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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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康熙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也挽不回自己母亲的生命。
康熙七年十二月庚戌，崩，年二十九。上徽号曰慈和皇太后，葬孝陵。
佟太后离开了，留下的日子还是要接着过，但是接近年关，太后的逝世给康熙八年抹上了一道阴影，康熙的脾气更是坏了不少。且就算鳌拜已除，但是朝堂上不服康熙的老臣子还是很多，尤其是康熙大刀阔斧的改革让八旗亲贵还是有些不满的。
“奴才以为，皇上已经十六了，该是时候立后纳妃了。”这是四大辅臣之一仅剩的遏必隆在御书房里提醒皇帝。说道这个，其实遏必隆是存了私心的，他知道小皇帝对于他在鳌拜一事中的态度极为不满，他一段时间之内自然也是极为担忧的，不过如今索尼、苏克萨哈、鳌拜都已经病逝的病逝，被杀的被杀，如今的四大辅臣早已剩下他一个，所以自然自觉身份要高上一等，又是皇亲国戚，于是对于皇后之位自然也是多了份期许。自认为在朝堂之中所有大臣的女儿孙女，没有比他的女儿更加适合皇后之位的了，这次提出来也是为了提醒皇帝。
康熙在听到遏必隆此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当年鳌拜夜闯禁宫，就为了提了一个皇后的人选，而这位人选正巧就是遏必隆的女儿，他的义女钮钴禄氏，所以新仇旧恨，让康熙爆发了出来。
直接拿起桌上的镇纸，朝着遏必隆的脚下扔了过去，怒道：“太后不过刚刚离世三月，朕若在这个时候谈论婚事，岂不是大不孝，不知道太师是何意？”
遏必隆一听，心中一慌，忙俯身跪地：“请皇上恕罪，奴才也是为皇室的承继担忧，绝对没有对皇太后不敬的意思。”遏必隆比起其他三位辅臣，既无索尼的老奸巨猾，也无苏克萨哈的莽撞无畏，更加没有鳌拜的强势擅权，身为皇亲，在辅臣中算是最不出众的，但也因为他这种小心谨慎得甚至有些懦弱的行为，却让他在四大辅臣之争中得以活的最久。
虽说今天这事情算是揭了过去，遏必隆被训斥地消息一经传了出去，当下家有女儿的大臣的心思也都稍稍歇了歇，毕竟太后刚离世，凡事都不能太过，有些事情皇家可以说，但是他们这些臣子却不能提。
只是，大臣不敢提，不代表太皇太后不会提。毕竟她已经放任了三年了，就算现在不大婚，人选也要订下来。
于是，太皇太后宫中，连空气中都胶着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太皇太后也不满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依然锐利的眼睛望向沉默不语的康熙，深深地叹了口气，虽说面上不豫，语气倒是示弱了起来：“皇帝，你已经十六岁了，你皇阿玛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和博尔济吉特氏订下了婚约，十四岁完婚。皇玛嬷不要求你马上大婚，毕竟你皇额娘也刚离世，但是你现在必须给哀家一个准信。”说到最后，一向刚强的太皇太后还是强硬了起来。
康熙眼睛看了眼旁边伺候的苏麻拉姑，看了她的摇头示意，微点了下头，朝太皇太后道：“皇玛嬷，朕……”
“哀家也不强逼你，你口口声声说要皇后要你中意的，好，哀家给了你三年，如今希望你给哀家一个答案。”太皇太后这次是一定要一个答案了，她最看中的女子一直都是索尼家的赫舍里，无奈皇帝不喜欢，前几年更是让皇太后赐婚给了福全。这也就罢了，她看如今好几家的姑娘都挺不错的，偏生皇帝的心思……
太皇太后微阖了眼，自从亲政之后，就连她也猜不到孙子的心思，只是她知道情思太重，对帝王来说是大忌。
康熙其实在来的时候已经想过了会面临的情况，太皇太后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也不愿意在额娘去世的没多久，再忤逆皇玛嬷。当下点点头，问道：“那皇玛嬷觉得呢？”
听出皇帝有些松动了，太皇太后倒是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不过瞬间恢复了平板无波的模样，手上的佛珠不断地拨动着：“哀家看遏必隆家的小女儿挺不错。”
等康熙走出殿门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梁九功走上前来，躬身道：“皇上现在是回乾清宫吗？”康熙摆摆手，道：“不用了，朕一个人走走吧。”
梁九功知道因为皇太后的离世，皇上的心情不好，今日太皇太后招皇上过去，谈论什么事情，他也心知肚明，出来之后见皇上的表情，也知道皇上心里不舒服，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康熙，后面再跟上一大群侍卫。
走着走着，来到了景仁宫，康熙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的目光看向已经好久不曾开启的大门，梁九功本就是人精，当下凑上前去低声道：“皇上，景仁宫的一草一木，奴才都让他们维持原样。”
对于康熙和佟太后来说，比起登基之后的慈宁宫，景仁宫于他们记忆更多一些。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大门，示意梁九功留在外面，自己一人走进了景仁宫。
他小的时候，皇阿玛把他与额娘分了开来，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额娘，却更加不愿意他与额娘接触，但是，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呆在额娘身边，他会有一点点的安心。
小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是皇贵妃的儿子，会不会得皇阿玛多一点赞赏，只是，在皇阿玛抱着皇贵妃诞下的皇子昭告众人这是他的第一子的时候，他对于父亲的所有美好的愿望都消失了。
额娘的怀抱让他最后一次哭泣，景仁宫从那时候起，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屏障，保护他不受伤害。从此之后，再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再哭过。
只是，皇阿玛厌恶除了皇贵妃以外的所有后妃，不喜欢除了那个后来被封为荣亲王以外的所有儿子，这一点在那个“第一子”死后达到了高峰。所以，皇阿玛驾崩，其实他是稍稍舒了口气的。尽管他和他的额娘都不会再回到景仁宫了。
康熙想到这里，轻笑了一声，怪不得皇玛嬷总是说自己适合做皇帝，够狠心，够魄力，连皇阿玛的驾崩都无动于衷。康熙的笑容带了些嘲讽。
只是，父子不亲，甚至相疑，是人生一大悲哀。
坐在软榻之上，康熙伸出手拂过眉心，自言自语道：“皇额娘，儿子想来告诉你，儿子要大婚了。是遏必隆的小女儿，钮钴禄氏，额娘您也见过的，儿子记得您还称赞过她呢。”
说完微微一笑，只是抽动着脸上的肌肉，表情倒是显得怪异起来：“皇玛嬷说得对，江山不稳，对于朕来说，儿女情长都是负累。好在，朕不喜欢钮钴禄氏，也不讨厌她，更没有和赫舍里的情谊，所以……”
就这么办吧。
各取所需，不涉感情。
或许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没有喜爱，但是也会有相互扶持的感情。
“还有，皇额娘，毓莹，儿子放弃了。”既然放过了赫舍里，毓莹也不要牵扯进后宫来。佟佳氏的女子很多，不一定要毓莹。凭她嫡长女的身份，她会有个好夫家的，他保证。这是他能为皇额娘最疼爱侄女所能做的最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