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越》风觞

27、第二十七章

　　[小子……咳。]大约两个多时辰之后，老头终于开口了。只是并不事我所料的要求，而是——
　　[你那天为什么会为寒衣娃娃豁出一切？]老人的眼中满是不能理解的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老头，让我警惕，却不会产生敌意。我突然觉得，即使不愿意，我也一定要跟老头剖析我的内心……我的直觉这么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啊。]静静的回忆起那天的感觉。[……那天面对那样的选择题，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只是知道……再也不想失去了，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老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对于寒衣，我其实并不了解。]他和路不一样，路一直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护着我，好像空气一般的存在；他和翼不一样，翼是第一个让我知道自己有“在乎”这样感觉的人，看到那个哭喊的翼，我会在意、会心疼；他和墨夜也不一样，墨夜的默默付出，虽然一样让我震撼，但是却是我可以稍微捕捉到的——虽然我这个笨蛋一直都忽略着这份让人震撼的付出，还一个劲儿的欺负人家……
　　[寒衣一直在我的背后，他用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保护着我，并且不让我察觉，直到他满身是血的……倒在我的面前。]
　　寒衣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幕，让我怎么也没办法忘记。
　　如果说墨夜的默默付出让我震撼，寒衣则……让我吃惊。
　　那种完完全全沉默的关怀，不让任何人察觉……
　　其实知道寒衣失忆时，我悄悄的送了口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从前的寒衣，那个有着一张狐狸脸，却更显出狼一般忠贞的家伙。
　　[……所以说，你为他不要命的付出，其实只是在感恩？]
　　老头突然的开口，不客气的话语让我生气，更让我心惊……
　　感恩？是么？
　　原来我一直是这么看寒衣的么？
　　那么路呢？翼呢？墨夜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态。没有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心态。
　　对寒衣是……对其他人也是。
　　我承认他们是“我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存在……可是，
　　怎么不是“在乎”就够了么？怎么原来“在乎”的背后还要有“原因”么？那么我的原因是什么呢……
　　[……也许吧……]
　　我已经彻底混乱了。
　　[……寒衣。唉，你这孩子怎么又跑过来了。]老头感慨的声音让我惶恐的睁大眼，急忙转身的正对上寒衣那让我摸不透心思的脸。
　　[我……只是告诉你们，可以吃饭了。]深沉的口气没有了先前的天真，冷淡的撂下这样一句话，寒衣转身却是从容的走了出去，只是那背影不管怎么看都虚弱的可以。
　　[……]
　　[……]
　　[你不追出去么？]
　　我……头脑的混乱让我一时无法上前，虽然担心寒衣，但我还是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不了。]
　　[……算了，你先回去吧。让你做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看着似乎也无法再集中注意力的我，老头似乎不想多说什么了。
　　我轻点了一下头，也离开了。

　　[……主人，寒衣大人离开“不悔谷”了。]
　　从老头的房间回来之后，我一直陷入了沉思，直到影主动告诉我寒衣的去向。
　　[嗯。]
　　[……两个影刹已经追过去，他们会沿路保护寒大人的安全。]
　　[嗯。]
　　[……翼将军和路侍卫在外面站了好久，他们……都很担心王爷。]
　　[……嗯。]
　　[……]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就那样痴痴的坐着。
　　我知道自己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呵，又要开始……逃避了么？
　　曾经犯下的那些愚蠢的错误还历历在目，每次我的大脑一混乱，倒霉的一定是那些陪在我身边的人……
　　这次……我还要重蹈覆辙么？
　　[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门打开，两个好像要被丢弃的小狗狗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是路，还有翼。
　　我好笑着将他们揽进怀里，静静的感受着他们身上的寒冷，感受着他们的……颤抖。
　　[怎么不进来呢。外面这么冷……]
　　[越（王爷）……]翼和路担心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用眼神诉说着他们的担忧。
　　[呵呵……好了，进来再说。]

　　[翼，路，我要你们听我说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疼痛真的能转移心里上的憋闷，在经过一阵思考后，我决定正面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好像之前那样，只会一味的将问题积累，然后等待着它们的爆发。
　　圆桌的两旁，路和翼安静的坐着，看着我，一副随时准备“慷概就义”的样子。
　　呵……怎么我真的让人这么不安么。
　　[翼，路。对不起，我好像总是会让你们感觉到不安……]轻轻的牵起两个人的手，我半蹲着身子立在两人的中间，仰视着他们。
　　[……]两双手同时抚上我的脸颊，翼和路的眼神真的好温柔。
　　[然后我知道你们现在又猜对了，我此刻确实有些事想不通，而且这些事业确实和你们有关……]静静的感受那份温柔，我抬着头，让他们看着我眼睛，我说：[可是……即使想不通，即使我今后可能仍然会不停的为一些事情困惑着，迷茫着，我仍然要你们，你们永远会是“我的人”。这么说你们明白了么？]
　　两双骤然放大的眼满是不敢置信。
　　是的，翼，路。也许不够正式，但我确实实在做出承诺。我在对你们做出承诺：一个可以让你们不再感到不安的承诺。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从和邪融合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放开你们哪一个人的手，你们的关心，你们的在乎，我通通都要，只是现在，我开始想要回报你们……（当然，墨夜例外，我和邪毕竟伤他太多。只是，这并不代表我真的想放他走。）
　　所以，请你们不要再不安，不要再因为我模糊的态度而不安。
　　[……接下来，我需要你们离开我身边一段时间。只是你们要知道，我要你们，这一点以后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是因为我要让他们离开我的身边吧。可是没有开口说什么，这是他们准备开始相信的我表示么？
　　[翼，我刚刚收到消息：白虎国和玄武国开战，那些个冠冕堂皇的战争理由我不想理，我已经让影他们去查真正的原因，相信不久就会得到确切的信息。只是这次的战场实在离我们的国界太近了，我怕出什么事冷飒应付不来，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我们的“守护战神”在。你去看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有人会趁机来朱雀捣乱。哼，即使我不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我也不许有人来我的地盘撒野。更何况我知道冷飒他们对于翼的重要……
　　[路和翼一起去，彼此有个照应。路的状况好点了，只是还要继续吸收我的功力，这一路上也许会很辛苦。只是路，你要明白这一点。外来的东西怎么样也比不上自己的，你要尽快把那些功力变成你自己的东西。还有，把另外两个影刹也带走，有他们在会方便很多……]
　　[那你……]
　　[我会去找寒衣，还有墨夜。我必须弄清楚一些事，必须搞清楚自己的一些心态。]我讨厌之前那种儿女姿态的自己，我必须弄清楚，然后，自己的东西我也要自己要回来。
　　我这样说着，一边好笑的看着一脸担忧的两个人，一边轻轻的坐到两人中间，一手揽着一个，笑着说道：[放心。我还有影，而且怪老头也说我这个身体过一阵就会好，而且找到寒衣之后，另外两个影刹也会回到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轻声的安抚着，我平静的感受着这份离别前的温馨。
　　我知道路和翼还有好多的不情愿，有好多的不放心。
　　但是我更知道他们不会反抗我的话，只会不顾一切的加快回到我身边的脚步。
　　然而在这之前，我想，我会先找到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