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LV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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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I
虽说现在这个点确实是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但大殿和厢房之间毕竟仍隔着一条小道两堵石墙，蹲墙角的四个人其实听不多大清楚，只是那人的声线和那种不疾不徐的说话方式实在耳熟至极，关久皱着眉头狠命往墙上贴，绞尽脑汁地想要回忆出那把沉稳嗓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总部……他……主持，你们……多虑了……”
真是越听越熟悉，关久心里痒得像被猫抓一般，心里早将自己认识的人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越觉得耳熟就越是找不到任何一张能对应上的面孔。
这人到底是谁？自己到底是在哪听过这人的声音？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关久蹲在墙角百思不得其解，心思转了几股，几乎扭成了麻花，这种死活想不起来的纠结对于一个潜意识里略带偏执的家伙来说真是种要命的折磨。四个人听了半天也没点收获，孙哲肖一干脆地一撇嘴，转而一心一意地研究厢房的门锁去了，两人一手铁丝一手撬棍对着门口黝黑结实的锁头，一副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的样子。
难道我老年痴呆提前了？关久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放弃这份无谓的执着干正事去，结果眼前突然一花，一道黑影噌的从他身边擦上墙头，关久还没来得及将眼珠子错过来，墙头的二白已经转过身来冲他伸出了只白生生的手。
“上来。”
关久一愣，这是要干嘛？
二白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深邃了许多，眼神里似乎也少见的带着点复杂情绪。
“……我不知道，很多事我都不太明白，不过……里面有人的声音……很耳熟。”
你也觉得耳熟？而且你还好奇了？？少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关久心里最后那点踌躇也消失了，而且从二白口中的话语里出现的新谜团也顺势冲淡了关久心里那股别扭劲。二白也觉得那声音耳熟？他俩共同认识的人并不多，能算得上熟悉的也就一个方遥，而那边对话的分明都是男人，那声音也绝对不是那个重口味西装男，那还能是谁？话又说回来，这似乎还是这个冷淡被动的家伙第一次对某件事有了点主动探寻的意思。
关久一边寻思着，一边被睽违已久的探寻冲动和莫名的不安弄得心神不宁。超越了常识的奇怪瘟疫，二白的血液，神秘教派，波澜之下的各方势力构成了一张扑朔迷离的蛛网，再加上自己身上时隐时现的嗜血冲动和未知的命运，关久从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早被困在了网中央，根本无法像往常一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也无法被动着观察和接受一切既定发展，这样不曾有过的经历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焦虑不安，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消耗了他太多心力，对多年辛苦构架的外层人格日渐脆弱，他心里明白，自己正在一天天比往常显得更加沉默焦躁，如果不是二白的强势插入分出了自己过多的心思，他迟早会失控缩回最初的原点，回到那个他绝对不想再次面对的黑暗深渊。
坚强点关久。他对自己说，再坚持一段时间，只要能解决这一切，我就能安然的再次回归生活的正规。笼罩于众人身上名为阴谋的的迷雾不会自行散去，如果不甘心坐以待毙，那么只有主动出击。
想到这关久不由得握紧了怀里藏着的相机，回头低声对那边奋力撬锁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那头说话的人十分耳熟，我们俩打算摸过去听听，你们要是先救出了老李，不用等我们，直接走就行了。”
这话说出口之前关久就预料到了孙哲的反应，他们深入虎穴，按理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还有自己往枪口上撞的道理。只是关久真是太在意大殿里那两人的对话，不只是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耳熟，心里的那份冲动也在不停地催促着他去一探究竟。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关久就看到孙哲眉毛一挑一脸的不赞同，但出人意料的是，率先开口阻止的，竟然是四个人里最没心没肺的肖一。
借着大殿的灯火，关久不解地看着第一次彻底失去笑脸的肖一，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沉静下来竟然也能散发出某种慑人的魄力，他说，你们不能去。
也正是因为他失去了那份笑容，关久也才发现，仔细看去，这家伙的眉眼和二白非常相似，一瞬间关久甚至透过他看到了十年后的二白，正用一种十分笃定的口气警告他们，你们不能去。但他也敏锐地从中扑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紧张。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讲的过于强硬，肖一脸上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掩饰般地勾起唇角，指着墙头的二白对关久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家伙去可以，你还是跟着我们吧，万一被发现了，你可没他那身手。”
“我会保护你的。”二白连理都懒得理肖一，伸手就将关久拉上了墙头。“……只是偷听而已，我会小心的。”关久本就拿定了主意，此时只能对肖一报以歉意的眼光，却看到肖一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地盯着二白看，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
“……算了算了，要去一起去，别这么拖拖拉拉的，咱们有一晚上时间呢，不管是偷听还是救人，都速度点，那两人也未必能谈一夜。”
最后还是孙哲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既然四人里有三人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肖一也再没说什么，将工具塞回包里跟着其他三人爬上了墙头，只是经过二白身边时，关久听到他低声对少年说了一句。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还是没听进去，只希望你别后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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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往大殿房顶的过程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艰难，两堵围墙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高大巍峨的殿顶也有效地从正面遮挡了四人的身影，虽说地盘很大，但到底是依山而建的庙宇，有些地方也并不那么讲究规格，墙前殿后的假山很好的为众人提供了落脚点，但是爬到殿顶上的那一刻，关久却突然犯起了难。
电影小说里所谓掀开瓦片就能偷看的桥段都是扯淡么。关久郁闷地扒拉着手下的砖瓦，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那些滑溜溜的琉璃瓦似乎是用泥水粘连过，端得是牢不可分，不过下面几个人的声音倒是清晰可辨的很，翻墙的时候关久就注意到了，殿内不止两人，乱糟糟的声音有好几个，听情况似乎是两拨人在争论着什么。
“……唉，啊，那个，的确是这样的，不过集团还是希望能请几位老爷子回去，毕竟是咱们真炎宗一等一的大事，怎么能缺少……”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讨好和低三下四的意味，但是对方显然并不买账，还没等男人说完，房顶上四人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冷哼，接着就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我都说了，把你们那套假惺惺的态度给我收起来，老朽几人年事已高，没心思搞那些虚的，当初嫌我们几个老头子碍手碍脚，将我们扔来这穷乡僻壤，还美其名曰养老，不就是嫌我们挡路么。“
老头子斩钉截铁的话似乎将男人堵了个正着，同时殿中也响起了好几个老迈的嗓音与之呼应。
“是啊，我们腐朽不知变通，怎配与尔等相谋……”
“……要请我们出山，让那几个小崽子亲自登门谢罪啊。”
“莫不是还想着地宫，劝你们早绝了这个主意吧……”
“……话不能这么说，将长老们暂时安置在这，也是为了集团和家族的发展，上面也是看重各位的能力，才将教众事宜安排给诸位，绝对没有轻视之意，我们做小辈的，怎么敢……”
中年男人说话本就没什么底气，如今一被围攻更显得势单力孤，口拙难言，与之相反的是，那几名老者似乎愈发激昂了。
“……区区分家子弟也能来使唤长辈，那几人未免也太不知礼数……”
“那几人的想法你我还不清楚么，请我们回去，不就是为了族长之位，你倒是说说，他们到底又要做什么样的大事了，才能想起我们这群半截埋进黄土的老骨头？"
“……我看肖家就是要败在他们手里不可……那几个小崽子相互攻讦难成大器。”
“‘神域’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大殿里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闹成一团之际，一个沉稳淡定的声音突然突兀地响起，那人也没多用力喊出这一嗓子，但那句话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穿透了殿中混乱的局面，压下了所有冒着怨气和酸水的指责，不疾不徐，掷地有声。
“……你、你说什么……？”
“‘神域’他说……‘神域’！”
“他们、居、居然能……”
一瞬间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几个所谓的长老集体失声，纷纷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结巴了起来，却又有另外一把苍老威严的声音接上了话头。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刚才说，‘神域’已经准备好了，是真的么？”
“是的，集团认为时机已经快成熟了，所以希望诸位前辈能回去主持大局，毕竟你们才是肖家真正的支柱，神域开启之前也需要尽快决定下一任族长才是……而且……。”
“而且……？”
“而且神水的研制上有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哼，你不用提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要开地宫是吧，那就先把我们几个老骨头拆了再说，祖训都忘光了还敢自称肖家人，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动仙人骨乃是铁律，百年前取那份仙体是因为我族收战乱波及不得不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为了延续血脉不得已而为之，那东西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你们手上，神子也在你们手上，怎么还想着地宫，我看你们是根本不拿祖训当回事，要让我们在这群不忠不孝之人中挑出一位继任族长，那根本就是做梦！”
“对了，说到神子，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为何这段时间我们的祭祀请愿一直无人理睬，莫不是神子出事了，你们才起了谋算仙人骨的念想吧。”
“您多虑了，神子他一切安好，只是神域开启在即，集团觉得还是让他暂时静养为好，毕竟现在阿吒毗肆虐，军方和政府也一直都在多方打探我们的制药核心，这时候让神子抛头露面实在说不上明智，大长老若是担心神子的安全，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去亲眼确认如何？”
“……”
那大长老没有回答，也许是正在思索，那个另关久觉得十分耳熟的声音又趁热打铁的响了起来。
“虽说现在时机算是成熟了，不过以集团百年之力还是暂时还是无法与整个国家相抗衡，所以为今之计需要尽快建立神域，南部已经全面受灾，军队和政府为了涌入北方的大量难民和防止疫情扩散已经忙的无暇分身，包括B市在内的地方机构和各大安置点也早已被我们用神水挟持囊中，即使C国政府已经有所察觉却仍旧需要仰赖我们的药品来维系南方难民的安全，他们鞭长莫及，我们全盘在握，若是错过此时，世界各大政府都发现其中蹊跷，那就算再过百年我们恐怕也势必无力再兴起一次同样的计划，千年家族也将被彻底铲除根绝，更别说想要肉身成圣，羽化飞升，把握现下，才是我肖家发展生息的关键所在，您说难道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LVI
