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来去归兮》龙吟莫舞

13、祸起萧墙

　　第十三章祸起萧墙
　　四方城外五十里处。
　　一间简陋到没有门窗遮挡的草屋内，遍地残尸散发着浓重血腥残酷的气息，柯楚负手而立，站在草屋当中的一汪碧水之上，他看向外面四方城的方向，眼角的绿意已然扩散到了耳际，连着发丝也带着些绿影，一眼看过去显得愈发的阴冷诡异。
　　他脚下的碧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一点点的以他为中心向外蠕动，将那遍地的残尸一点点的吞噬，渐渐覆盖了草屋内的空余的地方，颜色愈发的深，浓重得让人不由心悸。
　　柯楚仍是一身旧衣，他从不穿新衣，是因为他所修习的功法与毒有关，新衣会让他对毒的控制不那么自如，他是个对一些事情十分苛刻的男人，他要做到最好。
　　所以，他要大破四方城，而破四方城势必要败欧阳明日，他自认是弄月之徒，不愿相信弄月被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残废打败，于是他在欧阳明日出现在四方城之刻便起誓，定要比欧阳明日更胜一筹，挽回弄月公子之名。
　　先伤己后杀人。
　　这是弄月公子教他的道理，也是他们用毒之人的最后境地。
　　他深谙此道，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狠绝，没有丝毫情谊。
　　“欧阳明日，你能解我的‘忘忧’，破我的‘四方’，足见你的医术的确高人一等……”柯楚侧耳细听，远处似有马蹄之声，唇角扬起一点笑意，“可是，这一次，我很想看看你如何救你自己……”

　　欧阳山庄。
　　霍皇踏上流云所在的小楼时，流云正在写字，她的字秀丽婉转，笔力柔和不见一丝锋芒，“珠玑玉脆，扶君之襟，难透罗衣……”他看着流云写的字低吟，“流云姑娘果真豁达。”
　　流云放下笔，抬头看站在面前风华绝代的男人，这个男人借着将死之名入了欧阳山庄，那是欧阳明日首肯的，她也从不计较，只是……“明日公子既然已经看出为你改容的是瑾姑娘，就势必知道你是谁，”她纤柔的微笑，眉眼却带了些凌厉，“你何必再……”
　　“何必再接近他？”霍皇扬眉，他笑起来的时候妖魅慵懒，连着眼里的张扬也带了些慵懒的味道，“我只是想看看，瑾姑娘不顾一切护佑的这个人到底比我好多少。”
　　流云缓缓摇头，悠悠的叹了口气，“瑾姑娘是对的，你比不上他。”
　　霍皇闻言指尖一颤，却笑得风情万种，“情人眼里出西施，阮素卿也不例外，他欧阳明日再好比得上任秋棉？”
　　流云眸影微微一震，瞳孔收缩，似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陆枫灼……”她低声唤了一声，“你一心求死，不要牵连无辜，”她想起的事情似乎很深刻，可是想到之后瞳仁却愈发清晰，也愈发的坦然从容，“明日……明日公子是一个始终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的人，所以瑾姑娘才会放开手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你，不管你是陆枫灼还是霍皇，你始终是怨着的……”
　　“在下的确不若阮姑娘豁达，几次三番宁愿自毁也不愿负任何人，”霍皇凤眼一窄，眼角凝起一点戾气，“自从欧阳明日回到四方城的那一刻，他已经不再是无辜的那一部分，他势必会被牵连进所有的仇恨之中……至于你，你以为你只要偏安一隅便能独善其身么？任秋棉何时会如此轻易的放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边？”
　　“我不是秋棉的女人……”流云心平气和，她说话轻柔安静，“我从没想过独善其身，我本就是光明正大的离开那里，而现在，我想要保护的可以为他去死的人就在这个山庄里，我不想他伤心……所以，我不容你，以任何名义伤他。”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烛光映在瞳孔上闪烁着极亮的神色，好像郑重而神圣的宣告。
　　霍皇用那极尽妖魅的眼看着流云，直到最后那重彩般的艳丽风华在眼角扬起，那笑意太过张扬，却透着无法言说的悲哀，“阮素卿，你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他笑着似乎呛了一下，掩口咳嗽一声仍是笑，“你什么都不要的背负所有的东西，你宁愿守着一个不爱你也许今后都不会爱上你的欧阳明日也不愿让任秋棉夺下天下之后再来好好爱你，你是一个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想要的女人，很可笑注定可悲的女人……”他伏在桌子上笑着，露在衣袖外的眼睛却愈发的苍凉，“你和欧阳明日……”
　　何其相似！
　　许久，霍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退后几步倚在门框上，“你舍不得欧阳明日，我又怎么能让瑾姑娘伤心……”他不笑的时候风华依在，有一点点出尘的味道，“我会在这里等着我最后的那一天到来，只是你……”他挑起一边眉毛，“你自是当阮素卿已死，做你的流云姑娘，可是任秋棉呢？”
　　流云闻言微微一怔，刚要说什么却面色一变，“什么声音？”

　　霍皇的听力极好，在流云察觉到异样之时，他早已蓄势待发，一纵身便翻出窗外再一个翻越踏上小楼顶部，不由失色，不远处烟尘滚滚，渐渐积聚成排山倒海之势，冲天而起，迅速围拢了四方城宫殿。
　　霍皇站在整个欧阳山庄最高处运足目力看过去，那形势便有些骇人了，那是至少数千的人马，不是从城外来的，更像是从四方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形成之势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只眨眼功夫便将四方城重要宫殿层层围住。
　　女神龙和鬼见愁呢？霍皇看得心惊，欧阳飞鹰是怎么当大将军的？这……他扬声长啸，他本是修习音律，练的是吐字伤人的内功，这一啸震得几乎整个四方城轰然震响，惊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数千人看似人多，但是留守四方城的江湖人士也非庸手，他这一声警示足够让那些四方城的江湖人反应，这种情况下，欧阳明日呢？
　　霍皇心头一跳，猛地转过身去，顿时吓得手足冰凉，欧阳明日的房间被大火团团围住，他一把拉住直接从小楼上跳下扑向大火的流云，“你不要命了？”他的手已是冰凉一片，没想到这一拉之下流云的手更加冰冷，心头不由一震，“你知道欧阳明日不是一般的人物，更何况他可是瑾姑娘亲自教导过，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深陷如此险境？他那两位侍从……”
　　“他们不在！”流云嘶声喝道，“夙鸾慕一被明日派出去办事，明日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放手！”她说着，手腕一压一震，挣脱出霍皇的手，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都派出去……欧阳明日，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挥霍瑾姑娘的心血……霍皇听得心惊肉跳，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他的轻功很好，一个纵身便越过流云，“你在外面，我进去找他！”丢下一句话，直接冲进火海。

　　霍皇与流云还在小楼里争执的时候，欧阳明日合起书册，摇着轮椅到床边准备休息，在指尖触碰到床缘时突然一顿，唇角的血色尽褪，心跳一顿，呼吸凝滞了一瞬，身子一软便重重的撞在一边的扶手上，接着跌出轮椅，摔在地上。
　　而在欧阳明日的身子重重撞在扶手上时，两道闪烁的银光顺着那一撞弹出轮椅射进他的腰际，一闪而没。
　　而就在欧阳明日昏倒的同时，房间骤然火起，火势迅猛不到盏茶功夫就包围了整个房间。
　　霍皇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欧阳明日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不由心头冰凉，他顾不得去探究欧阳明日到底是生是死，一把抱起欧阳明日，掀起床上的轻被盖住两人头脸，再提真气，闯了出去，一出去就立刻扔下着火的轻被，除了有些狼狈倒是无恙。
　　流云就站在最近的地方，霍皇一出来她就立刻去接欧阳明日，也不管轻被上的火星是否会溅到身上，她抱住欧阳明日的头，却听不到半点心脏跳动的声音，流云吓得脸色惨白，不，不要，不可以……瑾姑娘……对，瑾姑娘说过……她双手还在颤抖，但仍是握拳毫不犹豫的在欧阳明日胸口之上猛地重重一击。
　　“咳！”欧阳明日应手而醒，转了口气过来，心脏也恢复了跳动，急喘了口气，呼吸回复平缓，他倦怠的单手笼眉，良久才开口说话，“他知道得烧死我……”他长时间没有说话，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他居然知道瑾姑娘，”霍皇脸上沾了些烟灰，但仍是一眼笑意妖魅慵懒，“他这是在挑衅瑾姑娘，他想看若是将你烧成了灰，瑾姑娘如何救你……”他不屑的嗤笑一声，“他知道瑾姑娘却根本不了解瑾姑娘为人，他不知道……”他说着却突然住了口，带着些风情的眼去看欧阳明日，“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来瑾姑娘这么疼你，她为你设计的轮椅帮你挡去了大部分火势，而且……居然让伏息针重出江湖……”
　　伏息针也是传说中出自那未及弱冠的姑娘之手的圣品，它可以暂时敛去生人所有气息，亦是用于治病救人。
　　流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却是掩着口笑了，“你没事就好。”
　　欧阳明日浅浅的一笑，那笑有了点舒心的味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难关，他遥遥的看向四方城宫殿的方向，“我既无事，他岂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