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十字架（6918主+全家雾云》歌娄

13、Chapter.13

　　你慢吞吞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教堂，入江和他的下属并没有等候在门外，不过你相信他们会把一切打点妥当。你取走了白兰挂在架子上的礼帽，竖起衣领遮挡过分招摇的蓝色长发，竭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来自异乡的旅客。你温温吞吞，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在那些开着花的漂亮的树篱旁走走停停，优哉游哉穿过马路，来到了繁华区的边缘处。

　　你抬了抬帽沿。此时你正站在一个超级市场的入口附近，一群女学生有说有笑地从你面前经过，而在你的背后，下班采购的人潮正轧过斑马线向你涌来。你确认一遍自己的装束混迹人群完全不显扎眼，趁着人来人往视线极易分散，步履匆匆的人们只顾得上照看自己的这一时候，转身一头钻入旁边的小巷。

　　一进入小巷，你便以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速度奔跑起来，你不记得你跑了多久，不过那大概是相当长的一段路。之后你蓦地收住脚步，把身子贴在墙边凝神细听。

　　巷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你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你躲藏在阴影里窥探钟楼的情况，小窗中有灯光亮起，却不见人影——白兰倒是全无监视你的意思，似乎对于你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十万分的放心。你一时猜不出这只狐狸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只得重新压低帽沿，匆匆离开了小巷。

　　…………

　　“能再次在意大利见到你，我很高兴，骸。”

　　“我也一样。”

　　你向沢田点头致意，获得对方的回礼后，这才摘下帽子放在桌上，在他的对面坐下。奶牛花纹衬衫的娃娃脸服务生小跑着来到桌边，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你摆了摆手表示随意。毕竟，你从前是极少来咖啡馆的，奔波于各式各样人情与物欲的交易之间，你的私人时间几乎被榨干殆尽。这趟浑水涉得还不深的时候，也曾想过牵着某个女孩的手到咖啡馆喝下午茶，在阳光里亲吻她的脸颊，然而年少时隐秘而生动的梦想，在你玩弄世故的花招日渐高明之后，被塞进了某个角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在酒店某张熏满了金钱气味的床榻上，随同你的疲倦与欲望被一并交易了出去。你或许不记得那张朦胧的脸，但你一定记得他留下的话，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他说，你的真实表现得最不真实。

　　你笑着点起烟，趴在他臃肿的肚皮上回答他，真实是什么，当我只能选择和这个环境共生的时候，真实便注定了是一旦盛开便走向死亡的花，我很幸运，因为我至少能够亲手掐死它。

　　那都是些打包码好，却来不及处理干净的从前旧事。外面似乎开始下雨。在雨渍的晕染下，透过玻璃窗，原本五颜六色的灯光也变得张牙舞爪，扭曲成棱角分明的古怪笑容，湿润的，寒冷的。然而咖啡厅里温暖干燥，低沉舒缓的乐曲仍在延续上帝留给世间的梵唱。沢田要了两杯咖啡，在等待中用手指轻叩着桌面。你突然想起那封信——它贴在你的心口上发烫，那是留给情人的烙印一般的字句，如此灼人，好似燃烧。

　　“纲吉君，”

　　先发话的是你，这一次你似乎不想再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地位，也不想再令对话拖沓得太过冗长，“我很清楚，这一次，您不仅仅是代表了您个人，更是代表了彭格列家族而来。至于您的意图，我也已经有所得知。我想您是记得的，离开意大利之前，我就已经宣布正式脱离彭格列，我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邀请，对于我自己的行动和选择，则享有百分之百的自由。然而出于某些原因，我依旧来到了您这里。那么，不妨请您直截了当地说明——

　　意大利黑手党三大势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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