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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公堂审世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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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冤鼓响,官必上堂。
跪在堂前的击鼓之人,乃是一素衣妇人。这妇人鬓发凌乱,衣裙之上也满是污迹。一见这妇人熟悉的身形,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比上一章用过就丢的白五爷更加不好……
几乎是我额角抽痛的同时,白玉堂凌厉的视线扫过喊冤的妇人,桃花眼中若有所思。
“堂下所跪何人?”包大人沉声道。
妇人似乎是为公堂之上的阵势所慑,瑟缩了下身子才低声道。“民妇……民妇秦香莲。”
秦香莲!?
这击鼓鸣冤的妇人竟是自胡梦蝶死后便踪影全无,开封府众人封锁全城而遍寻不着的秦香莲?
公孙策一声轻咳,我微微点头,示意此人确是秦香莲无疑。
“你有何冤屈,状告何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包大人温声安抚道。
似乎是包大人温和的态度给了她极大地勇气,秦香莲终于抬起了头,咬了咬唇。“民妇状告当朝驸马陈世美,抛妻弃子,杀人灭口!”
妇人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这胡梦蝶身死一案,除了四大校尉和心腹并无他人知晓,连巡查的小皂隶都当是捉拿逃犯,不疑有他。击鼓鸣冤绝非平常之事,若是诬告,徒三千里,诬告皇族者,罪加一等。这妇人敢如此行事,其中必有隐情。包大人与身侧的公孙先生瞬间交换了几个眼神,只听得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喝道。
“大胆秦香莲!诬告皇族,你可知该当何罪?”
包大人一身正气,铁面无私,不怒自威。穷凶极恶之徒和达官显贵也莫不心生怯意,两股战战。可秦香莲此时反而抬起头,一扫之前的不安,挺直了瘦弱的身子,苍白的脸上一丝惧意也无。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民妇的一双儿女饱受惊吓,民妇同乡胡梦蝶惨死歹人之手。民妇愿与陈世美当面对质,求青天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言罢,秦香莲深深地伏下身子,低泣不止。
“秦香莲,若你所言属实,自有本府为你做主!” 包大人毫不犹豫道,而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秦香莲身上的公孙策却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展护卫,白护卫!”
我与白玉堂上前一步,双双拱手道。“属下在。”
“本府命你二人即刻前往驸马府,请驸马协审此案!”
“是。”
太师府。
“大哥,大哥!”丑脸大汉慌慌张张地闯进屋来。这大汉一身武将服饰,身为武人却是气息紊乱,冬日里竟是满头的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不停地向下淌。
狄青放下手中的兵书,取笑道:“老韩,火烧连营也不见你这般着急!”
见狄青发问,老韩咽了咽口水,艰涩道。
“秦……秦香莲击鼓鸣冤,状告当朝驸马!”
狄青霍然起身,脸上虽是挂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容,视线却如结了冰一般直直地射向大汉,隐隐透出几分狠厉。从未见过自家将军如此的一面,老韩心中一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这杀气不是因他而来,仍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太后生辰将至,宗室命妇此时定在宫中。”良久,狄青轻轻一叹,缓缓道。“老韩,把消息送进去。”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与白玉堂在驸马府中见到了陈年谷。陈年谷在得知我二人的来意之后,没有借口推脱,很是爽快地前往开封府协审此案。更为奇特的是,这位驸马爷的神情自始至终也没有丝毫变化,一如跨马游街之时的沉静平和。
见到陈年谷此番做派,我虽是心有疑惑,却还是松了口气。还玉公主圣宠不衰,若是开封府贸然与陈年谷发生冲突,包大人怕是在圣上那里不好交代。包大人口中虽说“请”字,可这言外之意,我自是心领神会。
这打土豪的工作咱驾轻就熟啊,做人家属下的领会不到顶头上司的深意,你好意思平时请假旷工加班费拿双倍么?再说身边这位狂酷霸帅跩的白五爷,那是妥妥的为拒捕准备的人形凶器啊!大人,你敢再知人善任一点么?QAQ
片刻之后,陈年谷更衣而出,拱手为礼,姿态优雅。
“二位大人请!”
白玉堂一声冷哼,眼神分外不善。虽不知白玉堂对陈年谷隐隐的敌意从何而来,我还是极为隐蔽地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切莫冲动。
陈年谷微微一笑,似是不以为意。只是那上马前那含笑的轻轻一瞥,似乎格外意味深长。
待一行人回到开封府,站在两侧的皂隶已经换上了悍勇的衙役,身姿挺拔目不斜视,端的是气势惊人。大堂之上一片肃杀之气,而陈年谷却是丝毫不受影响,泰然自若,风姿翩然。饶是白玉堂心中对此人再是不喜也不得不承认,文采风流,宠辱不惊,此人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直到,跪在下首的妇人抬起了头,神色凄苦,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相……相公,你可还记得妾身?”
“你——”陈年谷这才稍稍变了脸色,似乎有些惊讶在此处见到妇人,听到妇人的称呼更是不解道。“胡大嫂,你这是何意?”
胡?
包大人心中微微一动,没有阻止陈年谷,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开封众人自是唯包大人马首之瞻,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秦香莲的神情,我可没忘了初见之时秦香莲自称胡氏,在甜水巷中唤胡梦蝶相公的模样。
“你叫我胡大嫂?”秦香莲猛地瞪大了眼睛,悔恨绝望一一闪过。妇人瘦弱的身子似是受不住打击般晃了晃,低下头喃喃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送你上京赶考的,不该的……”
“陈大人,你认得这堂下的妇人。”包大人打断了秦香莲的自言自语。
陈年谷神色坦荡,躬身道,“大人,这胡氏乃是下官的同乡,其夫胡梦蝶还与下官有同窗之谊。”
我暗自吃了一惊,我去!神展开啊……不过陈年谷的回答的确聪明,不去否认已被众人察觉的事实,而是因势利导,选择了利用。此人的确不可小觑,绝非小说里那个冲动草包的驸马爷。
陈年谷的回答亦是出乎包拯与公孙策的预料,公孙策双目微眯,不放过陈年谷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陈大人,这胡梦蝶已于数日之前被害身亡。”
“竟有此事?” 眼中划过一抹狐疑之色,陈年谷惊疑不定。
包大人若有所思,此人神色倒不似作假,转向妇人道:“秦香莲,你可有何话说?”
秦香莲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红肿的眼中是让人心惊的绝望,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死寂。“包大人,民妇状告驸马陈世美,抛妻弃子,杀人灭口!”
“你有何证据?”包大人肃然道。
秦香莲抖着手解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膝行几步,高举过头。 “大人!这是民妇公婆的牌位,民妇一直小心供奉,不敢有丝毫懈怠。”
公孙先生接过秦香莲手中的牌位,仔细查看起来。这牌位乃是柳木所制,表面光滑泛黑,透着淡淡的檀香。只有常年供奉香火的物件才会如此,是上了年岁的老物件,绝非新制而成,而那牌位之上正是陈年谷先父的名讳。以公孙策过目不忘之能,陈年谷的身世早已被深刻在脑海之中。片刻之后,公孙策对包拯点了点头。
“大人,此物并无不妥之处。”
公孙策这一点头,包大人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这陈年谷所言确有不实之处。看来这秦香莲与陈年谷绝非一般的同乡关系。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若非至亲,是没有人会供奉一个不相干之人的。
再看那陈年谷,却已是变了脸色。一张俊脸上惊怒交加,薄唇微微颤抖。这惊才绝艳的男子露出如此模样,让人顿生不忍之心。
“你……”
秦香莲不敢再去看陈年谷的脸,深深地垂下头去,低声道:“大人,……民妇同乡胡梦蝶乃是死于驸马府侍卫之手。此人自称韩祺,民妇认得他的脸!”
包大人一拍手中惊堂木,厉声道。
“大胆陈世美,你有何话说?!”
陈年谷心思急如电转,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面上却是长叹一声,正待开口,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高喝。
“还玉公主到——”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还玉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与白玉堂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蹊跷之处。
只见两队宫娥鱼贯而入,侍立两侧。不远处,一位宫装丽人袅袅而来。云鬓高耸,环佩叮当,气度非凡,贵不可言。这丽人正是镇国长公主赵还玉。只见这玉公主见了陈世美,美眸一亮,笑嗔道。
“驸马原在此处,倒是叫妾身一阵好找。”
亲昵而又不失庄重,还玉公主的眼中更是流转着似水般的柔情,回护之意表露无疑。
陈年谷长身而起,含笑拱手道:“劳烦殿下。”
“包大人,母后懿旨,宣本宫与驸马即刻进宫,商议千秋诞辰之事。”还玉公主微微颔首,示意身后的贴身女官拿出懿旨,温声道,“本宫与驸马不便久留,还请大人见谅。”
包拯双手接过懿旨,看了眼脸色灰败的秦香莲,无奈躬身道。
“臣等,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