贼头子在忍不住爆了个脏口后,补充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他的手肘支撑在双腿上,双手交叠,问问地支拖住下巴,“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找找那个男人的线索。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你就肯定我一定要找他?”守塔人小姐轻笑了一声,放松了僵直的身体,甚至连环胸的双手也放到身体两侧。“你对他这样上心,很难不让我觉得你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你包吃包住?”
盗贼头子一愣,嘴角挑起,愉快地笑了起来,“当然。”
库洛洛·鲁西鲁的右腿从自己的左腿上移开,站立。他双手插着兜,目光向下仿若俯视,从一扇破烂的小窗户射入的日光将他的棱角衬托得更加分明。“当然包吃包住,请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贱井塔吗?”安吉尼·塞万提斯眼皮一抬,颇为不屑,“你们这破地儿还没贱井塔强呢。”
“我们其实住宾馆的。”
“……”
一阵沉默后,彬彬有礼的盗贼头子缓声道,“塞万提斯小姐,就让窝金为你领路吧。”
“随你。”
安吉尼跟着窝金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去。特肯市的码头还有隆隆的汽船轰鸣声。大块头的男人走在守塔人小姐的前头,像是在为后者带路。
四五点钟恰是临近黄昏的时刻,然后街上却人来人往,热闹的堪比早市。窝金不着痕迹地放缓了步子,让自己和安吉尼·塞万提斯逐渐趋于平行。
“有事?”善解人意的守塔人小姐冷声问道。她目光一直目视着前方,并没有因为第一次出塔而对这“外界”产生过多的好奇。窝金微叹了口气,他能看出来这个家伙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即使迟钝如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做出可能会伤害她的事情,立即会被狠狠还击。
可就在来这里之前的路上,守塔人小姐还未表现出这样的敌意。一切的紧张和不安似乎都是在那个“红发的男人”之后出现。高跟鞋被守塔人小姐蹬得很响,如果她要是个杀手,兴许已经死上了几百次。
然而安吉尼·塞万提斯是个守塔人,张扬并且高傲,毫不掩饰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贱井塔很好?”窝金率先打破了这种僵持的气氛。
“很好啊。”
“唔……”窝金发现他不知道怎么接下这话。要是平常信长在,他就不需要思考这些事情,因为那个小黄鸡似的武士能引领大部分的话题。
窝金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事实上是,除了打架,他什么都不太擅长。
但他还是在努力地寻找着话题:“你以后尽量不离库洛洛太近。”
“为什么?”
“他太危险。”
“你是在害怕他?”
“怎么可能,我比他强。”
“那你就是在担心我?”
“……”
“你真的是在担心我?”安吉尼扭过头,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个高出了她很多的男人。
男人正巧走在她的左侧,西边的方向,高大的身躯正巧挡住了逐渐西下的阳光。兴许是因为逆光的缘故,安吉尼并不怎么能看清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然后她还是能够大概猜到他的脸上一定有些微微红晕。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一定都是八点档电视剧看太多的缘故。
“库洛洛他虽然并不一定非常厉害,但是他很聪明。”
“你们平常都这么称呼你们团长?”
“团长。”
“那怎么今天……?”
“只是想这么叫而已。”窝金皱了皱,但安吉尼并没有发现,“反正名字这种东西也无所谓。”
“也对。”安吉尼赞同道。她的目光重新投向路前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久远之前。脑海里混合在一起的记忆又一股脑的涌出,有她自己的,也有她的祖先的。
如果说安吉尼·塞万提斯本身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是她姓塞万提斯,守塔人的继承人。然后每个守塔人都是守塔人的继承人,又恰好都是塞万提斯,所以这大概也不算一个独属于她的个性。
那么骄傲、跋扈、冷漠、高跟鞋?浆糊记忆虽然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但是安吉尼还是记得,祖先塞万提斯里也从不缺乏这样的性格。他们拥有相同的姓氏,相似的梦想,甚至相似的性格以及相似的处事方式。而本该属于一个人的所有特性都在贱井塔的牢笼里被打磨的干干净净,就连兴许应该独一无二的念能力,在塞万提斯们的身上都只有唯一。
好像一个不小心,所有她曾存在过的证明都会被这个姓氏抹消的干干净净。就像那个从没有出现在她记忆里,甚至可能不被任何人记得的女人——她生理上的母亲。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一种从内心而来的恐惧。
“到了。”
守塔人小姐的思绪被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突然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打破了她原本生活的人。
窝金指了指眼前相对宽敞的门,从不知哪里掏出了钥匙卡。白色的宾馆磁卡在电子锁前晃了一下,“叮咚——”一声响后,锁开了。
男人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以为你们会直接把门锁拧开。”
“我们在一般时候也都只是普通公民。”窝金解释道,顿了一下,他补充说,“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用钱。”
男人熟门熟路地将卡插进卡槽里,相对宽阔的标准间的等瞬间亮了。窝金向里走去,明明还算宽敞的走廊被他的高大身躯充满,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安吉尼·塞万提斯却站在门边,靠着门没有进去。
“我难道跟你一个房间?”
“是啊!”男人说得理所当然,过了很久后才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不用。”安吉尼打断他的话,“就跟你一间吧。”
安吉尼·塞万提斯想,她在贱井塔里跟那么多世界级别的禽兽生活了那么久,好像也没发生点什么,更何况这里只有一只“普通公民”状态下的禽兽呢。而且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吃亏。
最好是能发生点什么,这样她可以彻彻底底的自由身了。
自从出了贱井塔以后,人身仿佛是自由了,然后那团平日里不怎么发作的记忆却越发粘稠,弄得大脑越来越累。塞万提斯永远先于任何其他事情,仿佛在告诫她,就算是出来了也不可能摆脱守塔人的束缚。
那么唯一能彻底自由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她沉默地关上了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