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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黄泉胡梦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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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虽说世家大族中也不乏德才兼备之人,可更多惊才绝艳之辈却是出身寒门,譬如那汴京城中声名鹊起的一武一文。
这武便是指得胜还朝的狄青,狄汉臣。这面涅将军虽是配军出身,却是通晓文墨,并非目不识丁的莽夫。更与绝大多数武人不同的是,狄青分外礼遇读书之人,与其相交不卑不亢,从未因自己的武人身份而自觉低人一等。
而这文,自然指的是那新科状元陈年谷。这陈状元连中三元,深受帝宠,又得公主下嫁,可谓是青云直上。这陈年谷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初入官场便如鱼得水,一扫礼部之陋习。连当今圣上都曾言“得之吾幸”,只可惜……
只可惜这位爷最近霉运缠身,广大群众的关注点不再是状元郎直上青云的成功之路而是这位驸马爷的桃色新闻。更不要说,见了秦香莲便嗅出阴谋味道的一猫一鼠了。无风不起浪,此事事关皇室尊严,绝非小事。当下,二人便将此事完完全全禀告了包大人。
“本府曾与陈年谷有共事之谊。此人满腹经纶,行事稳妥,方正而不失圆滑,虽是贪权,却也不乏为国之栋梁。”听完二人所说,包大人抚须道,显然对陈年谷评价颇高。只感慨一阵,包大人便收敛了个人的情感,问出了其中最大的疑点:“这落魄书生究竟是何人,竟与秦香莲夫妻相称?”
我斟酌道:“大人,属下已经调阅过官牙的记录,此人名为胡梦蝶,均州人士,乃是今科落地的士子。甜水巷中的居处便是由此人租下。”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东哥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可那小女童与那书生却极为亲密。
“据学生所知,驸马陈年谷亦是均州人氏。”公孙策素有过目不忘之能,立刻想起了陈年谷的祖籍。“他二人乃是同乡,想要借此掩饰,也不无可能。只是,这女子名节何等重要,能让秦香莲如此行事……”
包大人若有所思道,“展护卫,这秦香莲所居之处可有安排?”
我立刻明白了包大人的担忧,“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安排了小六带着三个皂隶盯紧二人的行踪。” 这位大姐的出场就代表了至少一个单元七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啊,不认真点,亲你是在作死么?
包大人微微颔首,沉思片刻道:“白护卫,据你所说,这陈年谷离开之后并未回府,而是去了西郊三十里处?”
“不错,”白玉堂收起折扇,肃然道:“这陈世美对西郊似乎极为熟悉。而且这脸上的神情更像是怀念……”
“公孙先生,这西郊三十里处曾作何用途?”
“大人?”公孙策眸光一闪,清俊的面孔立刻挂上了清浅的笑意。而凤眼的深处是只有熟悉之人才能看得出的愠怒。
嗷嗷嗷,尼玛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啊!
我嘴角一抽,刚要有所动作就被某只护食儿老鼠条件反射地挡到了身后。心有余悸的白五爷可没忘记上次公孙狐狸一发飙,自家猫儿半拉月没回窝的糟心事。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QAQ
“劳烦先生。”包拯拱了拱手,目光炯炯地望着公孙策。虽说皇家之事,少听不看才是正理。可若是有人蒙蔽圣上,害人性命,纵使粉身碎骨,他亦绝不会姑息。这是他包拯为人,为臣的坚持。
不消片刻,公孙策的怒火在包拯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也罢,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公孙策一声长叹,躬身道:“明日,学生就去查。”
而此时,那甜水巷中的破屋中却是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乃是一名彪形大汉,身高八尺有余,手持利刃,浑身的煞气。只听得大汉怪笑一声,不屑地扫过墙脚。那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人,生死不知。氨氮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差衣,正是奉命监视二人的开封府皂隶。
胡梦蝶暗自安慰自己此人许是求财,未必是……他困难地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开了口。“这位壮士——”
“尔等冒认当朝驸马发妻,驸马顾念同乡之谊,几次手下留情。尔等却是不知好歹,再三纠缠!真是好大的胆子!” 黑脸大汉不耐烦地打断了胡梦蝶的话,杀气腾腾地扫视着眼前之人。衬着丑陋的面容更是犹如恶鬼索命,让人遍体生寒。
胡梦蝶汗如雨下,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犹如死人。秦香莲亦是颤抖不已,却仍是挡在一双稚龄儿女的身前。倒是秦香莲身后的小童,那一双精致的眼中,终于惊起了一丝波澜。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胡梦蝶终于受不了大汉身上冰冷的杀气,疯了似的想要冲出房门,却被大汉一脚踹翻在地。这大汉本就对这胡梦蝶厌恶至极,一脚更是用足了十分力气。胡梦蝶一个书生哪里受得住这武夫的巨力,再加上后脑的剧痛,身子一阵抽搐,登时白眼一翻昏死过去。细细看去,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夫君!”
秦香莲猛地扑到胡梦蝶身上,抖着嘴唇,颤颤地伸出手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这一探不要紧,秦香莲登时瘫倒在地,脸上神色数变。看着目露凶光,步步紧逼的大汉,秦香莲终于尖叫出声。立刻,属于女子的凄厉尖叫划破了汴京的夜空。
“啊——”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天还未亮,开封府中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的主人步履匆匆,年轻的脸上满是焦灼之色,阵阵冷汗浸透了差衣。此人正是展昭派去监视胡氏夫妇的皂隶小六。只见小六在王朝的耳畔一阵低语,顿时王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胡梦蝶身死,秦香莲母子不知所踪。
此时聚在花厅的开封众人早已没了一丝睡意,连空气仿佛都沉重的无法流动。谁也没有料到,这意外来得太快太狠。时至今日,这皇家的浑水,开封府是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
不多时,带着一身寒气的公孙策和一鼠一猫就进了门。案情未明,胡梦蝶的尸体不易移动,暂时安置在甜水巷中。这一来一回就花费了几人近两个时辰。我还好些,习武之人本就身体强健,再不济也有内力护体。至于白玉堂,锦毛鼠的名号不是叫出来的,而是那一把古刀在江湖中闯出来的。
比不得这二人的神采奕奕,公孙策的神情中难掩疲惫,见了包拯强打起精神拱手道:“大人,学生已经检查了胡梦蝶的尸体。死者胸口和额角有大片淤青,应是生前的外力撞击导致。除此之外,尸体上并无致命的外伤……”
“先生……辛苦了。”包大人情真意切道,忙示意包兴为三人倒上驱寒的姜茶。见公孙策将碗中的姜茶一饮而尽,这才斟酌道:“展护卫,这掳走秦香莲之人,你可有头绪?”
我嘴角一抽,谢天谢地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正事了!
“大人,按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来人应是只有一人。此人武功不弱,下手极有分寸,几个小皂隶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看似严重却没有伤了要害。”
“而且,”折扇轻轻地敲打着掌心,白玉堂接口道,“此人的手法极为独特,太过干净利落,不像是江湖人士的作风。倒像是……行伍之人。”
行伍之人,灵巧的身手,缜密的部署……白老鼠的一句话让隐约的猜测立刻找到了突破口,灵光一闪,我脱口而出。“是斥候。”
“斥候?”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包大人微微一惊,是陈世美出手杀人灭口,还是……有其他的势力卷入其中?
公孙策缓缓摩挲着杯口,不知思考着什么,良久才道:“找到秦香莲母子,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先生所言甚是。”包大人睿智的双眼中满是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展护卫,白护卫!”
“属下在!”
“即日起,加派人手,严守城门,全城搜查!对外只说捉拿逃犯,务必要找到秦香莲母子!”
包大人一声令下,整个开封府如严密的机器一般高效地运作了起来。城门,客栈,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开封府的差役。就连周边的村县也能看到王朝等人巡查的身影。一时间,汴京城中的各方势力被开封众人打击得欲哭无泪,领着固定工资的小警察你们如此拼命这是为哪般啊为哪般?!抓住咱也不升职不加薪啊亲!/(ㄒoㄒ)/~~
可秦香莲母子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一连五天竟是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王朝等人倒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包大人的命令,时间一久,手下的小皂隶难免生出了敷衍之意。
我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若是再找不到秦香莲母子,不说人心浮动,就是包大人也顶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了……
“猫儿。”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背后凑了过来,揽住了我的腰身,轻佻的男声此时听起来有点发闷。
是白玉堂。
我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声,清晰有力。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罕见地我没有了挣脱的心思……
正在此时,开封府门前却是传来了阵阵鼓声。这鼓声不大,听到我与白玉堂的耳中却是分外清晰,带着穿透假象震撼人心的力量。旖旎的气氛立刻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凝重。
击鼓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