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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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期间，部队里完全没有条件洗澡，后来总教官考虑到女生们爱干净，决定把男浴室每天腾出来两个小时供她们轮流着去洗一洗，话刚放出来时大家都很高兴，高兴终于有澡可洗了，但回头一细想，就谁也不想去了。
哪怕再没脑子，也知道那是男浴室，虽说是特地腾出来两个小时，但谁敢打包票说她们在洗澡洗一半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不知情的教官突然闯进去，要真那样了可怎么收场？这一犹豫，就没有一个女生有胆量去做第一个洗澡的人，集体不约而同地决定忍到回学校。
军训最后一天一检阅完，部队马上派车把他们送了出来，背着大背包上了大巴，终于告别了这半个月大山里的日子。以前也听说过结束军训时好多同学舍不得教官的事情，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黎斯真没觉得有多少不舍，她甚至有些难以理解那些觉得不舍的人，都是什么心情？
虽说人非草木不可能无情，但被这恶劣的环境折磨了半个月出来如果还能产生“舍不得”这样的情绪的人，大抵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倾向了吧？
回到学校，宿舍门一打开，程超超扔下包就风风火火地往浴室冲，直呼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都要变成泥人了。原本半个月没人住已经落了薄灰的宿舍，此时被四个半个月没洗澡的女生一堆进来，顿时怪味缭绕。
几个人轮着换换洗洗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才总算把自己和宿舍一起卷扫干净，床单被套洗完了准备拿到宿舍内庭晾干的时候，程超超和黎斯望着被床单和被套铺满了的宿舍楼走廊彻底傻眼，统共六层宿舍楼的走廊，一眼望去竟生生找不出一点空隙供她们晾晒！
不用想也知道，忍了半个月没有洗澡、一回宿舍就大洗特洗的人当然不止她们，而是整栋大一年级的女生！
无奈之下，程超超又生出一招，去小卖部买了一段七八米长的粗麻绳，捆在内庭的小树之间，这才勉强够把床单被套都晾上去。
唐立岩踩准了饭点给黎斯打电话，手机响的时候，她刚巧收拾完准备和室友一起去吃晚饭。
唐立岩问她，“军训感觉怎么样？”
黎斯想了想说，“再苦再累，也不及连续十五天不能洗澡来得震撼，估计这会是毕生难以再逾越的巅峰。”
唐立岩怵然笑抽，直夸黎斯幽默细胞见长！
“逼出来的。”黎斯叹叹气。
“哈哈，看来Y市的阳光让你更灿烂了，晒黑了没有？”
“好像……有一点。”
唐立岩眯着眼遐想了一下黎斯的皮肤变成浅小麦色的模样，“我们还好，军训是冬训，到时候寒假放假前才训，要是现在这天气军训，那全得给烤熟了！”
“烤熟了正好可以吃。”黎斯忍住笑，淡淡地说。
唐立岩连着啧啧了好几声，感叹说，“黎斯，你学坏了！”
其实她不是学坏了，对着不太熟络的人，她仍然冷冷清清，最多比以前随和一些，笑得勤一些，但仍然话少。只是因为对方是唐立岩，能没来由地让她放松、让她无所顾忌地开玩笑而已。
“黎斯。”
“嗯？”
“诗茵她说成绩有提升，挺高兴的样子。”
“那就好。”
一提到林诗茵，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了，她固执地选了一条艰难的路，他们谁都无能为力。还记得那时林政再三强调他们这一届只能一次定型，没有复读的可行性时，林诗茵就豪言壮语说她拼死也要撑过去，打死也不要重来。
可谁知道，她偏偏就成了那个固执着非要重来的人。
未来总是预知不了的，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你一定不会踏上你曾经嗤之以鼻的路，更无法保证，将来你一定不会成为你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唐立岩说林诗茵时常有跟他发短信，她现在很忙，也很辛苦，除了复习，还要拼命恶补高二遗漏的三科文科专业知识，一边学新的，一边补旧的。唐立岩每次都只能跟她说加油，干巴巴的两个字，充满着无可奈何，这是她自己选的，苦就只能她自己承担，谁也帮不了忙，唐立岩自觉无从评判，他能给的鼓励，除了加油，还能有什么呢？
林诗茵有次突然发短信来，说，“立岩，你在惠大等我。”
唐立岩因为这条短信惶惶然了整整一天，直到那天晚上，才删删改改，最后回复了一个字：好。
这是难以拒绝的请求，也是不得不许的承诺，当时的唐立岩觉得除了应承和回绝，他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直到跟黎斯提起，他才突然想到，其实除了说好，他还可以有更多婉转的方式，比如跟林诗茵说：别这么小看自己，说不准你一使劲儿就考上个一本呢？又或者说：惠大其实没有大家传论的那么好，你千万别学我掉火坑里。
可想到的时候，话早已出口，迟了。
唐立岩的心里隐隐生出不安，却又说不清理不清，他不知道他应了的那声好，将意味着什么？过去从来不爱纠结也不会动不动就心烦的他，为这纠葛已经烦了个透彻……黎斯还跟他说要他多支持鼓励林诗茵，叮嘱他别粗心大意地说错话，他觉得黎斯那口气像是话里有话，可她又不肯明说，也只好懵懵然地应允。
那天晚上赶上学生会新成员聚餐，一伙儿新人全被叫去吃宵夜喝啤酒，打着联络新老成员感情的旗号，满场官腔，真真假假。唐立岩本就烦心，索性对着一众部长副部长主席副主席挨个儿敬酒，杯杯见底一点也不含糊，喝到后来还是主席先败下阵来，明明个子比唐立岩矮，却还是摆出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抬高手拍拍唐立岩的肩拉关系，说，立岩啊，你这性格豪爽，我喜欢，好好干，我看好你哟！
唐立岩嗤的一声笑出来，差点就说主席你真像《武林外传》里那个邢捕头。
当然，他不可能真这么说，想归想，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点点头，拿着杯子又碰了碰主席的空杯，一口闷下，说，“谢谢主席，我干了，你随意！”
正式上课的那天，学校各大社团、学生组织也开始正式招新。程超超约了黎斯下课一起去食堂，下课铃才刚响，程超超的电话就夺命一样地打过来，火急火燎地催促黎斯快点快点。
黎斯才一只脚踏出教学楼刚看到程超超，她已经猛地冲过来拽了黎斯就跑。
黎斯还搞不清楚状况，勉勉强强地跟上程超超的步伐，等到了食堂门口，看到那大规模的帐篷群和吵嚷纷乱的传单，她才终于想起来程超超昨天晚上临睡前说了，今天是学生会、社联及学校各个社团集体招新，据说学生会、社联和就业协会是学校的三大王牌组织，报名得趁早，去晚了还抢不到报名表！
黎斯对于这些事情全都一知半解，反正程超超能折腾，还喜欢拉着她一起折腾，她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这样忙乱的日子也挺有趣的。
这嘈杂的场面让她无从下手，只好愣在一边，这时程超超却变戏法一样从就业协会那里拽了两张报名表过来，分了一张给她，自己便抽了本书出来胡乱垫巴了一下，挥挥笔开始填表，写着写着又发现她一点没动弹，就催道，“快填啊！”
“哦。”黎斯这才不慌不忙地找出笔和书，仔细填了起来。
“诶，你们也报名啊？”
正写着，头顶上就冒出一把男声，黎斯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书和表格给扔了，幸好那男生出手帮忙稳住。
程超超一见那男生，眼色顿时就亮了，兴奋道，“你也报就协啊？”
男生风度翩翩，站姿挺拔，说话倒是温润如玉，“也报，一路走过来拿了一堆报名表，我全给填了。”
程超超张大了嘴巴，“这么多你全报啊？我听说咱学校大小社团加起来将近六十个呢！”
“也没有，就随便填填，人家也不一定要我，到时候再说吧。”
“忙得过来么？”站在一旁差点变成隐形人的黎斯突然发了话。
男生笑得和气，“哎，都瞎忙吧。”
忖了一下，男生又问，“你还记得我吗？”
话是对着黎斯问的。
黎斯莞尔，点点头，“记得。”
不止记得，而且印象颇深，不是因为男生的名气或气度，而是因为他的名字，简易，乍一听，和蒋奕的读音很像。
简易含笑，马上不吝溢美之词，“能被你记得是我的荣幸！你可出名了，我们排那天晚上就炸开锅了，说你唱歌像王菲。”
不是夸程超超，可她偏比黎斯还激动，揽住黎斯的肩就嘚瑟，“那必须的，我们家黎斯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黎斯拉了拉满嘴疯跑的程超超，有些尴尬，讪讪地说，“没有那么夸张。”
简易也不矫揉，马上换了个话题，提议交了报名表一起去吃饭。
程超超是个小万事通，一顿饭间，几乎都在听她巴拉巴拉说着社联的传奇，又叨叨就协的特色，说社联和学生会差不多又说相比之下就协的学分更好混。黎斯一无所知，对于程超超说的点滴都是全盘接受，简易则不发话，默默听着，等到程超超连珠炮般地说完了，他才接话。
“我们学校社联成立不到五年，纷争多，底子薄，而学生会到现在已经有近百年历史，现有的机制已经成熟，就业协会是学生联合学校招就处近几年才办起来的，却以最快的速度膨胀，而且他们提供的服务是最切合学生利益的。”
黎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简易寥寥数句，倒真正切中要害，不无赞赏。
程超超越往下听则越觉得无地自容，她自诩百事灵，旁门左道的消息她都能如数家珍，却忽然发现她道听途说搜刮来的那些在简易的分析下根本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不过说归说，简易也觉得，既然叫三大王牌组织了，还是值得去尝试看看，未必报了名就一定能被录取，在情况尚未分明的时候，还是不要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好。
三人才商量好，没过几天就看到了三个组织公布的初试通知，竟然约好了似的，初试都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举行！这样明摆着胁迫大家三选一，程超超一看到通知就马上给简易打了电话，简易没有程超超预想的那样惊讶，只淡淡一笑感叹了一句，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又问程超超和黎斯她们的打算，程超超跟黎斯使了个眼色，问她意见，她站在公告栏前忖了忖，最后手指一扬，落在了就协的通知单上。
程超超讶异，问她，“为什么？”
黎斯又指了指就协通知单上加粗加大字号的宣传语：协会每年将选派优秀会员跟随老师到各高校考察！底下还有一句星号小注释，列举了几个友好合作院校，而华南理工赫然在列。
程超超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你想去的学校？还是……有什么人在这其中哪个学校里？”
黎斯坦荡荡地撇撇嘴，不置可否。
程超超贼兮兮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有猫腻！”
简易在电话那端奇怪地问，“有什么猫腻？”
程超超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讲电话，马上和简易说了她们俩的打算，简易挺认可她们俩的选择的，也觉得就协会有更多的机会，但考虑到学生会多年累积的底蕴，他仍然留有余地，说还要再考虑看看。
程超超还一门心思惦记着黎斯的八卦，那天晚上寝室里的四个人才刚躺好，她就迫不及待地挑起话题，说大家住一起也快一个月了，还都没有报备自己的情况。
李孝梅问，“什么情况？”
金英啧啧道，“她这么说，肯定是问私人八卦。”
“聪明！我来吧，我单身，到你们了！”
“我也单身，没什么好说的。”金英也没打算多说。
“哎……”李孝梅长叹了一口气，满腹忧愁的感觉，“反正我是不相信爱情了。”
黎斯顿时被震撼到了，这似乎还不是她能理解得了的字句，她不会轻易谈论爱情，她的世界里只有简单纯粹的喜欢，她喜欢的那个人只消略略给她一点回应，便够她暗暗欢喜很久。
她以为李孝梅会就此打住，哪知她只停了一小会儿，又接着说起来……
“你们不懂，谈恋爱太辛苦了……我第一个男朋友呢，我跟他好了一年多才知道，他是因为我学习好，要我给他补习才跟我好的，亏我还那么喜欢他！我第二个男朋友呢……”
看样子，似乎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黎斯已经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翻了翻身，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睡熟了。
李孝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讲述了她前后三任男朋友以及三段感情的状况，到最后，只剩程超超还在听着，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看着简朴实在的李孝梅，居然已经是能谈前任前前任和前前前任的人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直到李孝梅哇啦哇啦说完，程超超就听到了金英和黎斯绵长的呼吸声，她瞬间就想抓狂咆哮，这都什么呀！她今晚上八卦的重点是黎斯啊黎斯啊！怎么变成李孝梅的恋爱史独家演讲了呢？
正郁闷间，她又听到李孝梅总结性地感慨，“男人啊，没一个是好东西的！”
程超超马上咬紧嘴唇，以防自己憋不住笑出声了，她真想问问李孝梅，是不是已经打算皈依三宝、踏出红尘了？但想想，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没走过人家的路，就不知道那路上到底是坎坷辛苦还是坦途，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Chapter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