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art I ·西湖边上 ...
-
我以为我听错了，琢磨着这姑娘说的不应该是这句话，于是指着自己说：“小姐我耳朵可能不大好，你说什么？”
她不回答，像看个白痴一样看我，然后忽然擦过我肩膀走掉了。
我愣了一会神，感叹一下这年头的女孩子怎么都像只猫似的，动不动就炸毛。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舒服，用眼睛余光扫了周围一圈，发现不少人用“瞪死这个负心汉”的眼神看我。大概是把我和那姑娘当一对了，我还是那个制造矛盾后小肚鸡肠的……
换做三年前的我，肯定会尴尬得捂脸逃走，我不喜欢成为焦点，尤其是糗事的焦点。可现在，我完全可以当那些眼神不存在，因为现在的我太明白，一个人一生中看客太多，真正有份参演的就那几个，观众们与你的人生毫无瓜葛，你大不必为了他们而活，否则太累。
正当我打算离开，手机忽然响了，我第一个反应是他娘的忘记关手机了，一定是老太太打来的。心里忐忑着掏出了一看，原来不是电话是短信，还是小花发来的。
这几年我们的合作很密切，由于上次霍老太的事，解家已经承诺和霍家断了生意上的往来，可两家与我都有很深的合作，表面上他们互不相关，其实通过吴家，两家暗地里是有往来的，这样做虽然有些不清不楚，但我喜闻乐见这样稳定的关系，吴家作为纽带，往往捞取的好处也多些，我也更有掌控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渴望着平衡与安定。
“霍家已定，秀秀已稳。”
原来是秀秀赢了。自老太走后，秀秀早已从那个俏皮的丫头成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当家，并不断地与家中几位兄长明争暗斗。
我知道她不容易，但这么久了，我和她还是没有真正地联系过。实际上吴家和霍家之间有交易时她也不来找我，只是让她的手下与我的手下沟通。这么做好像很不可思议，但是很多时候尴尬的时间久了反而成了习惯，谁也不想去改变了。而小花那边，我试探性地问过几次他和秀秀的关系，他也不动声色地绕过了。
我还是觉得他们对彼此是特别的，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多年，那种熟稔已经不是了解而已，是一种懂得。
我没有勇气主动找秀秀。这个世界我畏惧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可我到现在都做不到坦然地面对秀秀。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看我的眼神，我割下霍老太的头时并不觉得多愧疚，因为那时我的心放在了另一处，可秀秀那个眼神像刀一样，用痛感提醒我有多残忍和无能。
我回小花道：“很好。”
小花那边没了回信，我看了看已经黑压压的天，忽然觉得苦闷无比。实际上，这几年来这样的感觉并非头一回，很少几次打电话给老爸，这个岁数已经不好再向他抱怨什么，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直到上一次他委婉地表示“吴邪你该找个人了”，我就再也没想打电话过去。
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越发觉得这个世界陌生，大概是地底的经历让我现在觉得社会特别不真实。我下意识去摸腰上的相机，可惜空空如也，我并没有带出来。
喜欢上摄影是件特顺其自然的事，我恐怕患了生人恐惧症，只有在相机下才敢窥探这个世界。因为有焦点，我才觉得看得清。
“吴邪！”
我转身一看，是我大学一个同学，几年不见了，身边跟着个称不上漂亮但笑容可人的女孩子。
我笑笑，“好久不见呵，真巧。”
同学也笑了，指着我对女友说：“看，这就是大学睡我上铺的兄弟。”说完拍拍我肩膀，“怎么样，最近？”
“兄弟”那词让我有些不适。“还好，你呢？”我说得客气。
“也就那样呗，哪有你做的生意大？以后多关照啊！”
我连连点头称是，其实我连他现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客套完了，无奈发现再没什么好说的。未免冷场，他携着女友轻轻巧巧地走了。
我有些恍惚，感觉刚才做了场梦似的，忽然间我明白，我的生活已经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前几年的经历颠覆了我的人生，以往十几二十年的经历都比不过那三年，我真正的“兄弟”只有他们了。
接着我为了打发时间走进了路边一间理发店，理发的小哥就问：“老板，做发型？”
“不是，剪头发。”
他打量了一下我的头发，“老板，你这头发不长啊。”
“我知道，我上星期刚剪。”
为了不被当成闹事的，我忙补充说明道：“我就想剪短点。”
坐下后，我本来想趁机睡会，可那剪发小哥总有一句每一句地和我搭话，想来也不是泡我，大概是职业习惯。
“老板，你其实可以把刘海留长点，这年头女孩子都好小白脸。”
我正在想他怎么把我单身给看出来的，就随便接了句：“啊，那样看不清吧。”
他笑了，“也是。说实话，老板你头发剪短点也不错，精神点。”
我嗯嗯几声，算是听进去了。
他店里那天可能生意不太好，有些冷清，就给我剪了个四十分钟的头，其实也不过是把我的每条头发剪短了半厘米。
我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发现自己哪都不想去，就学着文艺青年绕起了西湖。风挺凉的，我觉得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我总是避免让自己百无聊赖，因为脑袋一空下来就会想几年前的那些事，我不愿意想那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让我觉得无力，沮丧，可是却让我割舍不下。
好几次我想过和那些江湖高手一样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归隐就好，出家也行，可我发现我压根就做不到。
因为，我还有个十年之约。
因为，有个人他或许还记得我。
只是，当初我答应得那么干脆，虽然现在也从未后悔，可是我还是低估了时间的力量。我发现，我不可能永远是当时那个吴邪，生命以我意想不到的速度流逝，我无可避免地衰老着，可是他不同，他和我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我活得太不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Part I ·西湖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