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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湮灭之光 ...

  •   即使说出真相,焱亲王也不会相信,而自己更可能在话语出口之前死于非命。

      果然被赶出身/体只是借口,看样子那太子是和这魂魄定了契约,代替他进入了地狱。

      但唐牧并不觉得,那太子会是个如此轻易认输的人。

      想起那怪异的图形和掌心的金线,他微微握起了拳。

      一切,也并非无可挽回。

      正兀自猜测,关切了太子良久的苏砚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大抵是觉得他此时严肃的样子有些怪异,苏砚打量了他一会儿,立刻又恢复了如常的威严:“不愧是能看守禁/书阁的人,果然能力过人。”

      焱亲王就是焱亲王,纵使欣喜也如此的不动声色。唐牧唇角掩去了一丝冷笑,欣然行礼曰:“焱亲王过奖了。”

      付之一笑,苏砚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再客套下去。将刚坐起身的苏笙强制按回床上,他轻扫衣摆,冷笑曰::“好,既然太子已经醒了,我们也该去做正事了。”

      唐牧自然知道他说的“正事”是什么,也并不多话,只是恭敬行礼。

      跟随着苏砚走出庆麟殿,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苏笙安安静静的躺在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层层的纱帐下看不清表情。

      关上沉重的大门,最后一丝光线瞬间湮灭。

      “总觉得今天的皇宫格外的阴暗,错觉?”苏砚在前面径自行走着,似是在自言自语。

      唐牧看了看周围拥挤的魂魄,想说这并不是幻觉,但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所以依旧缄默。

      苏砚大抵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觉得好奇,忽然停下步子,良久才转过身。

      正思索着前因后果的唐牧差点撞上他,抬头正想领罪,却看见苏砚的目光穿过他向远处望去。

      唐牧不知所以,正欲回头,苏砚却忽然开口:“魍魉,出来吧。”

      还未及反应,一个黑影便已立在两人之间,修长的黑色身影挺拔而干练。

      “本王不是让你守着义庄以防那些人做手脚么?你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干什么?”苏砚的神情严肃下来,质问曰。

      魍魉没说话,瞄了旁边的唐牧一眼。

      唐牧心下了然,知道这人是在跟踪自己,笑着故意岔开了话题:“焱亲王怎么知道他跟在后面?”

      魍魉继续瞪他,锐利如鹰般的眼神,似乎告诫他“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习武之人自然对周身之事敏/感,何况魍魉自小与本王在一起,他的行动太好辨认了。”看出两人之间似有芥蒂,苏砚剑眉微挑,若无其事的回答。

      “不愧是焱亲王,慧眼如炬,和那些不知其然的下人不一样。”称赞的有些莫名的话,夹杂着浓重的挑衅意味,唐牧似笑非笑,特意咬中了“下人”两个人字。

      “不知其然也比江湖骗子要强,是吧,唐卜正?”扔了他一个眼刀,魍魉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
      “是啊,但我一个江湖骗子尚且知道宫廷的规矩,像您这种常侍于权贵身边的大人,更应该忠心听令,而不要违命才是。”

      “扔下尸体在宫殿内乱跑的人没资格说我吧?”

      “我是奉命从义庄被调过来的,何况这宫里,还有什么比太子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么?”

      “说得好。”一直饶有兴趣静听的苏砚,终于挑了个适时的机会阻止了两人的争吵:“不光是这宫里,在这天下都没有。”

      两人自知争吵不合时机,遂又都安静下来,请罪之后继续并肩跟他身后。

      苏砚觉得有趣,平时惜字如金的魍魉居然会和这么一个卜正斗起嘴来,还不依不饶,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而在这皇宫之内,敢这么和影卫说话的,也只有唐牧一个。

      这两人,有点意思。

      可惜啊,现在不是能气定神闲的看他们掐架的时候,毕竟武源那帮家伙还在义庄等着他们。

      刚刚走到义庄附近,唐牧便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腐臭味道。

      那并不是尸体的味道,而是灵魂发出的恶臭,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闻到。

      看他站在门前发呆,魍魉扫了他一眼,果断的抬腿一脚给他踹了进去。

      唐牧重心不稳,差点直接趴在地上,幸好他反应快,在众人发觉之前站稳了身体。

      这个混蛋故意报复么?忍住破口讥讽的冲动,唐牧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魍魉面无表情扔了他两个字:“碍事”,又若无其事的站到了苏砚的身边。

      唐牧恨的牙痒痒,在众人面前又不能发作,只好安静的退到一旁待命。

      “不知常大人唤本王来此,有何要事?”苏砚悠哉的在长椅上坐下,漫不经心的问。

      “小人是为上次冒犯之事,特来道歉。”常墨态度虽恭敬,但眉目间却写满了算计。

      “哦?道歉有必要选这么阴森森的地方么?”苏砚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冷笑着问。

      “焱亲王息怒,上次由于小人的一己之私而耽误了黎国的大事,今日小人来,就是为此请罪的。”

      “请罪?常大人不过是护主心切,何来有罪一说?”唇角一挑,苏砚的话语中明显多了讥讽的意味。

      “焱亲王说笑了,小人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无论是为了黎国,还是为了武源的清白,身份调换一事……还是要查清楚才好。”

      明明一开始还极力反对的人,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调查?苏砚可不认为这个叫常墨的人有这么高的觉悟。

      而且这人张口闭口都有理,不查是为了武源,查也是为了武源,这天下的好借口都被他找了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常大人言重,既然之前已经说了不再动你武源人的尸体,本王便要履行诺言才是。不然天下人会说我焱亲王言而无信,这罪名本王可担不起啊!”

      “这事还是怪小人不知顾全大局,焱亲王您会生气也情有可原。可是这事情毕竟有关我武源的清白,也关乎着两国的交情。如果不查明,恐怕两国之间会生芥蒂啊!何况我武源本就清白,也不怕查出什么,为了两国的和平,还是请焱亲王给个说法吧?”

      苏砚忽然间想笑:你清白?你清白当初百般阻挠我们调查,现今又反悔,不依不饶的非得让我们调查,没有问题才有鬼。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们所谈的是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而且武源的人忽然如此主动,让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上次身份替换的事情是由苏笙说出来的,而且过去没多久,他便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更蹊跷的是,偏偏在武源的人急着找自己谈事的时候,苏笙又醒了,这时间太巧合了。

      正揣测着这些人的来意,一旁沉默良久的唐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果然,调虎离山。”

      声音很小,但肯定。苏砚一怔,继而恍然大悟。

      传言武源的人都有勇无谋,今日看来并非如此。苏砚的眼神瞬间冰冷,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他们行为卑鄙是另一回事,不可原谅的是,他们居然为此而伤害了苏笙。

      正欲发话,冷清而淡漠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既然常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再推托也确实不妥。”

      “苏笙?”苏砚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前的白色影子,担忧之余不自觉喃喃出口:“你来做什么?”

      苏笙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常墨的身上。

      “你……你怎么……”常墨的脸色瞬间惨白,惊讶异常,颤抖的手臂指向了他。

      常墨的反应是众人所没有预料到的,本以为他弄伤了太子只是为了争取武源偷梁换柱的时间,但现在见他这惊慌样子,更像是杀人未遂而被抓到了把柄。

      “唐牧,把米酒递给我。”无视了惊惧中的常墨和疑惑的众人,苏笙理所当然的对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唐牧发号施令。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真正的太子,但众目睽睽之下唐牧也无法拒绝。何况他知道魂魄与太子签下了契约,也自然会是帮他们的,犹豫之下还是将装有米酒的杯子递给了他。

      苏笙接过杯子,手却像是故意扫过他的手指。

      只轻轻的碰触,彻骨的凉意。

      唐牧猛的抽回手,抬起头的时候,那人正对着他诡异的微笑,说:“谢谢。”

      语毕,苏笙也不管对方诧异的神情,蹲下身缓慢的将米酒洒在那个厨役尸体的脸上。

      本来已经被偷梁换柱的尸体,苏砚不知他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这个小子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予他惊喜。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察觉出,今天的苏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举止,但他总觉得苏笙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那种名为直觉的东西告诉他,这不是平时的太子。

      米酒缓缓撒在那张厨役原本就不堪入目的脸上,外面的皮一层层的溶解撕裂,露出里面的血肉。如同溃烂的皮肤被人用刀子慢慢剥落,惨不忍睹。

      皮还未曾完全溶解,新的皮肤便生长出来,一张脸上血和肉混在一起,斑斑驳驳,也渐渐显现出原来的模样。

      而常墨的眼睛也随之越睁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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