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的雨季》青果宝贝

54、番外

　　他的男孩

　　我的名字叫蔡五熊，别人都叫我金刚妹，我是亚瑟的妻子，做了他十几年的妻子。在我眼中亚瑟是一个好丈夫，可以说是模范丈夫，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对于我特别的体贴温柔，从来都不会大声对我讲话，更别说吵架，认识他已经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每天早起他都会对我说早安，临睡都会说晚安，节日里都会给我和女儿买礼物，我知道他爱我、女儿和这个家。
　　但是他特别的繁忙，每天都是工作，他有做不完的报告，批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议，忙不完的应酬，每天十二点以前都回不了家，为此从女儿出生以后他和我分开睡觉了，我们有各自的卧室了，他的卧室就在我的卧室的旁边，我知道他害怕打扰我的休息，他真的很体贴。但是自次以后他很少几乎是从未再走进我的卧室，因为他真的特别忙，我可以原谅他的。
　　但是他是有死穴的，如果某人踩到一定会死翘翘的。他第一个禁区就是书房里面两盆文竹，那个是他的命根子，浇水、施肥、剪枝都是自己做，从来不让别人插手。而且根本不让别人动，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工人擦拭书桌将文竹的位置换了，他看到立刻暴跳如雷，当然他是不会骂我的，结果他将那个倒霉的家伙骂的稀里哗啦，那个人后来被撵走了，亚瑟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刻薄的人，那次是一个例外。一次闲谈周师傅告送我那两盆文竹是小雨在家的时候买的，一直放在小雨的卧室，他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而后来他再也没有来过，花就永远留在了这里。文竹就成为被亚瑟照顾的对象了，为了照顾那两盆花他买了许多的书籍，每日里细心照顾，视为珍宝。每天工作的时候常看着他们发呆，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从来的不厌烦，那时他总是很安静象个孩子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第二个禁区就是就是我前面说的-他的卧室，那个房间是由一间客房改成的。里面的布置特别的奇特，清一色的深蓝，窗帘、地毯、被子无一例外都是那个色调，而且似乎都很陈旧，进去感觉自己掉进一个蓝色的海洋，压抑而凄婉。但是亚瑟从来都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去，连打扫等事情都是自己做，连一件简单的摆设都不能够随便更换。亚瑟就是喜欢住里面，一住就是很多年，而且没有搬出来的意思。后来还是从周师傅的嘴里知道那间房子小雨以前住过，连里面的布置都是小雨最喜欢的。
　　亚瑟真的与小雨关系那么好吗？我看不出来，结婚那天小雨与大东似乎根本没有来，只有雷克斯一个人来了，后来我们结婚后小雨也没有来过，只有大东与雷克斯常来拜访，但是似乎总是避开小雨的话题，但是大东分明就与小雨一起住呀！为什么不与他们一起来呢？他就那样的忙碌吗？他们不是有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吗？我不懂。他们的话题也避开小雨，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而且大东与亚瑟对视时的目光也很不自然，两个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
　　后来大东成为了歌星，我们经常的去听他的演唱会，看他的电视剧，但是也没有见过小雨，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他，但是他似乎显得很冷淡。再后来公公死了，听说小雨也去了美国，雷克斯在交通意外中丧生，生活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我与亚瑟一路走来，日子平淡而重复。
　　再后来听说小雨成为了钢琴家，他的消息在媒体上开始多起来，我才开始收集他的资料，剪报、录映带，只要与他有关系的东西我都收集，然后与亚瑟一起分享小雨的成功，此时亚瑟总会露出欣慰的微笑，灿若辰星，口里念叨：“我就知道他天生就是一个音乐家，为了音乐而生，他离不开他的音乐，为此放弃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半夜我口渴起来喝水，见他独自一人寂寞的坐在沙发上翻看小雨的剪报，手指触摸着照片中小雨的脸颊许久许久，我看见珍珠一样的东西在他眼睛里闪烁，最后他抱着剪报凄楚地自言自语“小雨，你作曲、演奏的时候恨我吗？恨我放弃你吗？我想你不会吧，你是天使，真的不应该折断翅膀离开天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会忘记你，因为你在我生命里留下了最绚丽的乐章，是足够我一生回味的，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漂亮、最完美的男孩，我的守护天使。”
　　我吐出一口气，亚瑟终于说出来了，我悄悄跑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哭泣，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从十七岁就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秘密，一切都不能阻挡阳光的照耀，只是说与不说的区别而已。我与亚瑟订婚那天，从他没有喜悦的脸颊上我就看出他有些不情愿，但是我爱他，相信只要我真心对他，他也会爱我。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刮起台风，他拿着精美的蛋糕来帮我过生日，但是他显得心不在焉，我知道小雨住在他家，我们就随口说起小雨，亚瑟立刻来了精神，开始讲小雨的孩子气，小雨平日的一些趣事和习惯，他开始滔滔不绝，一点也没有注意我有没有兴趣，一整夜他都在讲，最后我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睡着了，不知道他讲了多久，一个男孩子，即使关系不错，也没有必要那么神采飞扬吧，与自己的女朋友说整整一个晚上。
　　后来我开始观察他们，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但是有几天他们都不说话，亚瑟对我出奇的好，特别在班里，给人的错觉我们在热恋，而我们独处的时候他却冷若冰霜。但是不久他又开始冷淡我，忽然与小雨恢复了以前的热情。
　　一个明媚的早晨，我看见亚瑟将小雨拉出教室，大东鬼鬼祟祟也跟出去了，我很奇怪也悄悄跟大东出去了。至今我都后悔自己去了，我想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那么好奇，也许我会成为一名快乐的傻子，一直都生活在幸福的假象之中。在操场的角落我看见大东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惊呆了，那个画面永远留在我心中，挥之不去，震撼我的心灵！在空旷的操场边沿，绿色的冬青树下，两个穿着藏青色校服的少年在那里接吻，身材高大的亚瑟将小雨推在墙上亲吻他，他闭着眼睛一脸陶醉，他是那么的强势，小雨虽然弱势但是看得出也是那么的投入，两个人的嘴唇那样活动自如，一看就是在舌吻。我诧异地跌坐地上，亚瑟也吻过我，但是他却象亲吻苦瓜一样的难受，他的嘴唇是那样的冰冷没有知觉，何时如此的投入，如此的一脸的幸福呢！
　　他们接吻的画面是那样的唯美，永远雕刻在我心里，刺痛我的心灵，我不觉得恶心，也许亚瑟是真的喜欢小雨吧，所以那么的肆无忌惮，我除了伤心等待分手还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聪明的女人只能等待，无礼的争吵与哭闹只能逼迫他分手，承认自己真实的感情。我不哭泣，也不闹，我是爱他的，我不希望分手，既然阻止不了也要他首先提出，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此后亚瑟真的把小雨当成自己的男孩了，一点也不避嫌，他们动不动、就出双入对，还手牵手，不时深情对视。小雨明显也很投入，有时候还依偎在亚瑟的怀里，亚瑟也与他勾肩搭臂，两人就是那样的亲密无间。亚瑟对于我从来不避讳，还是小雨常常用愧疚的眼光看我，只是我装看不出来而已。他们亲密的关系，我想不是傻子都看出来，大东、雷克斯、金宝三他们都是看得出来，但是没有人肯说出来，大家以为我不知道，我何必拆穿这个美丽的谎言呢？一对养眼的美少年在一起确实很好看，如果我不是亚瑟的女朋友也许我会祝福他们吧！可是我是，而且是深爱他的人。
　　最刺痛我心的一件事情是考试过后那几天，我陪亲戚的小孩去游乐园玩耍，在那里我又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卿卿我我的在那里疯玩，象两个淘气的邻家男孩子，亚瑟象换了一个人总是露出他可爱的兔牙，笑容爽朗而明媚，那次也是我最后看见他那样开心，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样的放纵。我发现除了等待分手我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幻想了，我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可是那天他却让我与他一起去加拿大，心灵麻木的我一下蒙住了，但是我还是接受了，也许他们分手了，我还是爱他的，所以跟他走了。
　　我以为四年可以忘却一切，还是我太天真了，四年后我们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去找小雨。他穿得漂漂亮亮开车去了，我不放心也跟在他身后去了，在小雨家的附近，我们看到了大东与小雨，他们出来买东西，一路又说又笑态度十分的亲密，大东还将手搭在小雨的肩膀，我看见亚瑟绝望的眼神，他爬在方向盘上面无声的哭泣，很久很久以后他默默开车离去，是呀，四年了还能指望别人守候吗？
　　后来我们结婚了，小雨当然没有来，新婚之夜亚瑟喝醉了，他躺在我身边叫了一夜的小雨，我知道他仍然无法忘记小雨，我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他肩膀上一个伤疤，一看就是人咬形成的。我想他与小雨一定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了吧，怪不得这样的刻骨铭心，亚瑟有洁癖是不会随便让人触碰他的身体的。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戴刻有小雨名字的银戒四年了，也许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的什么的吧，要不他为什么从来不摘下呢？我不想追究了，人都离开了。
　　现在他是我的丈夫，在我身边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人谁没有过去呢？亚瑟对于夫妻之事很冷淡，我不在乎，我也不是一个热衷此道的女人，后来我们还是有了一个女儿，他给孩子取名雨婷，当时我就明白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他要小雨一辈子都在自己的心里，他生命之中那个可爱的男孩，那个留在他记忆深处的男孩。
　　虽然我们我们各居一室我还是关心他的，以他的个性他不会主动提出分手的，而我爱他，知道他的孤独，我命中注定要与他相伴一生，那么让他在心中独守这个秘密有什么不好，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既然他们不能在一起，我就陪他一起走完人生的路。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不会亏待我，而且十分疼爱雨婷，有我在他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放弃自己心中那片自由的天空这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主动关心小雨的一切事情，将他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后与他一起分享小雨的一切。我们在一起除了讨论女儿就是分享小雨的成功，每当这时他都欣喜的聆听，然后用感激的目光看我，这样我就满足了。
　　小雨回台演出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了，见到他梦中的男孩，小雨还是那么的年轻，笑容还是那样的纯净，然而岁月将我们变得成熟，小雨果真是他心中永远的男孩，雨婷也很喜欢这个干爸爸。
　　小雨走的那天晚上亚瑟很伤心，独自在书房对着文竹难过，我与女儿没有去打扰他，我与女儿在客厅看《灰姑娘》，我知道梦幻终是梦幻，生活还在继续，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明天的亚瑟还是那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们无力改变一切，精彩过后还是平淡。
　　我问怀里的女儿什么是幸福？她摇一下小脑袋，天真的说：“与爸爸、妈妈在一起。”
　　“爸爸好吗？你喜欢爸爸吗？”
　　“当然，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最喜欢啦！”
　　我还要什么呢？亚瑟在我们身边，那就是幸福，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管他心在何处，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回到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