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越》风觞

28、第二十八章

　　送走了翼和路后，我开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寒衣那里有影刹，所以我并不担心。
　　墨夜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怀里的琥珀石头平缓的亮度时刻告诉着我他的平安。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心中的疑问了呢。
　　然而还没来得及让我细想，便又一次急急忙忙踏上了征途。
　　伴随着琥珀石头的指引，我一路的南下。
　　脑海中不经意的想起临行前，那个看着我手中的琥珀石头静静发呆的老头……老头说，他让我做的事，等他想好了再通知我。然而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老头让我做的事，也许和我这个神奇的石头有关……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现在更在意的，是寒衣他……

　　抬头看看眼前金灿灿的的“云水谢”三个字，我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
　　云水谢，影说这是江湖帮派聚集的地点之一。其中的龙蛇混杂堪称正朱雀国之最。不过似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千万不要再云水谢闹事，不管你是江洋大盗、绿林好汉，还是任何一个名门大牌。只因掌握着这“云水谢”的，正是朱雀国另一个强大的存在——东方世家。
　　东方世家么？
　　我心中的好玩因子又开始叫嚣。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家族”成为可以匹敌整个江湖、整个朝廷的存在？
　　不可能只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吧……
　　满脑子的飞速运转在我看到寒衣的那一瞬间骤然停止。
　　该死的，这就是影刹门口中的意外么……
　　看着那个笑的开怀的寒衣，我胸口的血腥不断涌上来。
　　寒衣的对面，坐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出色，以及那份言谈举止中的风度……
　　听影说，这个家伙自从前几天看到寒衣后，就一直跟着他……（哼，厚脸皮！）
　　听影说，这个家伙一路上对寒衣嘘寒问暖，热心的不得了……（那是不安好心！）
　　听影说，寒衣对他不错，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那是失忆的寒衣根本没有防人之心。）
　　听影说，这个家伙对寒衣有着别样的情感，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气）。
　　听影说，这个家伙一路上帮了寒衣不少，还好几次为寒衣打退不安好心的强盗土匪……（可恶，影刹他们做什么去了！！）（影刹一：冤枉啊，那是因为根本用不上我们出手。影刹二：算了，王爷……只是在吃醋。影：……）
　　听影说，这个家伙从小饱读诗书，和博学多才的寒衣有很多志同道合的话题……沉默。
　　听影说，……（妈的，影你给我闭嘴。）
　　……于是，一怒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的我，不顾影的阻拦强行赶路。然而身体快要痛炸了的我，终于找到寒衣……
　　此刻的心中只有我不能理解的愤怒。
　　我真的很、生、气！
　　[亲爱的~我终于找到你了~]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我轻轻的来到寒衣他们的桌前，微微一笑，一把拉过寒衣的身体，张扬的斜了对面那张笑的极度献媚的嘴脸一眼，对着寒衣残留着微笑红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体内的怒气在不停的叫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
　　[啪——]清脆的声音，然后是我错愕的表情。
　　脸上火辣辣的，嘴角的血慢慢的滑下。我满心的愤怒让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彻彻底底的打飞，只是那份灼热的疼痛依然存在。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们的身上，看戏的成分居多。只有一小部分“云水谢”的人悄悄的戒备了起来，似乎是怕我们闹事……
　　[……]我默默的看着寒衣，不发一语。
　　[……]寒衣也不说话，刚刚的笑意似乎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彻底消失，剩下的就只有深沉……就好像那天听到我和老头对话时的他一样。
　　[寒衣……他是？]
　　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刚刚坐在寒衣身旁，气度不凡的家伙。只是……
　　我微微皱眉，不悦的盯着他搭在寒衣肩上的手，紧紧地盯着……像是要射穿般的视线让那人不自觉地将手移开。只是在移开得下一秒，他开始诧异我的仅是“目光影响”所产生的效果，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惊讶，以及……一丝让我生气的戒备。
　　妈的，他凭什么戒备啊？他以为他是寒衣的谁啊？
　　不满的瞪着他，我似乎忘了前一秒钟还在和寒衣对视……
　　[……他……]寒衣眯了迷眼睛，突然转过身去，用一种让我颤抖的冷静，不带情绪的说道：
　　[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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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远远的看着寒衣和他身边那个讨厌人的身影，我继续这些天的沉默。
　　坐在茶楼靠着窗子的角落，我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
　　四周的喧哗吵闹距离我真得好遥远，远的……我根本没办法融入其中。
　　外面下起蒙蒙的细雨，连带的勾起我了我心中的惆怅。
　　寒衣就在不远处的那一桌，身边仍然是那个让我看了不爽的家伙。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东方世家的二当家东方雨——身边的头号人物，人称“俊公子”的沈竣。
　　我不知道寒衣他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事实上，我根本没必要知道这些。
　　自从那天挨了寒衣一巴掌，我就没有再起身上前，只是不说话的一路跟随。一向骄傲的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转身离去，虽然不知道要再说什么，更有些害怕那个冷漠的寒衣（……怕他说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的话语），但寒衣那天冷漠的身影中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一丝忧郁，一丝……脆弱。
　　而正是这样的寒衣，让我看的好不舍，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就此离去……我甚至觉得他要怎么样对我都好，只是他不再那样……忧伤。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对于“感情”，我似乎永远有着说不完的疑问。
　　只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力气去思考什么了，因为光是压下突然严重的内伤，勉强的跟在寒衣他们后面，已经用掉了我全身的力气。
　　连续好几天的沉默，其实并不是影所想的……伤心或是气愤。
　　而是因为我不想一张口就忍不住喷出鲜血，我有预感，伤势加重的我……应该会就此昏厥吧。那样的话就不能继续这样看着寒衣了。而且……如果寒衣知道了……如果将来寒衣恢复记忆，那样的他，会自责吧。
　　呵，那个为我不顾一切的寒衣啊。
　　奇怪，死老头说的对，我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在乎寒衣呢？在乎到不想让他有丝毫不开心的记忆；在乎到自己这样辛苦、心痛得坚持着……
　　真的，是因为寒衣的舍命相救么？
　　真的，是因为感恩么？
　　[寒衣？寒衣……]不远处沈竣的呼唤引起我的注意，不自觉地发呆好久的我下意识的心中一紧。我生怕自己的一时恍惚让寒衣出什么意外……
　　心中不得不承认，对于影所说——关于“沈竣一直一路上保护寒衣”这件事，我心中确实很介意。所以这次，我想亲自守护他。
　　只是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寒衣走向我的身影。
　　我突然有些恍惚，这个场景好像梦境一般的不再真实。
　　糟了，开始有些眩晕了么？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示意沈竣不要跟来，寒衣坐到我的桌前，口气中满是深深的懊恼。
　　[……]
　　呵，寒衣，你的懊恼，可是因为我的存在？
　　怎么你不是不认识我么……
　　好吧，我承认，对于寒衣的“不认识”，我不是没有怨……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也许我曾经很在意你，也许我真的曾经为了你不顾一切……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寒衣的声音，很近又很远，然后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要刻到我的心里。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对一个已经忘记了你的人负什么责任，我从来不是任何人的“责任”。]铿锵有力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恼怒。
　　可是寒衣，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责任？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责任……我心甘情愿的责任。
　　[……]可惜现在的我根本不能开口。
　　[我不知道从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是我能肯定：不管是哪个我，都不会要一个人因为“感恩”，而为我做出“一辈子的承诺”。……]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什么感恩……
　　……可是，那又是什么呢？
　　[……那种承诺、那种感情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接受这样的你，这样的感情，那会是我一生最大的悲哀。]
　　悲……哀？为什么呢？寒衣我不懂，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到底你在坚持什么……到底这个我不懂的心情是什么呢……
　　[所以……]寒衣站起身子，口气坚定的说到：[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
　　我不知道了，我需要好好想想……不，我需要休息一下，寒衣的话中有着他多让我不安的因素，在这样的复杂心态中，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体内混乱暴躁的真气……
　　于是，就在寒衣尖锐的目光下，我慢慢的跟着起身，深深地看了寒衣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然后快速的回到我下榻的客栈房间中，在影担忧的目光下，[哇——]的喷血、倒地。
　　然后这一次，我昏迷了整整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