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锦时》流年浮华

61、偷得浮生半日闲

　　尽管四爷没有说什么，苏匀还是能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不便于说的缘由，于是乖乖的收拾衣物。只是四爷的话还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四爷说既然这么喜欢天申，干脆带在身边自个儿养着。这样倒是可以时时处处看着天申了，只是这样做那天申的生母会怎么想，府上的女人们又会怎么想。苏匀本就够招人嫉恨了，若是再多一条夺人之子的骂名，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浑身冷战。

　　当晚回到圆明园，四爷依然守口如瓶。直到晚膳后，四爷打发了靠在近前伺候的奴才们，才不紧不慢的告诉苏匀这个让她兴奋的一宿未眠的好消息。四爷要带着苏匀一同下江南，沿路视察暗访民生民情。

　　因为是暗访，四爷想着知道此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也就只命苏培盛一人随同。至于粘杆处的武林高手自然无一例外暗中扈从，只是苏匀不知道罢了。起初，四爷还想着带上温莹、如华二人，毕竟苏匀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不行，但是苏匀觉得人多不便，四爷只好作罢。

　　翌日一早，四爷与苏匀坐上马车，取道天津，向南而下。连日来舟车劳顿，苏匀早已是不适之极，好在四爷暗访之事未有时日所限，也就顾着苏匀多些，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再行行。早春二月里动身，行至苏杭一带，已然就到了仲夏时分。在这里，自然是要多逗留一些时日。果真不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呢，才进浙江境内，还不曾真正感受小桥流水人家的惬意，自在飞花轻似梦的幻境，苏匀早就被这丝丝缕缕的氤氲雨意所感染而心神沉醉。

　　马车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店面虽不大，却是自有一番独到之处，古朴典雅的雕梁画栋立在这灯红酒绿的闹市之中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苏匀一向不喜嘈杂嬉闹，四爷选的这座如意楼倒是正和苏匀心意。

　　苏培盛一早进去打点，四爷纵身跳下马车，，一手卷了马车上悬挂的卷帘，苏匀娇羞着躲开四爷伸出来要扶她的手，弯腰踩着足踏下了马车。四爷知道她面子薄，瞧了她一眼，便把手身后一背，信步走进如意楼。方才还是人来人往的如意楼，待苏匀进门后便就空空如也，老板和老板娘跟在苏培盛身后走来，对着四爷点头哈腰。老板娘一眼瞧见四爷身后亭亭而立的苏匀，许是被苏培盛拍在眼前的一锭黄金惊吓，待反应过来又见四爷与苏匀穿着具是不俗，料想定时有钱有势的官宦商贾。老板娘满脸堆笑，热情的去拉苏匀的纤纤素手，“这位定是老爷家的千金大小姐了，啧啧，活了这么大岁数，可是头一遭见着如此标致可人的小姐。”

　　千金大小姐？若是还未出阁，那自是千金大小姐不假，年遐龄膝下共育有五位公子，天命花甲之年才得苏匀这一娇女，自然是视若珍宝，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是进了四爷府上嫁做人妇，怎的还是千金大小姐？这老板娘，可知是张冠李戴了。

　　四爷眼眸一黯，面上稍显不悦，拉着苏匀的手就往二楼走去，还不忘扔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留给老板娘目瞪口呆，四爷说“她是夫人，不是大小姐。”

　　夫人，这两个字，在苏匀听来心里着实是美滋滋的，尤其是从四爷嘴中说出来，怎能不叫苏匀喜笑颜开。心中的喜悦自是不难从面上流露出来，苏匀浅笑着走到床边整理床铺，四爷慢步走拢过去，双手不着痕迹的环过苏匀腰际，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闷闷道“爷有那么老吗？还老爷家的大小姐。”

　　从前，四爷从没有在意过他与苏匀之间过多的年龄差距，只今日老板娘的看似无意之语，却让四爷实实在在别扭了一把。苏匀生于康熙三十五年，比他的第二女思雪还要晚上足足一年半。这样悬殊的年岁之差，在王侯之家虽是司空见惯，但是若论民间，却是十足十的罕见，也难怪老板娘会将苏匀误以为是老爷家的千金大小姐。但观今日之事，苏匀耳中听闻四爷戏谑之语，细细品来却没有单纯玩笑那么简单，四爷，必是心中吃味。

　　苏匀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手中不曾放置下的绣有鸳鸯戏水的锦缎被面出神，四爷双臂不由收紧，苏匀一怔，双手轻轻抚上四爷手背，摩挲着四爷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心头微微闪过一丝欣喜，是那种老夫老妻相濡以沫多年才由衷而发的平淡幸福。转念一想，自己和四爷无论怎样爷算不了老夫老妻，老夫少妻相处久了大概也是这样了吧。

　　四爷猛地将苏匀的身子扳向自己，低下头埋进她颈间就是一阵细密的吸吻，双手也没有闲着，探进苏匀衣衫游走在她光滑白皙的后背，呼吸渐渐变重。在他意乱情迷中才慢慢忘却方才老板娘的不合时宜之语。

　　搂着苏匀双双倒在床上，紧着翻身将苏压在身下，苏匀吓得不轻，又不敢出声，捂着嘴巴大口大口喘息，胸口也在紧张中剧烈起伏，四爷顺势而下，边流连于苏匀颈下，耳后，边伸手开解苏匀身上碍事的盘扣。苏匀怕有人撞进来或是听见些什么响动，摇晃着身子抗拒，四爷哪里肯依。正当四爷就要得手之际，说巧不巧的从外间传来一阵细碎的敲门声，“爷，奶奶，晚膳得了，奴才可是现下就端了进来？”

　　苏匀脸上泛起一丝得意，这苏培盛来的可真是时候。可再一低头，却见四爷正埋首于自个儿胸前流连忘返，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脸上登时红个透彻，伸手推推四爷，四爷依旧不为所动，只好伸着脖子道“爷在更衣，过会子端进来吧。”说话间，探出一指戳戳四爷肩膀，“您不是说用了晚膳要带着我去逛逛夜市的吗？”四爷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瞪眼道一声“扫兴”，苏匀也不知四爷是说苏培盛赶在这个时候过来扫兴还是说自己赶在这个时候提起逛夜市扫兴。不管怎样，四爷还是重又埋首到苏匀脖颈间好一阵磨蹭，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想要去开门，忽的又折回来，在苏匀的惊异中不紧不慢的把方才费了好大劲儿才解开的盘扣又一一为她扣好，气恨不得的又在苏匀潮红的脸蛋上捏了两把，这才掸了掸自个儿的衣衫，“咳咳”两声去开门。苏匀坐在床上傻笑，自个儿家的这位爷，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苏匀自从进了他府上，从来都是乖巧至极，一直不曾拂了他意。只是今儿个，这位爷，几时像方才这样吃瘪？

　　夏日晚间的杭州城，因着刚下过一场细雨，空气也更清爽了不少，沿街小商小贩并肩接踵而立，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更是好不热闹。四爷付手背后跟在苏匀身后两三步之遥，苏匀很是高兴。年少时因年遐龄就任湖广巡抚一直旅居湖广一带，湖广一带哪有京畿、江浙之富裕，闹市之中也少见今日之光景，至于夜市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年岁略大一些，便被年遐龄送到江南读书，师从江南才女沈婉。沈婉治家门风极严，因着与年家有几分交情，又兼着苏匀是唯一的关门女弟子，自然是对苏匀格外上心。往日里十三爷和富森都极少有机会晚间外出，就更不用说苏匀了。虽然人在江南住了几年，但是风土人情却是知之甚少；后来年遐龄回京养老，自然是把苏匀接回京里，尔后在嫁进雍亲王府中之前，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格后也只是跟随四爷辗转于雍亲王府与圆明园两地之间，京中虽不乏早市夜市，但是苏匀也是的的确确没有见识过。

　　今儿个难得见到这车水马龙之光景，苏匀自然是要多瞧上一瞧，也不虚此行。至于四爷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致，总因着苏匀的缘故，也就不觉得无趣了。难得能与苏匀两人单独相处出行，四爷也就没让粘杆处暗中随行，料想这灯火通明的地界儿，也不会有行凶作乱之流。

　　少了粘杆处的形影不离，四爷忽觉轻松不少，远离了深宫禁苑，朱门侯府，真真是让人从头到尾只觉畅快淋漓。“四哥，快来看呢。”四爷循着声音望去，月光下，苏匀着一件水蓝江绸绣水墨荷花罗裙，外罩月白沙襦披衫，清雅秀致，又不乏灵动飘逸。四爷直直盯着苏匀瞧了半晌，直到苏匀走过来拽他的衣袖，他还在回味，以前只道她不喜大红大绿鲜艳之色，倒是与府上的妻妾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今儿个月下细看，怪道呢，看来还是这淡雅素净之色更能凸显出她的水灵婉约之气质。

　　“小姐，捏个面人儿吧，西湖烟雨白娘子，飒爽英姿穆桂英，替父从军花木兰，小姐想要个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小素年：最近都不知道自己在瞎忙些什么，拖了这么久才来更文，实在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