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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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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便是叫做异人,异人会许多的小手艺,漂亮的人偶,或者会自己翻飞的木制蝴蝶。
异人总是穿着黑衣黑裙,看不见脸,声音雌雄莫辩,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求的,
只是异人的一条薄纱,异人的薄纱,软得像水,似乎摸都摸不到,轻得如烟,若是抓不住,就再
也找不回来了,没有缝,若天然而成,没有线,那便是一片同生。有人取了个名:天衣。高价,
也买不着。有傲慢者威逼,异人轻轻一点,那群人就不知今夕何年,前尘往事忘了,却,慕名来
的人更多。
异人住的地方普普通通,竹编亭台一座,小巧卧房一所,连个门儿都没有,周围芭蕉琵
琶,多是奇花异草,看着漂亮,生人进不得,看都不能看,看一眼,就再不见明天的太阳。异人
偶尔下山,捡些流浪动物,或者当一次医者。
异人不见了,发生不见了异人的时候,那些人有些惊讶,随刻传遍大江南北,异人做
的薄纱更是珍贵,据说曾有人愿意倾家荡产便是为换一片薄纱,有好事者大着胆子进了异人的家,
那花草再没有那般的威力,来人仔细查看了,异人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纸一张,上书:了悟了
了了了有何不了。便无下文,来者顿觉棒喝,竟开了愚蒙,作了一方富甲。
异人就是个神话,神话一样的异人,此时正行在路上,坐着癞皮毛驴,哼着走了调子
的歌,衣襟散乱,露出一点雪脂凝肤,一枚五色的印记,若隐若现,异人浑然不觉,任它妄自散
乱,许是觉得闷热,将常年不开的黑袍一掀,一头银发滑落,面如阴阳,一面桃花,一面夜叉。
异人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水,脚尖轻轻一点,癞皮驴背上的酒壶便打着圈儿落在了嘴边,异人呷
了一口,指着癞皮驴笑骂道:“亏得你丫运气佳,遇了我这冤大头,三两黄金换你命,前世你是
人嘛我是狗。”说罢哈哈大笑,那癞皮驴听得主人欢喜也配合地吭哧打鼻,异人抬起头用双手罩
额,看着远处西下的落日,自言自语道:“转来转去,还是转了回去,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看看
是你命不好还是时运不济。”说罢将驴子一拖,便抱着驴子上了树,那癞皮驴显然吓傻了,乖乖
地任异人抱着自己,异人靠在树丫上,舒服地哼了哼,将驴子随手一绑,倒头便睡。癞皮驴子委
屈地看看主人,幽怨的眼神如黑夜中的两盏灯,直照得树下的人无语再无语。树下的人默默地望
着,直到天将明,身形便隐了去。异人抱着驴子跳下树,迷惑地看着稀泥地上突兀出现的一个食
盒,打开,嫩香的鱼汤和一碗米饭,下面几块碎银。异人左右看了看,咽了咽唾液,愣是不敢
吃,将银子仔细垫了垫,顿进了兜里。癞皮驴将些烂草根刨出,委委屈屈地吃了一顿,负着异人
继续向南走去。异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叹口气,直觉想念那间小小堂屋。
异人走得见不到了影子,男人才走出来,捡起食盒,也叹了口气,收了,追着异人的方向
而去。眼看快到城门,异人戴上黑衣黑帽,慢悠悠晃了过去,门口侍卫早就看见了这个惹眼的角
色,拦着不让进,异人清了清嗓子,再开口,竟是一个壮汉的声音:“老大姐行行好,小人得了
癞皮病,见不得人。”那侍卫奇怪地看着异人清瘦甚至柔弱的身子,更是怀疑,异人无法,轻轻
把黑袍露出了一个角,那人一看,惊得大叫一声,竟是一张长满水疱的脸,天知道会不会传染。
异人嘿嘿笑着,牵着癞皮驴进去了。一路上听的是人声鼎沸,异人看得津津有味,寻到一条巷子
里,逃出袖袋里的小白玉瓶,将里面的东西往脸上一抹,哪里还有那流血流脓的水疱,显出一张
绝色的半边脸,异人搔了搔头:“敷了层东西,果然很不舒服。”摇了摇头往正街过去,突然听
到旁边有人说:“今夜的花灯会也不知有么有去年的热闹?”异人双眼一亮,这花灯也不知和那
个时空的一样不一样,嘿嘿笑着,直把唠嗑的小贩吓得半死,这怪模怪样的,笑起来可真是岑人。
异人摸到一家客栈,人不多,来者多是华冠贵服,或是天涯浪人,名:雪顶红。却不往正门
走,牵着癞皮驴子穿过一推粪草,推开小侧门,还未跨进脚,一阵阴笑:“你是进门还是出门?
是回来还是回去?”异人无奈地看着举着一把大扫把的老妇人,那扫把怪得很,金属长柄,尾部
却是一根根的尖刺,老妇人却动作未停,地上的点点落叶灰尘扫得一干二净。异人吞吐,好像见
了父母的小儿:“路过,只是路过……”老妇人长帚一挥,异人险险避过,浑身冷汗直冒。老妇
人冷哼一声:“还不去见了你的义父,他等你多年。”异人讪讪笑着,走几步,回头指着癞皮驴
道:“安城上好的纯种青矮马,不知怎么让人误以为是普通驴子了,正要杀,幸好被我看见。”
老妇人浓眉一竖,眼看要发火,异人忙不迭跑了,竟是用了四成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