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之名》满杯豆粥

9、奢望

　　高中的时候，两人骑自行车去市里上学，每次都能看到这条大河。河流随着她们前进的路线一起蜿蜒，一起前行了三四里路。之后，两人转弯，过桥，再骑一段路，就到学校了。平日里留校住宿，周六早上回家，周日下午返校。
　　“有一次，我说去找你，跟你一起回学校，你答应了。后来我却没去，你一直等着。还记不记得？”
　　杨梅哼了一声，“当然记得。”
　　“那天我到傍晚才出发，以为你一定先走了。”
　　“赵晨曦，从你后来的表现来看，你确实记住了，知错了，不会拿我的话当空气了。所以我们现在才是好朋友，明白吗？”
　　“嗯。”赵晨曦点点头，小声叽咕，“知道你是一个记仇的人。”
　　“什么？”
　　“没什么。”赵晨曦翻翻杨梅的鱼篓，空的。“你是来喂鱼的。”她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杨梅有些脸红，却道：“是你在旁边说话，把鱼吓跑了。”
　　“我是说真的哦，要是钓鱼的人都像你就好了，钓不上来鱼才好。”赵晨曦强调。
　　杨梅默然，她在心里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和赵晨曦讨论问题。
　　天知道为什么她貌似好意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感到尴尬？
　　这时孙思远又甩上来一条鱼。鱼在空中画了一条高高的抛物线，“啪”一声摔到草丛里。赵晨曦跑过去一看，是条颇大的鱼，一拃多长，在地上扑腾。
　　赵晨曦对着它念叨：“贪吃了吧？也不怪你啊。没有别的鱼告诉你，那个东西不能吃。你看，本来在河里游得好好的，一动心，就身不由己了。你还是原谅自己吧，谁没有动心的时候呢。老天爷开你的玩笑，你只能陪他玩，对吧？”
　　“赵晨曦，把它取下来！”孙思远在岸边打手势。
　　赵晨曦坚决拒绝：“不！会弄疼它的。”
　　孙思远只好跑过来，把鱼解下，纳闷地说：“赵晨曦，你这么心软，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不对啊。跟我吃饭的时候，你尽点荤菜了。”
　　杨梅也走过来凑热闹，揭发道：“她还超级爱喝鱼汤。”
　　“我不是素食主义者，”赵晨曦认真地道，“妈妈说，喝鱼汤会变聪明……”
　　“回去我把鱼放冰箱冻起来，晚上我们来做鱼汤吧。”孙思远建议。
　　“好啊。”赵晨曦拍着手，口里哼道，“鱼儿鱼儿你别怪，你来人间是道菜。”
　　“赵晨曦，你这样无责任转换形象，很让人受不了。不如你做做好事，素食吧。”杨梅冷着脸。
　　“我也想的，可是做不到。”赵晨曦确实感到苦恼。
　　孙思远打断两人：“喝什么样的鱼汤？清汤、浓醇、麻辣、酸辣？“
　　赵晨曦两眼冒星星：“你都会做吗？”
　　“那当然，”孙思远一脸自豪，“煮汤是很好的事情啊，尤其能够煮给那些喜欢的人品尝。嗯，我一直在练习。”
　　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杨梅投去含情脉脉的眼神。
　　杨梅淡定地无视。
　　“哦，每种都来一点好了。”赵晨曦高兴地道。
　　孙思远苦了脸：“你说真的吗？”
　　他转头询问杨梅的意见，杨梅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凉凉地道：“你完了。”
　　千万别让赵晨曦做四项选择题，她喜欢全选。
　　“晨曦妹妹，人要学会放弃。”孙思远摆出一副导师的样子。
　　赵晨曦扁扁嘴。
　　对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能够全选，为什么不能贪心一点呢。
　　从小到大，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已有很多了。
　　如果这也算奢望，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奢望。

　　早起以及晨间的钓鱼活动，对赵晨曦与孙思远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玩过一阵子之后，两人依然神采奕奕。这一天才过去十分之一，还有漫长的欢乐的时光可供挥霍。
　　可是，对杨梅这种体弱兼神经衰弱的人来说，两个小时的折腾差不多耗尽了好不容易攒起的体力。一天才不过开了个头，剩下的精力却已被预支掉了。
　　剩下的十余个小时将要恹恹地度过，一脸颓废，生不如死的模样。
　　所以杨梅的赖床是十分出名的。只要有事情做借口，便可以一直赖到上午十点，那时候爬起来，着急忙慌地洗漱，百倍效率地处理事情，精神高度紧张，并且极为专注。
　　只是想抓住时光的尾巴，不被抛下罢了。
　　钓鱼活动收尾的时候，杨梅就已经跌到蔫蔫的状态了，问赵晨曦：“几点了？”
　　“我没带手机。”赵晨曦说。
　　于是时间的决定权交给了孙思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孙思远提议返城，并且推荐了一家早餐店。
　　这家店出售的食物非常奇怪，叫Sa汤。那个Sa字也乱七八糟的，笔画繁多，包含了一个“月”字、一个“天”字，还有一个“韭”字。
　　三人中，只有赵晨曦极少在外面吃早餐，每天的早餐都是妈妈做的，不用自己操心。
　　点了三笼蒸饺，三碗Sa汤，杨梅与孙思远寻了个桌子坐下。食客众多，桌子此时也是难寻的。
　　赵晨曦却赖在店门口不走，睁大眼睛要看Sa汤是怎么做的。
　　店门口烧着一只很大很大、像桶一样的锅，圆滚滚的，据说里面是各种骨头汤。
　　一个长相一看就很“嫂子”模样的女子，磕了一只鸡蛋在碗里，然后浇入骨头汤。
　　碗里就慢慢地开出花来，蛋花飘啊飘的浮到碗面上，浓洌的汤香飘到鼻孔里。
　　赵晨曦欢天喜地跑回去，正襟危坐在桌子边等着。
　　杨梅瞟了她一眼：“看你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很不巧地，属于“早起症候群”的杨梅，此时心情极差，看谁都不顺眼，尤其不待见满面欢喜的某人。
　　她这要死不活的语气，倒是很有些哲学家的风采。
　　“怎么啦？”赵晨曦正高兴着，谁也没惹，却是躺着也中枪了。
　　“混吃等死的代表……”
　　这种恶劣的话只有杨梅能讲得出来。
　　“哼，”赵晨曦不生气，反而开心地很，指着杨梅道，“我早就知道你嫉妒我！”
　　“呃，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明白是不是嫉妒了……”临时客串的哲学家杨梅抚额。
　　“尽管问吧！”赵晨曦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