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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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景诗将事先准备好的几张明信片放到投影仪旁，轻轻在晴朗一旁坐下。晴朗敏感的觉得她有别于以往记者生涯中曾经接触过的各型女子，那些女子不论地位个性如何，都会经她三两句的调侃而显现一个共同点：话多。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她不爱说话，也许出于职业素养，她现在的态度和言语还算亲切，神情却在拒人千里。晴朗自诩平常在记者界还算吃得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现在她完全没有了这点自信，加上刚才因为看警花一小截露在外面的小腿而失态，现在她的眼神再也不敢乱放，她垂下脸，目光聚在桌上几张明信片上。
景诗将第一张明信片放在仪器下，前方幕布立即显现出放大的影像，虽然明信片已年代久远，字迹在光影下色泽暗淡，字的构造却是清晰无比。景诗又将最后一张明信片置于幕布下，两张明信片上的字迹并列后，晴朗觉得最明显的便是字迹的浓淡，至于其他，她只能雾里看花。
景诗手中一支红外线发射笔，她将红色光点移到幕布上，指了几处，两张明信片内容一模一样，可经她这么一指，细小的差异便呈现开，晴朗忍不住咦了一声，但没说话。
“如果这张明信片是明庭轩所写，那他是个左拐子。”景诗指着幕布上第一张放大的明信片，“从笔划力度上看，这两张显然不是一人所写，这张遵从由左到右浅入厚出的落笔习惯，写字的人尽管临摹得非常老到，毕竟用的是右手，仔细一看还是有差别的。”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说得也是这个道理，尽管晴朗一开始在警花的引导下对两张明信片的笔迹心生疑惑，但当时她说不清具体缘由，所以只能咦一下。
“那么……你确定这两张不是一人所为？有可能是明庭轩身边人所写吗？”晴朗问。
“我只鉴定笔迹，不作推论。”景诗冷冷的语气，好象有些嗔怪身边人思想太活跃。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人代写了？”晴朗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问题，她想到那张加了小儿二字的明信片，又问“是不是苏城那张之后？”
景诗将苏城的明信片与后一年的明信片并列放大在幕布上，果然笔迹有了如上所述的差异，她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看魏晴朗，眼里泛起一丝微澜。
“之后的是不是都是一人代笔呢？”晴朗已发现警花微妙的表情变化，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但她假装不知，继续盯着幕布。
“是。”
面对如此值得推敲的案例，景诗的言简意赅令一向话多的明朗竟然找不出话题，虽然一开始失落的心绪很快因为对方眼里的赞赏而消失，可她心里仍不免有些懊悔，并埋怨陈家辉事先没给笔迹专家来个侧写，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都说西九龙警察局的风水不好，除非是想混日子，否则进来的非死即伤，死是变成象死人一样成天一张扑克脸；伤则是如这位天生丽质的警花那般患上个失语症什么的心灵创伤。
“需要我出具一份正式报告给你吗？”晴朗正腹诽着，忍不丁被景诗的话打断思绪，未及细想便连说了两个多谢。
第二个谢才说出口，景诗就已经起身走去了门旁，打开了照明灯。刹那的光明令魏晴朗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她忙用力闭上眼并皱起了眉头，只听得景诗的皮鞋声从远响到近，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进入了她的鼻息范围，她忙睁开眼，笔迹专家已经回到了投影仪处，正收拾着仪器旁桌上散开的几张明信片。
“你来我办公室，我把物证还给你。”
“那鉴定书呢？”
“手续办好你去综合处领。”
“现在不能给我吗？”
“不行。”
除了多谢晴朗也说不出别的话，一连叠加的感谢词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何以词穷至此呢！带着满腔悲愤她找陈家辉兴师问罪，陈家辉一副痞样，劝晴朗消气，说自己正在追MADEN J，让她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就你！”晴朗顿时瞪出一双牛眼，说着还要伸手去摸陈家辉的额头。
陈家辉避身闪过，“她是我们这里所有王老五的大众情人，你乱说话可小心成了众矢之的，连累我。”
“我知道你们西九龙的男人们身处水深火热呀，但也不至于都想抱块冰回家降温吧！”
“你不懂，人家是外冷内热，谁象你，外热内冷。”
“当了半年小卧底你还真阅人无数了！我这点你都瞧出了？”
“傻子都知道，你对男人没兴趣，枉费我当年文采风流的情诗了。”
“那是你写的吗？再说我当校花那阵，你各方面也太寒碜了！”
“我寒碜，你看看你，如今喇叭花都比你俏了。”
“男人就是肤浅，只知道争一张漂亮的皮囊。”晴朗含沙射影，指着报纸上的一条两男争一女引发命案的新闻说。
“这你不懂！魏晴朗你什么都不懂？”陈家辉一把抢过报纸读起来。“就象这报纸，明明很无聊，香港人还不是每天都要读，男人追逐美女有时候不完全是想要占有，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低等生物的本能吧！”晴朗把报纸重又抢了回来。
“你看你……好强的。”陈家辉暂时放弃了报纸争夺战，改给这木鱼脑袋开窍，“女人，就算生的聪明也要装得傻一点，这比较可爱。你说你从小到大，成绩优秀，相貌出众，结果呢？没男人敢要吧，还好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忠实粉丝！”
“白粉还差不多，只会害我！刚才在冰山专家面前我好糗！”
“相信我，没什么能难到你，年初你和Doctor L午餐，他不是边切牛排边跟你讲李高官的解剖过程吗？你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那是第一百零一次，之前的一百次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陈家辉诡谲一笑“日久生情，刘法医好钟意你，他亲口告诉我的。”
“等我死了吧。”
俩人坐在警员餐厅喝着陈家辉请的咖啡互损了半小时后，各自收工。自从拍砖事件后，晴朗觉得自己的情感进了一个死胡同，生活一下子了然无趣，若不是时不时被人损，或损别人，她都快要意识不到自己还有鲜活的生命需要维持。
骑着摩托，想着美女督察的鉴定，持续多年的明信片竟然会有人代笔，为什么明庭轩本人不再写了？如果是在他的授意下便没有理由去仿照自己的字迹，如果说他是担心字迹改变会引起父亲的担忧，若有这份孝心为什么一直隐而不见。
是什么原因让人在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上动这么多心思？晴朗百思不得其解。一心不可二用，何况摩托车是个高危代步工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前方响起将魏晴朗的注意力瞬时集中，正前方一辆红色的跑车正向她撞来，来不及任何考虑，出于本能晴朗车头向路旁一偏，纵身一跃跳入路旁绿化带，接着连续翻滚了几次被斜坡上突起的一棵矮灌木托住才没有继续下滑，公路上被弃的摩托车擦着地面火星四溅地移出去十几米。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晴朗尚有清醒的意识，她庆幸自己的好习惯，如果不是带着头盔，此时她一定不会这么完整地挂在树上。
罗幼薇神情慌张地跑出跑车，来不及责备想过一把速度瘾的阿芝，急冲冲就要往斜坡下去，阿芝虽惊魂未定却还但心着罗幼薇足下的七寸细高跟这么冲下去会要了她的脚踝，可她此时只发得出啊的声音，脚也不争气地发软，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罗幼薇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小记者，怎么是你？”冲到灌木之前罗幼薇已经尝到了细高跟的厉害，她当即果断地脱了脚，没有了鞋子的阻碍，草地到处都是潜伏的暗器，罗幼薇被小石子，断树枝等等其他不知何物硌着，又不能穿上鞋，又不能停下步，罗幼薇痛得难免呲牙咧嘴，全没有了往日的女王风范。
魏晴朗神志糊涂，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应罗劝薇的招呼还是痛苦的呻吟。
“你不要动，我马上叫人来救你。”罗幼薇伸手摸摸身上才发现手机在车里，顾不上矜持，她对着头顶上方的公路呐喊“阿芝，你死了吗？还不打999！”
少顷才见上方出现一张慌乱的脸，“我……打了……她……没死吧？！”
“你才死了呢！”罗幼薇骂了一句，“你好死不死，撞的是小记者！”
“哪个小记者，难道我还选人撞不成！”
“还有哪个小记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活了！”
罗幼薇的这一席话阿芝只当是气话没在意，还一厢情愿地关心着她的脚和鞋，“你脚没事吧？上来呀，救护车很快就能到。”
“你守着车，我在这守着她。”
“哦。”
罗幼薇在气头上，阿芝是多年好友兼助理，知道好友兼老板的臭脾气，只得按照要求退去一旁。
“小记者，你可一定不能有事！”迷迷糊糊中，晴朗觉得有一双温柔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脸，那一刻她觉得心安，身体上的痛楚竟也不觉得有多么难耐，她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双温柔的手，却觉得象被一座大山压着般沉重，努力了几次，挣扎了一番，终于昏眩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