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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B•E行动”X“胡萝卜”和“大棒”政策的失败X又一个赌约 ...

  •   糜稽还有最后一个舒适悠闲的夜晚可以享受,我却没有,身为此次减肥行动的发起者,我不得不连夜赶制出一份具体的行动计划,想来别看教练们在正式比赛时只是闲坐一旁,偶尔喊两嗓子训训运动员,很了不起很嚣张的样子,其实暗地里也是蛮辛苦的。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因此顶要紧的一件事便是为此次行动正名。我在房里翻箱倒柜,四处坑坑刨刨,终于找齐所需的物品:大张的白纸和彩色水笔。我本想将“我们的目标:大眼睛”减肥行动这一全称都写到纸上,无奈找到的最大张纸还是不够大,比划来比划去,我只能改而决定写上简称“B•E行动”(Big Eyes)。我的美术天份虽不高,热情却是极高,花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让我捣鼓出了一个Logo,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在纸上打草稿,上色,最后将成品粘到一块小黑板上(别问我黑板是哪儿来的,让我有机会BS你),一个标语完成了。我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狠狠欣赏了一番。虽然技术方面很有些生涩不足,但创意方面绝对是满分。我满意地点点头,把标语放到一旁,让浆糊彻底晾干。
      接下来是草拟具体的行动方案,我摊开我的万能笔记本(由食材笔记进化而来。顺便说一句,自打我做出了第一道符合常人口味的菜肴后,我便尴尬地发现我虽不至像天道茜那样将菜做成毒药,却也完全没有小当家那种做出让人吃下后脑中飘过仙曲美女、火山爆发出“美味”二字的菜肴的天份,这在让我顿失学烧菜的热情之外,更让我为自己的前途感到忧心忡忡:以后遇上幻影旅团的诸位该咋办呢?团长大人,还有旅团的各位,能不能打个商量?反正你们的风头已经很健了,人气也够高了,甚至为了你们,酷拉皮卡都可以被干掉好几回,所以这篇故事你们就不要出场了,好不好?不回答,就当你们默认哦!)想了想,写下第一条:
      查封体外脂肪的来源渠道。想来这最大的来源当然就是各种零食点心。想到这,我脑中不期然地出现这样一个画面:糜稽肥大的身躯陷在转椅中,一双小眼睛无神地瞪着面前的电脑,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猥琐的笑声,一边下意识地却源源不断地将薯片一把把地塞进贪婪的大嘴中,随着一下下的咀嚼,薯片的碎屑如下雨般从嘴角掌中落下……恶——我猛地打个寒颤,赶快中止这可怕的想象,这也更加坚定我没收糜稽零食的决心,务必要像蝗虫过境一般,做到坚壁清野,一块薯片、一条肉干也不能给他留下!
      正餐也是多余脂肪的来源,同样马虎不得。当然,骤然削减糜稽的食量既不现实也不人道,容易引起他的反弹,所以要给他准备既营养又足够清淡的食物,不过这方面我不是专家,还是和吉莎商量之后再决定吧。
      杜绝了新脂肪的进入,之后便可以放开手脚清除体内已有脂肪。按摩、草药、针灸等现代减肥法,我统统不懂,而且看来这里也不会有人懂,只好用最原始也是最管用的方法——运动。席巴老爹确是有一间设备超齐全的健身房,不过那些器械看来都是最后塑身阶段用的,在这种原始时期就征用未免有些浪费,且效果也未必佳。思来想去,还是就用简单的长跑吧。长时间的跑步,尤其是马拉松式的,最是能消耗人体脂肪。君不见有哪个长跑运动员有肥膘的,个个都瘦得跟白骨精似的。
      最后将这些条目又从头至尾通读一遍,自觉没有缺漏,于是熄灯上床睡觉,犹如要春游的小学生一般期盼着明天的来临。

      明天来临。
      我首先到厨房请求吉莎的援手,听说是要给糜稽二少爷减肥,吉莎二话不说就欣然应允。我俩交头接耳一阵,商量出个大概后,我去进行下一步计划,她则在厨房内为我们的行动准备一应相关物品。之后,我找到三毛,或者是说三毛让我找到,我使出浑身解数,运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地最终说服它出任我的临时助手一职,带着它以及不知何时冒出、犹如背后灵一般的柯特,我们直扑糜稽的房间。略有点遗憾的是,糜稽已经起床,因而未能让我夙愿以偿地一试警方人员突击安检各小发廊和旅馆的感觉。虽不知糜稽是否如我诚心祝愿地好好享受他的最后一夜,但看来一夜的时间已让他清醒平静下来,接受现实。很好,糜稽小子,你就接招吧。
      我先拿出昨夜辛苦制成的标语牌,向他解释了上面所写所画内容之含义,然后郑重地将它挂到他肥厚的颈上,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只要“B•E行动”进行一日,他便一日不可将此牌取下,为着是让他看到标语牌上的文字便能联想到我们减肥行动的最终目标,进而爆发出原子弹一般的热情与动力。可惜我的这一番良好用心糜稽竟完全不能体会,大吼大叫着要拿下丢掉我辛苦不眠制成的标语牌,此举真是大大伤透了我这一颗少女柔弱的心。好在三毛善解人意且口才出众,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指着糜稽对着它喊:“三毛,给我坐到他身上去!”),它就能理解我的用意,用它独有的劝说方式(半个屁股坐在糜稽身上——一个屁股的话怕会把他压死——一直压到他点头),最后成功说服糜稽改变心意,戴上了那一块荣誉的牌子。于是,皆大欢喜。
      接着,我又不畏劳苦,亲自动手,收拾清理这偌大一房间中的零食点心,细心地翻找过每一个杂物堆,将缴获的战利品装进一只只麻袋里,放到三毛背上。对于此举,糜稽表示出十分的不理解,我便很有耐心地让他上网去查找零食或所谓的垃圾食品是如何使人发胖破坏人的健康的相关资料,查到后请他从头至尾细细地研读一遍,倘若这样他仍不能理解的话,还可以再多读几遍,一直读到他满意服气为止。我通俗易懂的解说方式很是令糜稽受教,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我收掇。劳顿之后,我搜出了零食点心共计三十七麻袋,大半都是尚未拆封的,我恐以我一人之力或有疏漏,便拜托三毛用它的鼻子搜索一下,果然又查出许多漏网之鱼,不得不说,被我这么整理过之后,糜稽的房间看起来东西少了好多,也干净了好多。
      我拍拍手,看着我的成就满意地直点头,然后拿出万能笔记本,在零食一项旁画个勾。收好本子和笔,我对着糜稽和柯特一挥手。
      “好了,这里就先这样了,我们接着做下一项。”
      糜稽恶狠狠地看着我,看那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呢!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拿了我的零食,不至于连饭也不让我吃吧!”
      我看看手表,哟,一个上午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二少爷说哪儿的话,饭当然是要给二少爷吃的,我只是要二少爷减肥,可不是要饿坏二少爷啊!”我学着古装戏里的女人抿着嘴直笑。
      糜稽冷哼了一声,表情却和缓了些。
      “那么,请二少爷稍待,我去厨房把您的午饭拿来。”
      说完,不等糜稽开口,我便转身离去,顺便藏过一个诡异的笑。
      之后,仍是带着三毛走街窜巷——说错了,是穿走廊窜走廊,来到厨房。吉莎已将一早商议好的东西备齐,将三毛背上的三十七麻袋零食换下,原路返回,越来越觉得三毛好用,果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之物啊!
      回到糜稽房间,他正眼巴巴地盼着他的午餐,看到我从三毛背上卸下的一盘盘的菜肴,他却顿如被人连踹了九九八十一脚一般面色死灰,手指抖个不停。
      “不、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午饭。”
      “二少爷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我眨眨眼,佯装不解地问道。
      糜稽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没有人接词,我只好辛苦一点自己接下去道:
      “没办法啊,既然要减肥,当然不可能再大鱼大肉的吃。不过二少爷,你尽管放心,虽然都是些蔬菜,但都是我和吉莎姐姐精心挑选的,有十几种之多,而且煎炒煮炸,花样繁多,每道菜都富含营养,什么维生素ABCDEGFG样样不少,而且份量充足。您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半吨,随时可以再为你煮来。”
      糜稽瞪着他面前的几十盘菜肴,望过去除了绿油油的一片还是绿油油的一片。他咬着牙道:
      “你该死的以为我是兔子还是牛啊!”
      “二少爷怎么这么说呢!二少爷当然不可能是兔子或是牛啦!”我看看指甲,凉凉地回道,“哪有像二少爷那么肥的兔子啊!”
      然后,无视糜稽快要吐血的脸,我换了种语气,谦恭而温和地又道:“二少爷不用餐吗?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饭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不吃饱的话哪来的力气呢!二少爷真的不吃吗?真不吃的话我就撤走了。”
      糜稽气呼呼地道:“拿走拿走,这种鬼东西别指望我会吃下去!”
      我暗叹口气,不过糜稽的这种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把一盘盘碧绿的蔬菜重新放回三毛背着的那个大筐里。
      “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跳入下一项吧。”
      下一项。
      “接下来二少爷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绕着大屋跑一百圈。”站在大屋正门的台阶下,我微笑着宣布道。
      久久都等不到回应,我不禁诧异地回过头,看到糜稽的下巴正抖个不停,出于本能我退过一大步。
      “你要我绕着什么跑?”
      “大屋啊。”
      “跑几圈?”
      “一百圈啊。”
      “你知不知道大屋的外径有多长?你知不知道围着跑一百圈是个什么样的概念?”糜稽咆哮道,唾沫星子乱飞,看来我确是有先见之明。
      我眨巴着眼,好诚实地回答:“不知道耶。我只知道某人赌输给我,答应我要减肥的,而要快速减去他一身的肥膘,除了长时间大量的运动外别无他法。一,愿赌服输;二,言而有信。我们可以去请夫人和几位老爷评评这理,或是告诉他们某人是如何没用地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佣的。二少爷,你觉得如何呢?还是,你还有其它的问题?”
      “没•有•了!”
      我掏掏耳朵,这三个字糜稽吐得不嫌辛苦,我听着还辛苦呢!
      “没有最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我指指通往席巴健身室那道门的那个方向,糜稽很不情愿地化身为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我也赶紧跨上那辆脚踏车(应该都知道是哪辆吧!终于又有上场的机会了),紧追而去。我的用意当然是做一名合格称职的指导者,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在旁全程陪练外带监督。但很快我便发现我又犯了一个异世界的常识性错误。没错,糜稽的体术是不太灵光,但那是基于揍敌客家人的水平而言的,问题是揍敌客一家都是什么人啊!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仰视而比的嘛!我才踩了两下脚踏车,糜稽已冲出去数百米远;再踩两下,他已化为前方一个手指头;再又踩两下,戴了望远镜也找不着他的身影了。那种速度哪是我骑脚踏车能追上的,乘火箭还差不多!我呆呆地对着前方凝视了半晌,才接受现实,掉头回出发地点。
      我垂头丧气地在三毛和柯特中间坐下,二人一狗静静地发着呆,一朵白云很悠哉很悠哉地飘过天空,我一手翻出扑克牌,往右递给柯特;另一手拿过刷子,往左开始给三毛梳毛。
      十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就在我几乎认定糜稽肯定是在路上某个隐蔽处偷懒、想着是不是该动手去捉他时,他终于出现了,从能看到我们的地方一直瞪着我们直到看不见,速度比出发时慢了一些,但仍是普通人全速奔跑的速度。在我们没有一人目送的情况下,他通过起点,进入第二圈……
      当糜稽再一次出现时,我已经给三毛梳完毛发,背靠在它腿上和柯特玩着“杀关”,正输得稀里哗拉天地失色。这一回他不仅速度慢了下来,脚步也虚软无力。再一次在我们没有一人目送的情况下,他通过起点,进入第三圈……
      糜稽再再一次出现时,柯特在堆纸牌(西索大大感谢我吧,我为你的爱好骗到了一个新的拥趸者),我拿着不知哪儿来的水桶抹布在擦洗台阶,三毛则继续打盹。糜稽跌跌撞撞地跨出最后两三步,一个大字形扑倒在地,久久都没有动弹。我随手拣了根树枝,上前捅了捅。
      “喂,别装死啊!你才跑了三圈,还有九十七圈呢!”
      糜稽微弱地哼了句什么,我还没听清就被他腹中的雷鸣声给盖过了。哦,原来是肚子饿了,活该,谁叫你不好好准时吃饭的!
      我本想置之有理,也让糜稽吃点苦头,记住这个教训,但一抬头看到柯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我。我忽然想到在人家兄弟面前虐待人家总有点不厚道,而且今天才第一天,糜稽年少也情有可原。于是我心一软,转身到三毛跟前的筐里把菜一盘盘拿出来,在台阶上排成一溜。回头正待招呼糜稽,却见他已闻到食物的香味,爬起向这边冲来,不等我开口,先前还被他嫌弃的全素菜已被如狂风扫落叶般悉数扫入他肚中,前后不过五分钟。靠,跑步时咋没见他这么拼命的!见糜稽仍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我,我没好气地道:
      “没有了,明儿请早。”
      糜稽斜睨我一眼,没废话,自去台阶一边坐下消化。过了有半小时,我觉得他休息得也差不多了,便催他继续上路。糜稽动是动了,速度却没一开始的快,敢情是跟我玩消积怠工这一套!不信我就治不了你!我思索着应对之策,在脑中翻着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前人的经验果然是无价的,很快便让我找到一种用得最多的激励方法。
      我快速行动。先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厨房,取了我需要的东西再冲回来;然后拉过三毛的大耳朵,对着它叽叽咕咕面授了半天的机宜,给它的尾巴稍做了下装扮,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推到糜稽待会儿的必经之路上。饶是我抓紧时间,动作迅速,安排完这一切,离糜稽现身也只有喘两口气的时间。
      “停——”
      我站在道路中央挥动双手做出拦阻的动作。
      糜稽险险地在距我一米处刹住脚步,气喘如牛地道:“你、你又要干什么?”
      我乖巧地一笑:“嘿嘿,没什么啦。只是我看二少爷没什么冲劲的样子,所以帮你想了个鼓劲的法子。”
      我往旁边退开一步,像魔术师刚玩过花招,准备让观众看看箱中的是老虎还是美女似地把手一挥。三毛就在我身后,尾巴上绑了一串薯片、牛肉士、巧克力……
      “我知道二少爷刚用完那顿晚中饭一定还没饱,便拿了些二少爷平日爱吃的零食来,待会儿要是二少爷能追上三毛,这些零食就都是二少爷的了!”
      没错,这就是我刚想到的“胡萝卜”激励法,也是很多穿越女猪明言用来收买人心的方法。虽然用得多了未免老套,但一次次的胜利表明它真的很管用,我想此次也应该不会例外。想到这,我脑中出现这样一幅情景:三毛撒开四爪在前面飞驰,糜稽双眼紧盯着它尾巴上一甩一甩的零食串,双目灿若星辰,脚下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是越来越快,肥胖的身体则慢慢改变形状,越来越趋于苗条,最后,糜稽成功地变成了一头小毛驴——咦?
      我忙不迭地甩头,却不经意地看到糜稽二少爷脸朝下五体贴地地倒在地上。
      “二少爷,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但也不用向我行这么大的礼吧,我可承受不起。二少爷,还是你想借此偷懒?这可不行哟!快点起来。二少爷,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柯特慢慢地走过来在糜稽身旁蹲下,看了看他,仰起小脸面无表情地道:
      “他气晕了。”
      我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明明就是二少爷平日疏于锻炼以至身体虚弱得不行,为什么要说是‘气’晕的?虽然只是多一个字,但意思完全不同,而且会让人误会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二少爷气晕的!”
      柯特没有理会我的抱怨,默默地弯下腰,将糜稽翻过身,双手伸到他腋下,拖着他往大屋走去。一直走出好几步,我才从我的不平中回过神,忙喊道:
      “哎,等一下,人可以带走,牌子留下——”
      抢回我宝贵的标语牌,我感到非常的不满与失望,倒不是为糜稽无耻地用那种方式逃过体锻——反正他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而是为我好不容易想出的激励法竟没有起作用。我转念一想,既然“胡萝卜”法不起作用,那我不会用“大棒”法吗?这么一想我不觉又露出笑容,将绑在三毛尾巴上的零食串解下,告诉它今天没它的戏份了,便又往厨房走去。
      从厨房里取了几样东西,顺便告诉吉莎训练的结果。听到糜稽最后晕倒这一段时,吉莎不禁大为摇头,连连叹惜着揍敌客家的人怎么可以如此脆弱没用!当下愈发支持我的“B•E行动”计划,甚而提出会在糜稽的饭食上多动些脑筋,不仅要达到使之减肥的目标,更要锻炼一下他脆弱的神经。看到吉莎眼中不断闪动的光茫,我忽然觉得自己正在变得善良和慈悲起来,这应该就是比较的好处吧!
      告别了吉莎,我回到大门台阶处,跨上脚踏车往拷问室的方向骑去,幸而从大屋到拷问室的路径没有多少转弯,基本上就是直路,让即便是记忆不好方向感不佳如我者也在走过一遍后就能记住。
      再次见到奇犽,他总算摆脱了风干咸肉的可悲境地,被放到了地上,只不过手铐脚镣还是一样不缺,身上的鞭伤也好了七八成,看起来不像上次那么惨兮兮的了。
      “哟喝,奇犽,我又来看你了!”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别来的嘛!”
      死鸭子嘴硬的奇犽,明明看到我就很高兴的嘛!
      “别吵,我这次有带礼物来噢!看看是什么!”我将藏在身后的糖果和其它几样零食拿出来。
      看到心爱的糖果,奇犽并没有如我期待那样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一把扑到我脚下,而是愣了一下,非常讶异地问道:
      “这是你买的?”
      “当然——不是!我又没有钱,就算有钱我也不知上哪儿买啊!天晓得离这儿最近的一个糖果店在哪!”
      我耸耸肩摊开双手。见奇犽一脸不解的表情,我好心地为他解惑。
      “这是从你二哥那拿来的。”
      “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儿吗?他也不可能给你这些东西!”
      “可我就是从他那得到的。事实是他要减肥,这些东西当然一样也不能再吃了,放在那也是放着,还不如我们帮他消耗掉一点,浪费是不好滴!”
      奇犽像是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等一下,你说二哥要减肥?我没听错吧?要他减肥还不如杀了他呢!”
      “最后这句话我会考虑的。”我板着脸,严肃地道。“就像你说的,这当然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可谁让他打赌输给我了呢!我唯一有的要求就是让他不要太荼毒我的眼睛。当然,这件事同时也给我们很好的教训,赌博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坚绝取缔任何形式的赌博行为!”
      奇犽没有理会我后半段小学校长居委会主任讲演似的话,事实上他大概只听进“打赌输了”四个字。
      “你们赌了什么?二哥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你啊!”
      “其实也没什么,是啊,不管是比头脑好还是比体力佳,我都还是比不过你二哥的。”
      我喘口气,见奇犽实在好奇的模样,我也就慈悲大发地把那天的事叙述了一遍。
      “……于是我们就约定三天内你二哥能不能让我任一一款游戏玩到通关,结果嘛你也知道了。我觉得其实也不能太怪你二哥,实在是世界真奇妙,无奇不有,所以不应该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一个框框里。你二哥也算是能愿赌服输,目前正在努力地减肥中,虽然我对结果颇有点怀疑。”
      奇犽翻了翻眼皮,打断了我有如八十岁老太的絮叨。
      “你说够了没有!说了这么多话,你也不觉得口干!我看以后你打不过对方也没关系,干脆把他说死算了!”
      我盯着奇犽,绕着他走过一圈,再走回来。奇犽被我怪异的行为弄得有点寒毛直竖。
      “喂,你干吗?”
      我没有理睬他,径自悄声低语:“奇怪啊,看起来没有被附身的样子,那怎么会知道唐僧和九品芝麻官的典故?”
      奇犽不满地道:“喂,你在那自言自语些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啊,对了,被你一搅和,差点忘了正事。”
      我一拍脑袋,撇下奇犽,走到墙上一长排的刑具前,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只在几柄鞭子间徘徊。
      “喂,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奇犽不解地问我。
      我回过头,冲他讨好地一笑:“奇犽啊,你说这几柄鞭子中哪一柄抽起人来会比较痛?”
      奇犽白了我一眼:“我怎么会知道!”
      “咦咦咦,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被你二哥当靶子抽吗?作为当事人的你,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吗?快告诉我啦,到底哪一柄抽起来比较痛!”
      “你——”
      奇犽恶狠狠地瞪着我,喘了几口气,突然没气了——我当然是指没怒气了
      “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鞭子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用来鞭策你二哥的!我只是让他绕着大屋跑一百圈,才跑了几圈啊,他就给我玩晕倒,他以为他是弱质芊芊的美少年啊!他难道不知道所谓的晕倒是美人的特权,当然主角不在此限!所以啦,我要找根适用的鞭子回去好好地鞭策他,看他还敢给我偷懒!”我狠狠地说完,看向奇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奇犽呆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随意指了一柄。
      “那柄就很符合你的要求。”
      “是吗?”我狐疑地盯着他推荐的那柄,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你确定吗?会不会有几天没被人抽了,忘了吧?”
      奇犽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露出森森白牙和嗜血的笑容。
      “哈哈,开玩笑啦!我当然相信奇犽的推荐,信奇犽君者,得永生!奇犽,要不要吃糖?我帮你剥。”
      我露出小狗般讨好的笑容,奇犽只是冷哼一声,把头别向另一侧。有一点尴尬的沉默。我琢磨着要不要不顾原著剧情的发展,直接冲下山去把小杰抓上来,却听奇犽道:
      “喂,你不是要帮我剥糖吗?还不动手!”
      “知道了,奇犽少爷!”
      我撕开糖果盒的外包装,剥了一粒糖丸到他手上。看到奇犽吃下糖时那一刹那露出的猫一般满足愉悦的表情,我不禁好生羡慕。5555……人家也想吃糖,人家还想吃薯片,吃牛肉干!
      偷偷抹下眼泪,振作起来。拿起奇犽推荐的鞭子,我准备开路。
      “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糖果和零食要藏好噢,被人发现也没关系,只要别供出是我送的,反正这两天二少爷比较倒霉,就一并让他把这黑锅也背了吧。”
      “等等!”
      我正要往牢门外跨的脚被奇犽的叫声拉住了。我好奇地回头,见到一抹晦暗复杂的神色闪过奇犽大大的猫眼。
      “怎么了?”
      奇犽扭过头,“没什么,你走好了。”
      你这么说我反倒不能走了。我退回到他面前。
      “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没事嘛!罗嗦!”奇犽烦燥地道。
      我摸着下巴,对着他左端详右细看,愈发觉得他神情有异。想了想,我忽然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我走吧!了解,了解,一个人被关在这是挺无聊的,想有个人陪陪也是正常的,我不会笑你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软弱的想法!”
      奇犽虽矢口否认,我还是看出他小脸上闪过的一丝被人看破的狼狈神情。我不禁笑了。
      “打起精神来。我算算——唔,也要不了几天了,小杰他们就会上来,到时你就能从这里出去,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和小杰一起天南地北地闯荡。现在虽然难熬了一点,但换来的可是不久以后更自由更精彩的生活哦!”
      “……真的,可以吗?” 奇犽沉默了一下,低语道。
      “什么?”
      “我真的可以和小杰他们一起离开吗?和他们——做朋友?”奇犽垂着头,银色的刘海遮住双眼,语气黯淡消沉。
      “废话。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是一定会这样!”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可是大哥说过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啊。不过,奇犽,你该不会还没想通这个问题吧!就算没想通也不该问我啊!还是某作觉得前面的剧情都太轻松,想来一点沉重的,或是干脆就是说教癖发作?
      我本想不让某作的诡计得逞,可看到奇犽一副像死了亲娘似的(基裘夫人,我这绝对不是在咒你)难过样,我到底还是狠不下这个心。叹口气,我边现想边道:
      “其实你老哥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对一个杀手来说有朋友的确是一件够呛的事,不仅是对杀手本人,就是对那个朋友来说,都是一件会危及生命安全的事。”
      看到奇犽意外又无比失望的表情,我不禁坏心地偷偷笑了笑。
      “可是人类是群居性的生物,无论是什么身份有多么强大,他都无法独自一人活下去,无法舍弃想与同类交往、一起分享快乐痛苦的心情,只要是人,就无法摆脱这一点。你看,就是强大怪异如西索大大者,不也是三天两头找人单挑?打架本来就是与人交流的方式之一。”
      我扭头看向奇犽,他被我这一番墙头草般的言论弄迷糊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得问你自个儿,也只有你才能回答。我们每个人做任何一件事,想从中获利,就必须相应地付出代价。想平平安安地做个杀手,就要付出孤独和冷情为代价;想要拥有朋友,就要付出拖累或被朋友所累的心理准备。奇犽,你愿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问问你自己,哪一种是你承受得了的?你真的能够做到终生孤独没有朋友吗?”
      奇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会拖累小杰吗?”
      “也不一定啦,而且做朋友是两个人的事,你应该去问问小杰。但是记住,就像别人不能替你做决定一样,你也不能替别人做决定。此外,如果你足够强的话,你就不会拖累到任何人,就能保护你自己和你珍惜的一切。”我用鞭柄轻轻敲敲奇犽的肩膀。
      “不要这么沮丧啦,我也有点言过其实,事情的发展要比你想象的还要顺利,那种悲惨的事一定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奇犽静静地直视我的双眼,突然咧开嘴坏坏地一笑:
      “你这样子实在是不适合说教,蠢极了!”
      嘴角抽搐。就知道你这家伙不值得同情。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我还有山一样多的事得忙呢!回见。”
      我挥挥手,潇洒地离去,没有想到也不会去注意奇犽是用何种眼神凝视着我的背影。

      “啪”、“啪”、“啪”——那是我挥动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为了明天能正式派上用场,我连夜先进行特训,糜稽真应该看看我此时努力的模样,他就不会指责我是借机报复恶整于他了。
      试挥了十几下,我觉得我已摸到窍门,只要不是太倒霉就绝不会抽到自己身上。我满意地收起鞭子,想象着明日我将是怎样站在三毛背上,一边让三毛追着糜稽,一边对着他挥鞭,一路上只听得糜稽的惨叫声、鞭子的破空声和我得意欣慰的笑声:哇哈哈哈——请叫我女王!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身上的衣服不太应景,没办法,基裘妈妈说最快皮衣也得明天下午才能送到。伤心!
      特训完,我正要回房,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不知糜稽后来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他有没有偷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虽然上午我有搜过他的房间,没收了所有零食,但人是活的,是聪明的,是不择手段的。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我决定为了不前功尽弃,我要突击检查。
      我掉头往糜稽的房间走去,我走走走,我走走走,约摸半小时后我切身体会到命运的奇妙、世事的无常。想当初,我在陷阱塔底为自己迷路而恐惧绝望,结果没两三下就脱困了;我在戒备儿岛上也曾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结果是连个影子也没有的事。然而此刻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甚至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过的情况下,我竟然发现我迷路了。我竟然在揍敌客家的大屋里迷路了,这真是¥%@&%#@%$……
      我眼泪汪汪地无语问了会儿苍天(也就是抬头望了几分钟的天花板),接受了现实。我看了一下现处的环境:我在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上,看起来和我以前走过的十几条完全一样,原来在走廊上放一些画和雕像之类的,不仅可以起到装饰美化的作用,不得已时还能当路标使用。两边墙上的壁灯将长廊照得阴森又冷清,无论往哪一个方向倾听,都听不到半点声音。我能想象到的最高级别的鬼屋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照道理说在一幢有人居住的建筑物里迷路其实并不可怕,甚至都算不上是会让人害怕的事(前提是这种事真会发生),只要大声呼喊或耐心等人经过就能得救,但我却完全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事实上我心中的惊恐慌乱一点儿也不比当初落入陷阱塔里的黑暗迷宫时少多少。我几乎可以想见我是如何在这屋里宽大的走廊中游荡喊叫,却始终碰不上半个人,更不见有人应声来救我,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终于在绝望中倒下,死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某个人——很可能是伊尔弥的某个曾孙——在翻修这幢大屋时发现化成一堆白骨的我。
      什么?我在自己吓唬自己?才不是呢!我是真的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八,至于为什么会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得到应验,完全只是因为我是穿越女猪,而作为女猪哪怕是悲剧结尾,也绝不可能是这种死法。
      我这样自我安慰完毕,觉得好受了一些,就地坐下,静下心来,等着那百分之二的发生,只希望它能在十点之前到来,让我准时回房睡觉,不睡足八小时,我一天都会没精神的。等待中,我又拿出扑克牌堆纸牌,早知道穿越是这样一件无聊的事,来之前就该多学几种纸牌游戏的。
      然后——当我正准备将最后一张纸牌放上牌顶时,我的视线里多出一双鞋来。放心,不是灵异事件,是那百分之二终于来了。我抬起头,有点意外地发现百分之二竟然是伊尔弥友情出演的。
      “你在这干什么?”伊尔弥抢先开口问道。
      我一边收起纸牌一边回答:“我不小心迷路了,正在等人来救。”
      伊尔弥沉默着,我却能多少猜出他为了维持他冷漠无情的形象而没有说出口的台词。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家的房子盖这么大!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在晚上乱走的,我是想去二少爷的房间看他,不小心走岔的。”
      伊尔弥仍然没有说话,目光落到了我身旁地上的鞭子上。
      “这个,是我从拷问室借来的,一用完我就会送回去的。”我笑眯眯地保证。“那么,伊尔弥少爷,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再带我回一次我的房间。我保证会用力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就是你想给我带路也绝对不会有机会了。”
      伊尔弥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要我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然后转身朝走廊一端慢慢走去,我忙拣起鞭子跟上。沉默寡言的人有时候倒也不错,不会跟你罗罗嗦嗦,更不会跟你讨价还价。
      不过一会儿之后,我的这个想法就改变了。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路程就会变短,所以走路和说话是一对儿,不可或缺的。但现下的情况是指望伊尔弥开口无异是痴人说梦,我都很怀疑除了必要的台词外,还有谁能令他多吐出几个音节,别的穿越女猪也许可以,但我肯定不行。没办法,靠人都是假的,自力更生才是硬道理。可说什么好呢?通常两个不太熟的人碰在一起,会说些什么呢?天气?拜托,那还不如问“你今天吃了没有?”寒喧得还更国粹一点呢!嗯——有了,这个话题不错,有进一步引发的空间,也不会犯了谁的忌讳。
      “伊尔弥,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呢?我是说你平日都有些什么兴趣爱好?”
      我的似乎毫无预兆的突然发问引来伊尔弥淡淡的一瞥。
      “我呢,平常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看书了,不过都是看些乱七八糟的闲书,所以经常被老爸老妈骂不务正业。”
      说到这,我不由叹口气,因为想起了初三那年是如何在爸妈的火眼金睛下东躲西藏地保护被他们发现就要没收的漫画书,其惊险斗智程度几可媲美当年□□统治下的地下党员;随后,我又想起最近我又是如何迷上穿越小说,闲暇时尽泡在电脑前,难道就是因为我看多了这类书,所以老天才惩罚我来穿越?
      “那么,伊尔弥,你呢?你都有些什么爱好呢?”
      我甩甩头,看向伊尔弥,期待着他也能有来有往。伊尔弥不出声,我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
      “没有。”伊尔弥被我的目光逼出了两个字。
      “没有?这怎么行呢!”我惋惜地摇摇头。“你要知道,所谓的爱好,不光是打发时间的无聊东西,更是排遣压力的良方。人都是有压力的,特别是对杀手来说,承受到的压力肯定比一般人多多了,藏着掖着绝对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时间一长,那些潜藏起来的压力便会突然爆发,弄得不可收拾。正确的方法是应该及时将它发泄出来,这种时候有一种健康的爱好便十分重要了。就拿你的家人来举例好了。桀诺老爷的爱好是书法(由他身上那‘一日一杀’的字条推理而出),席巴老爷是健身狂,基裘夫人酷爱收集各种精美的服饰,然后拿它们来打扮人;糜稽尽日泡在游戏里,奇犽喜欢吃糖。你看你的家人各有各的兴趣爱好,这就证明了即使是杀手也是得有一样爱好的。伊尔弥,你不觉得你也应该趁早培养出一种来?”
      我扭头看向伊尔弥清雅秀丽的侧脸,趁在花痴发作之前,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等一下,你怎么能说你没有爱好呢?你明明就是有的呀!你的爱好不正是钱嘛!”
      都是伊尔弥晃点我,我差点连他最出名的这一点都忘了,害我白给他洗了半天脑,惹人笑话。我不满地嘟起嘴。
      “刚才问你时你干吗要否认呢?啊,该不会你觉你的这个爱好比较俗,不好意思说出口?哎呀,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落伍了。爱钱有什么好丢脸的?世上又有哪个人不爱钱不为利呢?其实我个人觉得躺在一堆钱币山上抚摸着自己的劳动所得实在是人生一件快事,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我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我的崇敬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伊尔弥的脸色正一点点朝着怪异的方向变去。由此可见,一个人再厉害也只能控制他脸部的神经肌肉,控制不了脸上的颜色。
      “到了。”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们已来到我的房间门前,我就说嘛,说说话,路程就变短多了。
      “谢谢你的带路,晚安,伊尔弥少爷。”
      我道完谢,正要进房,忽然想到什么,忙回头叫住伊尔弥。
      “噢,对了,伊尔弥少爷,我虽然很支持赞同你的那个爱好,但还是要请你手下留情,不要将你的爱好发展到我身上,我很穷的,谢谢。”
      声明完,我心满意足地进房间。
      稍后,在床上我把这一惊险历程又在脑中回放了一遍,断定这都是糜稽惹出的麻烦,于是在临睡前我决定今后要更加努力地锻炼他,以惩罚他犯下的错。

      第二天我老时间起床,虽然很想立刻去糜稽的房间押他起床,但又怕重蹈昨晚的覆辙,只好先到大门台阶处,碰着谁抓谁给我带路。心想事成这句话到底更多的是对未来美好的希望,而不是对过去经验的总结,所以我等了一刻钟都不见有人来,只好改去厨房问吉莎。结果让我无意中发现这“路上的白痴”并不止我一个,吉莎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不是就是她总待在厨房里的原因呢?太有可能了。
      同水平之间交流起来当然方便,所用的术语也多是“往左”“往右”,而不是晦涩难懂的“东南西北”,问题是正因为水平相同,我不太敢相信吉莎所说的路径,特别是她说完一句马上用“噢,不对,应该是……”来否定掉,实在是想让人对她有信心也不行。最后,我只好婉言谢绝她进一步说明的好意,还是去找比较能令人信服的三毛吧。
      没有找到三毛,但找到了柯特,也一样。曲线救国之后,总算是达到了押糜稽起床来锻炼的初衷。不知糜稽是没睡好还是怎的,看起来颇有些委糜不振,脸色也有些苍白,虽说“一白遮百丑”,但人一白也就显得更胖,不信?你瞧,从来都是“白白胖胖”的,不见有“白白瘦瘦”的。
      我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二少爷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糜稽没说话,只是拿一对凶狠的小眼睛瞪着我。
      “那难道是没有吃好?二少爷昨晚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像是某种热量高容易让人发胖的。”
      我不问还好,一问糜稽的脸色更显难看,好像是踩到他的痛脚了。事后,我才从吉莎那了解到她有在糜稽的饭菜里偷偷放了些特制的秘药,它既不会让人中毒丧命,也不会让人腹泻吃苦,顶多只是让人一闻到肉的气味就会恶心反胃,这样即使没有我的时时监督,在一段时间内,糜稽也都要改成素食者了。
      “我也相信二少爷没有。二少爷,‘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就快点开始吧,先跑个十圈热热身好了。”
      “可我还没吃早饭呢!”糜稽愤怒地道。
      “没关系,跑完再吃好了,不差这一会儿的,而且我保证早餐的份量一定充足!”
      虽然糜稽在心里想将我千刀万剜五马分尸,让我尝尽世间一切酷刑,但也改变不了他乖乖开跑的现实。我呢,也总算等来了三毛,省略其间劝服它的过程若干,拿起了鞭子,准备将我昨日想象的情景真实上演。
      但很快我就发现梦想到底还是成不了真。我一坐上三毛的脊背就意识到它的身躯实在是高大,而我拿的鞭子又不够长,我连换了不下四个角度仍然发现甩来甩去都抽不到糜稽身上,只是甩到三毛。虽然它似乎不介意这种新的搔痒方式,但这离我原来的打算也相差太远了吧!最后我只能沮丧地承认除非我能找到足够长的鞭子,并且有足够的力气挥动得了它,否则这“大棒”政策就只能步上“胡萝卜”的后尘。我的女王梦啊~~~~~伤心!
      不得不说我这人还是比较善良的,虽然这接连两项令我引以为豪的妙计都因不可抗力而宣告失败,但我并没有因此迁怒于糜稽,仍然是信守承诺让他跑完十圈就去用早膳。想不到糜稽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不感恩倒也算了,反而得寸进尺地与我争辩,说什么跑完十圈中午都快过了,这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得不够快的错嘛,哪有见过这么颠倒是非的人!对此,我也只是心平气和地告诉他:
      “十圈算什么?你今天还有一百九十七圈得跑呢!”
      “一百——九十七?”
      “对啊,难道你忘了昨天你没有跑完预定的一百圈就可耻地倒下了?没跑完的九十七圈当然得加到今天的份上。”
      糜稽一听,又抖起来了:“就算这样,也该是一百九十六圈啊!”
      我用力一想,貌似糜稽晕倒前是还跑过一圈……理亏归理归,气势不能输。
      “多出的一圈是利息,懂伐,利息!怎可能让你白白欠帐,拖欠的风气是断断不能助长滴——”
      糜稽还想争辩什么,我眼一眯。
      “你到底跑不跑?不跑?三毛,给我上!坐他!”
      正是在我这种辛苦的劝说下,糜稽才能坚持跑完十圈。之后是午餐和休息时间。我一边看着糜稽如“饥餐渴饮匈奴血”一般狠命嚼着各种或深或浅的绿色植物,一边想着下午的活动安排,当然是指我自己的。老是傻傻地坐在一边帮糜稽数圈,真的很无聊,很浪费我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得想些事来做才不致蹉跎了光阴。眼光一扫,我计上心来。
      “二少爷,有没有什么游戏能借我下午玩的?”
      糜稽艰难地咽着他讨厌的蔬菜,听到我的问话,便趁机全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要玩游戏?”
      我不满地瞪着他震惊而显得怪异的脸孔,又不是彗星撞地球、世界末日,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
      “是啊,我就是要玩游戏,二少爷,你该不会连一个小小的游戏机都不肯出借吧!”
      糜稽呆呆地对着空中的某一点出了半天神,才毅然站起,在他的杂物堆里东翻西找。我猜了又猜,等了又等,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借此拖延下午体锻的时间,才终于见他从某个也许老鼠蟑螂都忽略不去的角落里翻出一款造型古朴的掌上游戏机。他抚去屏幕上厚厚的灰尘,掂了又掂才递给我,满是怀念地道:
      “这台机器是我四岁时得到的,里面的游戏我只花了一个多月便全部玩通了,不过对你这种游戏白痴来说,这种程度应该还是有点难度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刺了他一下,顺手拿出抹布将游戏机擦干净,机器的质量真是不错,虽然被蒙尘遗忘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半点故障,一换上新电池照样能玩。
      我很满意地将游戏机收起,然后立马催糜稽快点吃完他的全素宴。
      稍事休息,糜稽继续去跑他剩下的一百八十七圈的步,我先给三毛大爷服侍完,条件反射地拿出扑克牌,扭头一看柯特不知何时不见了。来和去都是他的自由,我也就没有太在意,拿起那台掌上游戏机专心致志地玩起来。糜稽跑完一圈,便过来问“有没有赢啊?”而我则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继续从“Game Over”处开始。他问一遍倒也算了,偏偏两遍三遍地问个不停,害我实在忍不住气,猛地站起,冲他喊道:
      “你有完没完啊!跑你的步去!”
      我气咻咻地坐下,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谁料才清静了不到五分钟,又听糜稽喘着粗气的声音道:
      “我现在真的相信了,原来那次打赌你真的没有耍过花招。天啊!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痴呢!连三岁小孩都玩得比你好!”
      我懒懒地看他一眼,“那又怎样。既然不能全赢,那干脆就全输,总比你这种有输有赢不上不下的好!”
      “切,借口!再说我明明就是全赢,哪有什么不上不下的!不管是哪一款游戏,到我手上我都能玩赢。”
      “是吗?我就知道有一款游戏,你肯定玩不赢。”
      “怎么可能!你倒说说看是哪一款。你说啊!”
      “‘贪婪岛’。你能玩赢吗?”我斜睨着他。
      糜稽惊讶地瞪大了眼:“你怎么会知道这款游戏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玩通关了吗?”
      糜稽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这还不是没弄到手吗?等我弄到了,我一定能玩赢的!”
      我不屑地挥挥手:“算了吧。如果的事谁都能说。这款传说中的游戏,你就算能弄到手,你也玩不了,更别说什么赢了!”
      糜稽涨红了脸:“胡说,我一定会弄到手的,而且我一定能赢的!”
      我斜眼看着另一边,抖着脚,摆出一副“随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的架式。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糜稽如困兽般快步走来走去。“你竟敢这么看低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将‘贪婪岛’弄到手,玩通关,到时看你怎么说!”
      我伸手遮住一个呵欠,“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因为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糜稽忽然停下,呼口气,眯起他本就够小的眼睛。
      “你就这么自信?那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不是吧,糜稽,你还没吃够教训啊!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占你这个便宜。”
      “你——我看你是不敢吧!也是,像你这种玩什么游戏都输的人当然没法理解所谓的高手的厉害。”
      “你不用激我啦,你要是铁了心要赌,我也可以奉陪,只是到时别哭鼻子就是了。”
      糜稽咬牙道:“赌注是什么?”
      “老样子好了,也不好占你太多的便宜。”
      “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弄到了游戏机,我一定要你看着我是如何玩到通关的。”
      我笑眯眯地回答:“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二少爷,你休息得是不是差不多了?别忘了你还有一百多圈没跑呢!”
      糜稽恨恨地去跑步了,看他喃喃自语摇头晃脑的模样,一定是在想赌赢了之后该怎么惩治报复我。可怜的孩子,你一定不知道没念力是玩不了“贪婪岛”的,你也一定不知道这游戏是专为主要角色们设计的,而你,很不幸地被排除在主要角色之外。所以,死胖子,你输定了!
      我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低头继续玩游戏。同样可怜的我,倘若这时就能先翻到以后的故事章节,我一定不会将话题引到“贪婪岛”上,更不会和糜稽打这个赌,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大的麻烦了。可惜,即使是作为穿越者的我,到底也还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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