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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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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发现,发现人性其实是多么的丑恶。将来我们或许会越看越多,最后连我们自己也变的世故,变的年
轻的心都不喜欢。你说那时我们还会这样坐着看星星吗?”韩欣那天晚上对着辽阔的夜空这样问林野。
可是事过迁境,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我突然想起以前对韩欣说的那段话:
开始我们带着天真,纯洁上路,途中
生活给我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最后
我们伤痕累累的回到这条路上时,
现实残杀了我们
社会遗忘了我们
那时也就随便说说,没想到现在的感触如此深刻。人世沧桑,岁月逐流渐渐地我们每个人都将带上岁月的枷锁,然后缓缓的老去,完成上帝所作的这一完美诗章。
晚饭后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享受星空下的那份安静。这么多年来遗失了那么多东西,唯一只有这份安静还存在着。
妻子和女儿也许已经睡下,且不理会她们,好好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安静。
夜空的静不禁让我陷入沉思,思绪飘然落到7年前的那个夜晚:
“林野,林野快上来呀,这上面很好玩的。”
我正在班里上自习,这个急促的声音突然灌入我耳朵直冲脑门。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再有什么动静又继续我的“自习”。
其实这个自习我们是打着幌子来的。学校里周末没有安排上课,但我们几个每个周末几乎必然在学校里,当然并不是真正来上自习的。
约莫有半支烟的时间马剑心瞪瞪的跑到教室在我旁边找个位子坐了下来。周围还有韩欣,刘一凡她们。我们正兴致地谈论娱乐新闻,还没等我开口问他怎么
跑这么快,剑心就不耐烦道:“人家周杰伦跟谁在一起关你们啥事,走我们去楼顶上玩”。说着就把我们往外拉。
来到爬梯前一凡第一个冲上去,三下两下就到了顶层,一凡的身体素质是有目共睹的,在所有女生中一直以来都是最棒的。有时就连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该韩欣的时候,她噘着嘴:“我还是不要上去了,那么高”。最后在我们仨的全力以赴下终于还是站在了最高层。
这样的好机会缺了王孟夕那小妮子岂不是一大损失。我踱踱地从爬梯上下来对着上面喊到:“你们先玩着,我去找孟夕过来,这样的事少了她可就没什么意
思了。”
孟夕总能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得了吧你,这么好的夜晚她还不和郑润一起去浪漫啊!”剑心伸头说。
我们学校不是很大,学校里的建筑也不是很宏伟,所以即便是楼顶也不过三层楼那么高,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一中,二中的家伙们特别看不起我们三中出来的
学生。
孟夕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王孟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生是三中的人,死是三中的鬼。”她这么一说让我们这些三中的“鬼”有了不少自信。
今晚的夜真的很美,漆黑中透出一种祥和,四个小身影完全被暴露在这样的夜色中,给这份祥和增添了少有的喧闹。
“你们俩小心点不要掉下去了”。韩欣说罢就从他俩那边朝我走过来。
我点支香烟向朝这边走来的韩欣示意让她坐下来。可她刚坐下来就顺手把我叼在嘴里香烟夺去按在楼顶的水泥板了。
我冲她“嘿嘿”了两声然后说:“你什么星座的?”
双鱼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她不解地说。
你看那里,那颗很亮的星星旁边就是双鱼座的守护神,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它们总是那么亮。”
韩欣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耶,就是很特别,它们和别的星星有种说不出不同。”
“呵呵,它们并不是每天都这样的,也就这几天。”我笑笑。
“那两颗一定是牛郎和织女星吧?”
“恩~~~~,你也经常看星星吗?”
“小的时候外婆给我讲的,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和外婆坐在院子里听她讲这些东西。”韩欣一脸幸福的样子。
“你看银河两头的两颗特别亮的星星就是牛郎和织女,牛郎星一左一右两颗星星是他们的孩子,放在筐子里挑着的。”
“呵呵!”韩欣看着天空笑了两声。
“看,那边三个超亮的星,用遐想的线把它们连接起来,恰好是一个直角三角形,所以观星的人把它们选定为星座的“天标”,这个大三角夏天都能看的到
,只有在阴天才有可能看不到。那颗大星星是天鹅座的天津四星,它紧挨着“天标”,大三角的南边是最清晰的银河中心部分,这团百蒙蒙的星云,里面藏
着人马座,天蝎座,再往东看就可以看到双鱼座了。”我的手指继续指向星空。
“哦,那双鱼座岂不是正在踏着云彩游夜空呢?”韩欣脱口而出。
“算是吧。夏天的银河比冬天的亮,因为地球的旋转问题,到了冬天地球的角度只能看到银河系旋涡的外围部分,所以看起来稀稀疏疏的。”
“怪不得冬天的夜空看上去那么可怜。”韩欣似乎很是讨厌冬天的夜。
“哎,你学理科的怎么会知道这些?”韩欣回头眼巴巴的看着我,好象学理科的就不能知道数字以外的东西。
“谁规定的理科生就不能喜欢《红楼梦》,我虽然不是这个世上最喜欢星星的人,但是是这个世上最喜欢看星星的人。”我得意的说着。
韩欣笑笑,我们都没在说什么,又都仰头看着天空。
“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发现,发现人性其实是多么的丑恶。将来我们或许会越看越多,最后连我们自己也变的世故,变的年
轻的心都不喜欢。你说那时我们还会这样坐着看星星吗?”韩欣被这一瞬间的美丽弄的有些伤感。
“也许会吧。开始我们带着天真,纯洁上路,途中
生活给我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最后
我们伤痕累累的回到这条路上时,
现实残杀了我们
社会遗忘了我们
我故意将我在网上发表的这段话搬出来,想暗示她珍惜现在这个时刻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其实我知道她对剑心有点好感。但是前几天剑心告诉我他想追一凡,一凡率直的性格让他有些不能自拔。听了他那一席话,我似乎很高兴。但是后来他也没
能与凡在一起。甚至包括我,韩欣,孟夕,郑润都没再见到他。
剑心的家境不好。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妈妈病重离开了他们一家,后来爸爸给他找了个后妈。尽管后妈对他非常好,可是他说心里怎么还是驱走不了她这个后妈的阴影。
他走后,我以为他会时常给我们写信,但是却没有,一封都不曾有过。渐渐的他开始在我记忆中变的模糊,直到再也没有人向我提起到他,我想我是真的把他
给忘了,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可耻。楼顶上看星星的那个我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回屋睡吧,夜已经很深了。”这时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我身边了。
“看,双鱼座真的踏着星云在游太空呢!”我没理会妻子兴奋的站起来指着三颗很亮的星星的南边的那团白蒙蒙的星云。
我的这一动作把妻子吓楞在那好一会子。
“你怎么了?”过了一会妻子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没~~~~~没什么。”我意识到妻子的存在很快收起悬在半空中的胳膊,快步退后坐了下来。
“蓝欣被幼儿园的老师选为班长了。今天从幼儿园回来乐的饭都不吃,刚刚把她哄睡着。”妻子确定我真的没事然后笑着说。
每次提到蓝欣我似乎都有种罪恶感。感觉很对不起末末——我妻子。我之所以给女儿取这个名字,还要从韩欣说起。
在还没遇到夏末末时,我发疯似的爱着韩欣,可是阴差阳错最终我也只能把这份爱封杀在记忆中,那时我决定一定要给儿子或女儿取个特殊的名字来纪念这一曾让我爱的忘形的女孩。
“这样对末末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时常这样问自己。
现在我是那么的爱着她,爱着这个家。可是即便这样我似乎仍不能逃出自己所设的那个套子。
“是吗?很怀念对吧?”此时妻子正深情的望着我。
我不敢直视她,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睛几乎把我融化了。
夫妻之间应该是真诚的,我感觉。
在真诚面前我最终竖起了白旗。但是关于蓝欣的事我却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害怕他把我现在对她的爱看成是一种奢侈。毕竟蓝欣确确实实的生活在我和她的视线内。
我抬头看了看银河两头的那两颗特别亮的星星然后“恩”了一声,接着把那晚上以后的事告诉了她。
第二天我一进班就听到孟夕的抱怨声:“该死的姜白毛,老白毛。周末晚上本来就是我们的自由时间,我去哪碍他什么事了。”
显然我们昨天晚上在学校的事被班主任知道了。
孟夕和郑润都是复读生,只不过郑润是隔壁班的。但是却都被老白毛教过。所以孟夕可以说算是我们班的重点保护对象。
我没有说什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妈的,说不定又是二两那家伙告的密。”这时剑心骂道。
“又是千斤这个没良心的啊?”听到剑心提到二两,我也很来气。
二两他这个人似乎天生的就爱打小报告。据说上次我在自习课时听随身听就是他告诉白毛的。
其实他的真实姓名叫马百克。因为物理上一百克等于二两;而太极中又有二两拨千斤之说,所以二两,千斤成了他名副其实的代号。
这个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想他父母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就好笑。为什么不叫千克,吨什么的,这样分量也重些,也不会闹笑话了。不过真要叫了千克,吨之
类的,说不定又会出现更有创意的绰号呢?在这点上学生就是那么聪明,可要论起学习来恐怕就逊色多了。
就好比我们班主任姜好文,因为岁月擦白了他一头黑发,不知道哪位仁兄给他送上一白毛的称号,真叫人有点忍俊不禁。
接下来任何人都没在发言,因为不知什么时候白毛已经站在讲台了。
虽然刚进入高三不久,却已经有传说中那种炼狱的感觉了。校方的催促,班主任的唠叨让每个同学都成了大忙人。
终于迎来了第一轮的复习,我似乎很期待这一刻的来临。这样那些被遗漏的东西便可以不折不扣的回到它们应该呆的位置。
又是一个没课这样的下午,我躺在宿舍里听着杰伦来驱走这一天的疲惫。
“剑心离开一个月了吧,屈指一算今天刚好一个月,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月前我们还是同桌的那会子。”
没想到我是那么怀旧,才刚刚过去一个月就开始怀念了。
宿舍里的吵闹声淹没了杰伦的声音,我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林野,逛街去不?”刚从宿舍下来就被从茶房那边过来的孟夕当头一棒。
“好,好”我正不知道要去哪被孟夕这么一问顺口就答应了,身上的疲惫也消失的不知去向。
逛街我们是四个人去的,后来孟夕把韩欣和郑润也拉上了。
叫一凡的时候她正在操场训练。上个星期她被学校选去做体育了。我也觉得像她这样有条件的女孩不做体育太可惜了。女孩发展体育还是瞒有前途的。
在考虑是骑车还是徒步的时候,我被3:1打败了。我喜欢走着的感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下来。
韩欣在车后坐着,任风肆意的吹在脸上然后消失在耳后,那种感觉真好。似乎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瞬间停留在了这一刻。
街上的人依然很多,每张脸上都带着疲惫背后的那种喜悦,看上去叫人觉得很舒服。每天的这个时候这一张张脸就出现在街上的不同角落,然后消失在这短暂的喧闹中。有种夕阳西下,落叶归根的感觉。
后来我们进了一家叫“鑫鑫”的照相馆,那是我们几个第一次合影,也是唯一的一次。
回学校的时候我向韩欣表白了。我感觉这个合影以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似的。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没多久韩欣因为报的舞蹈专业而去了另一个城市进修。走
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看缘分吧。”我也笑笑。也许拒绝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了。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玩了很久的好朋友。
她走的前一天,我写了一封信给她,似乎现在只有文字才能保存我们之间这份特殊的友谊:
我总是喜欢站在风中一个人孤独的感受着这几千年不变的风,
这里面有从那远古带来的味道,还有逝去的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
孤单是一种冷,让我想起昔日的校园,
它的温暖,它的激情在我灵魂还有余温。
冷藏的泪痕,冰冻的灵魂在等待思绪的转动,
回忆这东西来的总是那么狠,去的也总是那么快。
当无助的手已握不住最初,我不知道如何抵挡这份思念;
当心弦被风吹得起皱不知昔日的尘土飞扬是否还能安抚这孤寂的灵魂。
记忆中的校园总是那么完美,
校园也许是青春的代表者,总是充满活力
校园的一切也总能勾起心灵的感触,
即便枯燥,郁闷曾经笼罩着它,
来的一天谁也不愿抹去这段扣人心弦的记忆,
因为我们都年轻过。
岁月逐流,人世沧桑若干年后我们再次踏进那阔别已久的校园。
回忆这时也偷偷的踏上最后的末班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树还是那树,亭亭的屹立在校园走廊的两旁向往来的学子挥手;
花儿也仍然是那些花,春夏秋冬开了谢,谢了开。依然没有谢去它们的鲜艳芳香。
校园的一切还都在着,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人儿却不是昔日的人了。
历经沧桑的我们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没了纯真的笑,也没了昔日的激情。
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心也不属于这了。
或许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那些欢笑,那些感伤也慢慢的沉淀到了记忆的谷底,
数年后遐想的思绪再次飞落这里的时候,
那些沉在谷底的记忆也许会再次浮出海面。
那天我们都没能去车站送她,因为我们要模拟考试。
正如徐志摩《再别康桥》里写的那样“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很快一凡,孟夕,郑润也都为了各自的学业离开了这所学校。郑润是跟着孟夕一起去的,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的现实是不可诋毁的。他们和韩欣走
的时候一样甚至和剑心走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留给我更多的思念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