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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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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下学之后,游隐正正衣冠,腋下夹着书卷准备好了从皇宫出门就直奔程府。她今天心情很好,红光满面,处处可见出众的神采,本就俊逸非凡的模样此时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老师,正颜色,喜怒莫露于外,易遭人揣度,行小人之事。你教我的。”太女右手执笔,面无表情的看着游隐,认真问道。
“闲云野鹤之人便不必计较这个。”游隐摆摆手,满面春风的大踏步准备出门。
“唉。”太女叹了口气,一支笔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右手托腮,双目凝思,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想,为什么我就是长女啊?为什么我是太女啊?唉,皇上很不好做的,看母皇这些天累的,不就是为了那些蛮族的人么。唉。
“咳。”一声清嗽,皇上天群化突然就出现在门外,和游隐正面对面,距离不足半米。她脸上不露半点声色,语气平淡:“隐居很好玩吗,嗯?”
游隐吃了一惊,随即后退一步,拱手垂头道:“不知皇上驾到,微臣失礼。”
天群化注视游隐半晌,之后也不多说,只回头对旁边的人道:“拿来。”侍从递上一张刻写有乱七八糟符号的羊皮。天群化拿在手里,展开看了一会儿,递给游隐:“爱卿可识得这上面所写?”
游隐接过羊皮,看了一看,知道是一封战书,是北方蛮族结成联盟欲向天朝挑衅。她一目十行将其看完卷起,双手呈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这些字,微臣认得。”
“上面所写何事?”
游隐直起身子,望着天群化,反问:“皇上如此圣明,当真猜不出此书所写为何?”
天群化犹豫了一下说道:“想必是一封战书。此次使者来朝与往日不同,既未带贡品等物,且言语中多有傲慢,想来或在暗中试探我朝虚实。为侮辱我朝,竟用其最小的一个部落文字写了战书,实在有点儿……”说到这里,天群化突然话语一停,看向游隐:“似此情况,依爱卿看来,该如何办?”
“因此皇上完全可当做并不认得此字,令其自取其辱。”
“仔细说来。”
“圣上英明,深知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坐天下之礼,因此自开朝以来文治多年未有战乱,军士们厉兵秣马却无用武之地。想来皇上不惧打仗,但唯恐一旦开战,南方纷乱再起,到时候首尾难以相顾,举国上下再难安宁,因此想要避开来使锋芒。可那使节不知好歹,却以为皇上怕了,胆怯了,因此呈上战书。此时只要皇上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架势,其人自会胆寒继而后悔不已,届时,皇上只需装作不认得此字,一切矛盾自然化解。”
“爱卿所言极是。”天群化又对着羊皮看了一会儿,然后交由手下之人,再次注视着游隐:“爱卿方才所言闲云野鹤,究是何意?”
游隐心中暗叹,出言不慎,出言不慎哪!她只得垂头拱手,做无知状。
天群化注视着游隐好大一会儿都无所动作。最后,她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说完便不再管游隐,只看着太女唤道:“皇儿。”
见皇上不再注意自己,游隐这才漫步出了皇宫,在没人的地方擦了擦汗水,再次正正衣冠。那些刚才所提出的问题,从皇上的表情来看分明早已有了决断,可为什么还要询问自己一番呢?算了,暂且不想此事……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想必程悦会等急了吧?
路过一座酒楼,门前围了一大圈子的人。因为急着往程府赶,游隐本来是不准备在这里看热闹的,但是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书蓉?游隐心中一紧,想要过去,但是人群熙熙攘攘围得太紧,以至于连条缝隙都没有,根本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
“王法?”一个女子说着很不标准的天朝国语说:“我还真不懂你们这里的王法。在我们那里,只要足够强,想要什么样的夫郎,自己抢过来便是。想必你们的待客之道,应该不会拿王法来束缚我们吧?嗯?小公子,你说对不对?”
里面是一阵的沉默。
“我家公子可是许了人家的。”书蓉严肃的声音再度响起。
“莫说是许了人家,就算是已经结了婚,在我们那里都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抢得到。没办法,习惯成自然了,看见这么可口的人儿,我舍不得……要不,你把你许配给的那一家人叫来,我们打上一架,胜者将……”
“住口!”
一听到程悦的声音,游隐只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做事一向四平八稳的她头一次有了想要疯狂的感觉。只可惜人群实在是过于拥挤,不好上前。她心里烦躁,简直想要开口骂人了,这么多人围观,难道就没有一个上前说句话的人么!
“你可知,我是何人?”程悦的声音倒是不急不慢,慢慢悠悠,似乎根本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
程悦那不在意的态度似乎有点儿触怒了对方,那女子哼了一声说:“你是谁?我倒是突然间很想知道。哦,不过,在我们那里,以我的身份,想要抢任何一个阶层的男子,都是够格的。”
“抢?只怕你抢不得。”程悦冷笑一声,根本对女子采取了无视态度,转身对着人群:“让开!”
人群相互低声议论着,纷纷闪出一条通道,程悦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游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上下打量着问道:“你没事吧?”
乍一看到游隐,程悦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闷哼,还夹带着女子的怒骂声:“你算什么东西,敢挡老子的路?”
两人赶忙回头,看到摔倒在地上的书蓉。书蓉疼痛地揉着自己的身子,还仰脸怒瞪着那个身着蛮族服装的人:“你休想触到我家公子半分!”
“呸!”蛮族女子冲着地上的书蓉吐了一口吐沫,然后看向游隐,嘲笑着:“你就是这位公子所说的那个人家?就你?”
程悦赶紧过去把书蓉扶起来,瞪向那个女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小公子,你真以为我不认得你么?早在五年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你不就是如今礼部尚书家的大儿子程悦么?你猜,若是我用和你之间的婚事与朝堂大事作以交换,皇上会怎么选择?”
游隐瞪着那女子,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怎么选择?你以为皇上会忌惮你们不成?身为一个外来使节,竟敢在天朝惹是生非,究竟是你们的蛮王给了你勇气呢,还是说你根本罔顾你们蛮族与天朝的往来友谊?你若要挑战,我接受。不过,既然来到了此地,当以此地的风俗为准。明日朝堂之上,我自当赴约。”
“你信不信,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打得爬不起来?”
“我刚刚说了,既然来到天朝,当然要以天朝的制度风俗为准。我们天朝风范,自然和你们蛮族未开化的地方不一致,明天究竟要比试什么,到时再论。”
蛮族女子狂笑一番:“怯懦了就是怯懦了,还充什么胖子!……是不是,若是我赢了,便可将这位公子带走?”
游隐看了程悦一下,微笑地握紧他有些发凉的手:“我可没说。”
“那我又是何必?”蛮族女子感觉自己受了诓骗,有些愤怒:“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位公子抢过来,今天晚上就给他破了身,明日就带回去……”低俗不堪的语言如此随意地被女子说了出来,引得周围平静了好大一会儿的人们又开始哄闹着议论起来,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低声打抱不平的。
游隐感觉到身旁的人浑身开始颤抖,双手冷得出奇,于是便顾不得什么习惯不习惯,索性将他揽在身前,再看向蛮族女子之时,一脸的彻骨冷意,是包括程悦在内都从未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你可以试试看。”
蛮族女子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犹豫了犹豫,随即,眼珠转了两转,又开始狂笑:“我知道你们天朝讲究什么虚虚实实之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说完又开始张牙舞爪凑过来,就在距离程悦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突然躺倒在地,抱着脚哀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程悦后退一步之后,疑惑地问游隐。
“没什么。”游隐带着程悦又后退两步,压低声音说:“一只毒蜘蛛,从毒林带出来的,以作防身之用,以前没有遇到紧急情况,所以就一直没拿出来。”
程悦扶着书蓉,对伏在地上打滚的蛮族女子看了两眼,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去,边走边问游隐:“那毒……厉害吗?你不用再把蜘蛛收回来?”
游隐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同伴在这里,它自然会跟随。那毒在毒林里不算是厉害的,两天才可致命。不过那女子如果还想活命的话,明日必须去朝堂上应战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悦撇了嘴:“谁让你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为何。”游隐抬头看向前方,双眉紧锁:“我总觉得皇上在试探我什么。可是,她到底在试探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